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一下，繼而帶着蔑視的笑容看着我說：“怎麼可能，陸總的老婆怎麼也得是圈子裡的名媛，林小姐我可是從來沒見過……”
“你都說他低調了，外界又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存在。”我楊着嘴角，拿起香檳抿了一口。
男人挑起半邊眉毛，將我上下打量幾眼，突然站起，眼神越過我的頭頂，“陸總。”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佯裝若無其事的轉身，擡頭看着身後那個臉色陰沉的男人。
程悅就站在他的身旁，抱着手臂微笑着看着我，滿滿都是挑釁的味道。
“楊老闆？”陸霆看向那個男人。
他愕然了半秒，連忙伸手過去，“是。”
陸霆雙手插着褲袋並沒有想要握手的意思。
我想他對於剛纔我被這個楊老闆帶走的事還是很介意的。
陸霆慢條斯理的說：“楊家跟我們陸家有生意來往吧。”
楊老闆又愣了一下，額角忽然滲出密密的細汗，緊張的不行，剛纔那紳士的形狀蕩然無存。
我在心裡暗暗鄙視了他一番，他已經勉強的笑了笑，快速的離開原位。
程悅笑着說：“霆，想不到這個新丁竟然連你的底細都不知道，就跟你作對呢。”
陸霆笑說：“聽說剛留學回來，不認識我也正常。”
“哪裡啊，我看是你平時爲人太低調，你應該多多露臉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我現在兩人對面，彷彿喝了玻璃水一樣，完全就是個透明人。
按照我的性格，當然是轉身走人。
程悅立刻叫住我：“初初，一起坐下聊聊。”
我轉身報以微笑，“好。”
三個人在離會場不遠的桌子旁坐下，侍應送來點心跟紅酒香檳，我捏着杯子說：“今天這個宴會是爲了什麼舉辦的。”
程悅略作驚訝的說：“你不知道？”
我搖頭。
程悅看了一眼陸霆，說：“你沒有告訴她？”
我皺着眉，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
陸霆掂着酒杯，修長的指節沿着杯子邊緣轉了幾圈，慵懶的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握着杯子的手暗暗一緊，“你不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陸霆的生日應該是九月份中旬的，怎麼這纔剛月頭，就到他的生日了。
程悅說：“今天是他的農曆生日呀，你不知道？”
在中國的傳統裡，絕大部分都是過農曆生日，陽曆生日是年輕人自己過的，老人家都喜歡過農曆。
我不知道程悅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興趣，剛要說我會跟陸霆辦陽曆生日會，程悅已經搶着說：“陸霆很少過陽曆生日，從小到大都是過農曆的。”
我一下就頹廢不已，低頭喝了一杯香檳，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急，頭突然就有點暈暈的。
陸霆掉了一根菸，吸了一口，說：“悅悅每年都幫我辦生日會，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記不起來。”
程悅笑着說：“你忙嘛，這種小事我來記就好。”
我稍微定了定心神，對程悅說：“以後這種事就不用麻煩你老人家了，我來就好。”
陸霆皺了皺眉，我抓過他放在桌子上的大手，十指緊扣，認真的看着他說：“老公，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一起說給我聽，以後我來辦。”
陸霆沒有說話，眼裡卻露出一絲疑惑。
程悅臉色未變，嘴角動了動，就在這時，陸小諾跟蘇明駿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下好玩了。
陸小諾拉着蘇明駿坐在旁邊，剛好就隔開了我跟陸霆，我突然感覺壓力好大，因爲在場的幾個人，沒有一個是我這邊的。
除了陸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都是態度不明，有時候很冷漠，有時候又很照顧我跟家明。我真的不知道他算不算我這邊的。
至於蘇明駿，我還不能確定，因爲他到現在都還沒跟陸小諾拿結婚證，也沒有說過以後會怎樣。
他的病……
我心念一動，問蘇明駿：“你的病好些了嗎？有沒有看醫生？”
蘇明駿有點尷尬，嘴脣動了動，陸小諾已經抓着他的手臂問：“你有病？什麼病？我怎麼不着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爲你一點都不關心他。”我冷冷的說。
“誰說我不關心他，他所有事情都是我關安排的，他的公司我也注資了，我怎麼不關心他。”陸小諾有點激動。
我說：“你別激動，慢慢說。”
“沒什麼好說的。”陸小諾憤怒的看向蘇明駿，“你說，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爲什麼跟外人說都不跟我說。”
蘇明駿抿了抿脣，“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藉口藉口都是藉口，你分明是還喜歡林若初，才告訴她不告訴我。”
陸小諾一番強詞奪理，讓在場的人都非常的無語。我更加沒想到，我就說了一兩句話，她竟然留這麼抓狂。
程悅倒是很冷靜，她把暴躁的陸小諾拉到椅子上，低聲說：“小諾，冷靜點，別中了別人的離間計。”
呵我幾句話就成了離間計，她們還真看得起我。
陸霆翻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就有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來到我們跟前，直接把陸小諾給帶走了。
陸小諾剛開始還不願意走，陸霆低聲說了句：“回家等我，我晚上給你做馬卡龍。”
她立刻就笑了，一副小妮子乖乖的模樣，跟着兩黑衣人離開會場。
陸小諾剛走就有人過來請陸霆過去，說是聊生意上的事。
男人生意爲先，陸霆二話不說站起，臨走時意味深長的回頭看我幾秒。
眼神有點複雜，我沒看懂是叫我好自爲之還是，自求多福。
陸霆一走，蘇明駿也不管程悅在不在場，就跟我說：“小諾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初初你以後別在她面前說，可以嗎？”
我看了一眼程悅，說：“就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什麼意思？”程悅皺眉問。
我靠在椅背上，半閉着眼睛，揉着有點發疼的額角，“沒什麼意思，你要誤會也沒辦法。”
程悅哼了一聲，粗魯的推開椅子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以爲蘇明駿也會走的，就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
再次睜眼時，看到蘇明駿還在對面坐着，剛要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忽然看到他的鼻腔流出了一絲血紅。
我嚇了一跳，嗖的坐起，“蘇明駿，你又流鼻血了！”
他用手一抹，一大片鮮紅色留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病又發作了嗎？
我連忙把手裡的餐巾遞給他，“我幫你捂着，你把兩隻手的中指勾在一起。”
這是在網上看到的最有效的止鼻血的方法，聽說十幾秒後鼻血就會停止。
蘇明駿照着做了，仰起頭兩隻中指互相勾着，我用毛巾捂着他的鼻子，一手拿出電話，剛要打。
他說：“別打給小諾。”
“放心，我早就刪了她的號碼了。”
“也別叫救護車，我很快就沒事的。”
我怔了一下，剛纔我還真的想打120的，沒想到蘇明駿竟然讓我別打。
看了一眼那頭的客人，陸霆的身形依稀可見，也不能告訴他吧，如果他知道我剛纔的話不是說謊的話，他不知道會不會介意我私底下跟蘇明駿有這麼一個秘密。
我問蘇明駿：“你開車來了嗎？”
“有。”
“我送你去醫院。”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開過他的車，現在再開，應該也沒有什麼難度。
悄然離開會場時，蘇明駿的鼻血貌似還沒止住，毛巾都染紅了一大片。
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無力的靠在我的身上，彷彿隨時後會暈厥過去。
咬着牙硬是撐到停車場，拉開車門讓他坐進去，我轉到駕駛座那邊，一擡頭，恰好看到陸霆跟兩個男人從電梯出來。
他也看到我了，還看到車裡的蘇明駿，濃眉底下的黑眸立刻蒙上一層陰霾。
他大步朝我走來時，程悅忽然從旁邊衝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撲入陸霆的懷裡。
“霆，我……好暈……”她微喘着，身子搖搖晃晃的看着就要跌倒的樣子。
陸霆很自然就伸手去扶住程悅，手臂蜷着她的腰時，程悅整個人軟癱在他的懷裡，臉也貼着他的胸膛。
我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拳頭也捏的死死的，我不是瞎子，我看的出來，程悅是藉着酒意賴着陸霆不讓他過來我這邊。
“初初，我……我頭好痛。”車裡的蘇明駿發出了痛苦的低吟。
我一咬牙，不再理會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快速的鑽進駕駛座，發動引擎朝着出口飛馳而去。
其實剛纔陸霆完全可以推開程悅，或者，直接閃開的，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還摟住了程悅不讓她跌倒。
我他媽的就知道，程悅說以前的生日會都是她幫陸霆辦的，兩人的關係都好到不分彼此的程度，陸霆又怎麼會丟下她一個人在停車場而追着我來。
我算什麼？
我又是什麼？
陸霆會娶我，完全就是因爲那個承諾，他說娶我的承諾。
也許……
也是因爲家明。
他是他兒子。
越想越覺得心酸跟失敗，踩油門的力度也越來越大，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從會場到醫院，竟然只用了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