白浩南這會兒也沒忙全國足球盃賽的事情。
英國有個足總盃，據說是傳承上百年的老字號，是很多草根球隊可以挑戰頂級強隊的唯一機會。
其實中國也有，這個足球盃賽是先乙級、業餘的32支隊伍打，單場淘汰打出16支隊，和甲級隊一起打，又是一場定勝負決出16支隊，又跟16支超級聯賽俱樂部打淘汰賽，最後決出總冠軍，這是全國唯一囊括了所有級別球隊都能共同參與的賽事，職業聯賽隊伍還不許上外援。
所以輪到江州隊上場的時候，面對的就是客場一支業餘隊。
就像白浩南在大學生青年幹部會議上講的，專業隊從上到下，還是有很大層級的，哪怕是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足球專業，國家隊的單人水平基本高於各職業隊平均水平，超級聯賽高於甲級聯賽，職業隊裡哪怕墊底的，跟業餘裡面頂尖的相比，只要還在役，對業餘都是噩夢。
也就像當年的萬年替補白浩南在醫科大球場上絕對神一般的存在，只要始終保持了職業級別的高強度訓練，退役了劃劃水可以搞他，但只要在役，你大爺始終是你大爺。
業餘隊掀翻職業隊的事情發生過，但不能把鳳毛麟角當成絕對。
所以整個球隊都不緊張，按部就班的在訓練，只不過把外援調到預備隊反過來猛草一線隊而已。
白浩南都沒操心這事兒。
他在搞青訓體系改革。
之前不是從牽牛那裡拿了一大堆梯隊球員名單和視頻麼，看了幾天，他就發現這事兒不靠譜。
這一週左右又有六七組現役球員去各地當教練，也傳回不少資料和視頻。
愈發凸顯出現實問題。
太特麼多了！
目前江州、蓉都這些訓練營算大的，但哪怕不開分店，一個訓練營基本都有近兩百名常訓的孩子，差不多都是五六個年齡段梯隊的規模，一個組別也就二三十個孩子，外加每個訓練營日常體驗訓練、週末班、假期班等各種臨時來踢着玩的孩子，每個學期都在一千到三千人！
根據統計，後者纔是收入的大頭，這個道理就像健身中心裡面那些辦了卡不堅持的客戶，纔是健身中心最賺錢的客戶一個道理，後者把球衣、球鞋學費交了，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既不佔用場地，也不消耗教練，各地培訓營大力發展這種，賺得真是笑呵呵。
不說後面這堆裡面有沒有天賦過人的，就說常訓的孩子，現在有七十多家訓練營，還在按照每個月五到十家的速度遞增，這就是一萬多孩子了！
怎麼篩選？
牽牛的球探系統還在摸索，但他們幾個人看江州訓練營都忙不過來，而且也考察起來不靠譜，孩子的天賦不是都像劉大豐、金韶華那樣眼前一亮，很多孩子得觀察好久，而且都不完全保證成年以後還能天賦過人，現在全靠外籍教練勉強做到各訓練營篩選，可爲了保證這些外國人生活習慣問題，他們是流動的，每個訓練營不會呆超過倆月。
靠各地本土教練篩選提拔？
白浩南自己都信不過！
他太特麼清楚這裡面的水分了，收禮收錢才上場給機會，這是青訓教練裡面最大最大的弊端，因爲孩子小，看上去差不多的情況，給不給上場機會就在教練一句話，女家長上個牀或者出去唱個歌大保健什麼的也不是沒發生過，也別完全怪教練素質低，爲了孩子，家長們什麼手段都會用，四肢發達的教練們也不是什麼刀槍不入的特殊材料，多給包煙都會對孩子多上點心。
所以要靠教練提供選拔，那就會徹底毀了白浩南的青訓體系。
到底該怎麼辦，這是個新問題，原以爲自己手把手帶出一兩支隊伍的白浩南完全沒想到現在發展這麼快，上萬甚至更多的梯隊孩子在全國各地同步訓練，該怎麼選拔？
就像曾經宋娜自己創造的手寫板子上介紹孩子的狀況，那是一個培訓營，幾十個上百個培訓營怎麼辦？
白華他們搗鼓出來的電腦數據庫，那也只是個數據庫，海量數據最後還得人去篩選，因爲天賦這個東西可不像電子遊戲那麼隨便就能評分，誰來評分？誰能做到公正和標準統一？
開過好幾次會了，牽牛拿出來的辦法是到桂西打比賽，白浩南考慮這個還是有弊端，一來小球員誰能不能去桂西，選擇權也在教練手裡，只要有點權，這事兒就很容易變味，二來牽牛的球探隊伍擴大到各地看，這就意味着巨大的差旅開支。
這筆費用不得了啊，馬兒當年搞的足校就是被交通費給拖垮的，更別說這些球探隊伍有了選拔權，到各地的嘿嘿嘿貓膩，白浩南從來都不會把人性想得多美好。
最後是白華和劉浪剛提出來的新方案。
網絡的力量是無窮的！
主要是白華，成天在機房琢磨球迷論壇管理系統之類的事情，又協助彤彤搞她的直播粉絲管理體系，所以經常混跡直播網站。
硬是讓他聯想出來個網絡模式。
按照直播視頻網站的架構，分配給每個訓練營一個版塊，所有家長和教練都有註冊資格上傳學員訓練的視頻，然後按照投推薦票次數在每個年齡段排名！
白華搞了個簡單的雛形模擬了下，上傳了六七十位各地少年球員的視頻，再邀請論壇裡面的球迷過去點擊投票評論。
倆小時左右幾千票的就把幾十票的比下去了，不是說票多的一定就好，但已經極大概率的做出了差別篩選，能排在前面的確實有過人之處，最後面的實在是要平庸得多，白華很嫺熟的拉出來比較：“不排除未來這種模式肯定會被刷票之類作弊，我們也只限定一個ID一天只能給一個視頻投一次票，但看看直播網站的點擊排名就知道了，時間長了，大數據一定是真實的，哪怕是出現刷票的，也已經把範圍縮小到相對很小的數量，給教練組審查看看就知道是不是配得上這個票數，這個是一目瞭然的，對吧，選擇權在我們，花大價錢刷票以後，沒有實力還是不會被選上，所以這種刷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甚至會被真實投票的評論攻擊，從大數據的角度來說，只要搞清楚這點，就沒人刷票了。”
劉浪的解釋是在另一面：“小白在論壇號召了下，這是我們自己的青訓系統，在選拔我們自己的未來之星，球迷們對這個事情是很熱烈的，投票率非常高，甚至有些人每天都會看看有沒有新視頻，然後繼續投票評論，除了發佈者本人和俱樂部這邊的審覈選拔教練組，沒人有資格刪除服務器上的視頻。”
白華點頭：“幾萬個視頻上傳，我們自己做會很累花很多錢，但家長們一定會積極的做這事，教練也可以協助，幾萬視頻我們組織人手來看也很累很不可思議，很難一一分辨，但有幾千幾萬個球迷分別去看，被遺漏的可能性就很小，而且能夠被大多數人看好的孩子，哪怕不是專業眼光，也一定是出類拔萃的。”
白浩南非常認真的看着投影儀上播放出來的視頻網站模擬架構，反覆要求查看了點擊率比較高的那幾個視頻，又再把所有視頻瀏覽下，外教組也承認這個大衆眼光選出來的，雖然不那麼完美，但起碼最好的那幾個是真的在同齡人中很突出。
這等於把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篩選的球探工作，交給了球迷，很新穎，但效果怎麼樣就不知道了，白浩南拍板：“那就先照着這個做，有什麼困難可以現在先提出來。”
白華和劉浪對視下，稍微有點爲難：“困難就兩個，第一是費用，我們給培訓集團預先問過這事兒，於總的回覆是沒問題，但得成立個網絡公司，股份是集團公司的……”說到這裡兩人臉上都有點擠眉弄眼憋了大便的樣子。
實在是白浩南沒錢的名聲早就在全俱樂部和集團公司傳遍了。
他也不要臉的：“啊，那就給集團公司啊，本來就是給青訓系統用的，又不是俱樂部的。”
白華解釋：“視頻網站對帶寬和服務器的要求都很高，搭建和運營金額就比較高，我們這個幾萬人級別的大型俱樂部官方網站已經很花錢了，我現在帶着的幾個人打理起來有點費力，但爲了保證老大的思路不被商業公司帶着走，我們堅持不搞公司，只是俱樂部下屬一個部門，因爲一旦變成獨立的公司，那就有其他商業化的可能，而且……而且，老大你還沒股份，說變天就變天……”
辦公室所有人都在忍着笑。
白浩南自己哈哈哈笑起來：“特麼現在我終於知道當年老邱他們爲什麼要造反，就是有你們這種部下架秧子！好了好了，你們去處理細節問題，就說我說的，胖子你去當這家網絡公司的老闆，股份可以大部分在於總那裡，你們拿小頭就是了，跟我無關，我就是個拉皮條的，還有什麼？”
他這處理公務的節奏也是沒誰了，劉浪補充：“還有就是防範問題，我們的評分球探系統上線，其他俱樂部也能看見，發現好苗子，直接過去買人，那就太噁心了，到底是所有孩子匿名上傳，還是完善合同保障，這個得考慮好，特別是有些極個別的尖子，哪怕賠給我們培訓費，可是相比成才以後能賣的大價錢，我們還是太虧了。”
白浩南點頭：“一樣，專業的事情專業人去幹，找集團公司法務，找樊律師的事務所來解決這個問題，不管法律健全不健全，走法律程序來保證我們和家長都能得利就夠了，如果出現個別情況，不用爲了極個別的情況來折騰自己……”
白華的電話先響，他的人手專門負責網絡嘛，消息最靈通，接着劉浪，然後於嘉理那邊打給白浩南，還有沈副部長可能因爲打不通白浩南的電話找到了李琳的電話上。
不同的渠道，卻先後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得到同樣的信息反饋。
關於足球書記被比作禍國殃民的蟋蟀宰相，這篇文章的消息傳播來得有多麼猛烈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