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兩個字像是平地裡的一聲驚雷,在場除了古桓之外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因爲這兩個字繃緊了身體。
尤其亞瑟。
他就是尼爾一家唯一還倖存在世的幸運兒。
喬天琪的身體猛然一頓,像是被一道灌耳的雷劈下,呆滯了一會後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她眼神閃爍地避開古曄瞳和皇甫會寧的注視,心虛地捏緊了手裡的提包,指尖微微泛白。
提及尼爾一家,如同一個魔咒般,恐懼從喬三琪的內心深處開始一絲絲侵蝕着她的全身,差一點渾身就開始顫抖起來。
不是不記得,是這件事像一個般禁忌存在於她的內心深處,她不敢再去回想,把亞瑟留下來,可能是想要贖罪,又可能是當時初爲人母氾濫的母性作怪。
“曄瞳,那孩子還在呢。”皇甫會寧皺了皺眉頭,拉了拉古曄瞳的手臂,她一向不是這麼衝動的人,也知道她做事有分寸,卻還是有些不安地提醒着她。
“我知道。”古曄瞳收了收剛剛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憤怒,她鮮少動怒,只是被氣狠了才失了分寸,她緩了緩說道:“我就是看不過去,會小心的。”
喬天琪難掩心底的震撼,死死咬着脣,這件事是想當於她人生裡的一個分水嶺,她的性情從那一刻起就完全變了個方向,再也不是以前他們認識的那個莎莎了。
剛剛還熱鬧的走廊突然就陷入了安靜,偶爾有醫護人員走過,也只剩他們又輕又急的腳步聲,莫名地讓人覺得緊張。
唯獨亞瑟的內心還是澎湃着的,他經歷家變的時候,還只有十幾歲,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知之甚少,只知道如果不是喬天琪,他也要慘遭毒手,等到他有能力去調查這件事的時候,早已經翻不出任何的證據,也探不到任何的線索。
而關於尼爾家,似乎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喬天琪作爲把他救下來的當事人,也沒有再提起過。
話題到這裡戛然而止,彷彿還要發生點什麼的時候,手術室的燈倏地就滅了,緊接着手術室大門被醫生從裡面拉開,驚動了等在門外心思各異的幾個人。
“我兒子怎麼樣了?”喬天琪一改剛剛的慌張,猛然轉身就朝着出來的白大褂衝了上去,一慣的優雅高貴都被她丟到千里之外去了,揪着大大褂的衣袍死死不鬆手,雙目焦急地關注着裡面,彷彿只等谷一涵被推出來,她就要撲上前。
“他怎麼樣了!”得不到及時迴應的喬天琪嘶啞着聲音高亢地大喊一聲,聲音迴盪在整個走廊,有種強勢的慘烈。
“手術很成功。”皇甫懿極其冷靜地看着喬天琪,一邊從裡面走出來,一邊摘下已經戴了好幾個鐘的醫用口罩,作爲醫生,冷靜是最基本的心理素質,“不過病人還處在危險期中。”
他還想補一句做好最壞的準備,不過看了看一邊就快被喬天琪扒下外套來的醫生,他還是皺了皺眉,把這句話給嚥了下去,淡淡地看還靠氧氣瓶維持着呼吸的谷一涵。
他中的這一槍,沒有蕭澤軒上次那麼幸運。
“手術成功不就可以沒事了嗎?”喬天琪緊扒着谷一涵躺着的移動病牀牀沿,看着氧氣罩幾乎罩了他大半張臉,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身上插着的那些針和管子,讓她覺得心疼,甚至超過了害怕。
她的兒子什麼時候遭過這樣的罪?
“國內的醫學水平不夠,沒關係,媽媽帶你回法國。”喬天琪深怕把谷一涵吵醒,儘量把聲音放輕柔了,像在哄一個三歲的小孩子,然而谷一涵卻沒有半點回應,就連呼吸都沒有重一點。
“病人在這裡的話,生存率還要大一些,你真的要送去法國嗎?”皇甫懿冷眼朝喬天琪看過去,輕輕地把手套摘下來,淡淡地朝護士們說道:“還不趕緊把病人送到重症病房!”
毋庸置疑的語氣,淡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但熟悉他的人已經知道,皇甫懿有點兒生氣了,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質疑他的醫術,這是最能激怒他的行爲。
話落,他已經把手套脫下來丟到指定的地方,擡手開始解身上的醫用外套,一併丟了進去,面無表情地洗清着自己的雙手。
而蕭澤軒此時早已經把身上的子彈給取出來了,肩膀上被纏上了繃帶很不舒服,隱隱還有些麻,他正靠着牀頭,黑眸時不時盯向門口,側身聽着外面的動靜。
“怎麼還沒有回來?”林昕菡心裡很是着急,也時不時地往門口望去,甚至還會跑到門口遠遠地望一望,“這手術已經做很久了。”
谷一涵進手術室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古曄瞳去看看就看了這麼久,她怕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又不是你男人,你緊張什麼?”蕭澤軒冷着臉說道,看着她一臉着急,他還受着傷,而她的心思卻一點都不在自己的身上,他很是不悅。
但同時,他的語氣要比平時軟了幾分,對於林昕菡的擔心,他並不十分反對,因爲自己也在悄悄地焦急着,深怕谷一涵會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欠谷一涵的還都還不清了。
林昕菡瞪了他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病房的門就被人打開了,皇甫懿冷冷淡淡地走了進來,鏡片下的目光精明又冷情。
“感覺怎麼樣?”他聲音清冷得像一陣風,徐徐吹過,輕得幾乎吹不出一絲漣漪。
“技術沒你好。”蕭澤軒冷着臉說道,只是看到皇甫懿出現,想必手術是成功了,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皇甫懿難得地輕笑了一聲,環視了病房一圈,微蹙着眉頭問道:“我爸他們還沒回來?”
“你沒看見他們?”林昕菡疑惑地站起來,眉頭深深皺起,心底不安愈加強烈,“他們去探視手術情況,你們怎麼沒撞見?”
皇甫懿都從手術室出來了,而他們卻沒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