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得。
似乎,他帶給她的,更多的,是痛苦,是折磨。
梟墨騫從沒有如此清楚的意識到,他親手給予kk的傷痕有多深,多重。
眼無力的閉上,心像是被人挖掉,胸腔裡空蕩蕩的,只有冷風,在裡面呼嘯着,刮進刮出。
等到莫天逸從洗手間返回,對面的那輛黑色保時捷,已經漸行漸遠,kk恍惚地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神色頗爲複雜,她原本以爲,梟墨騫會衝進來,直接把她拽走,他的個性一向是如此的霸道,可她萬萬沒有料到,他竟會一言不發的離開,就像是什麼也不曾看見一般。
心裡有些發堵,像是堆積了一塊巨石,難受得緊。
“在看什麼?”莫天逸見她晃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街道外,除了車水馬龍的車流,沒有別的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他疑惑地皺起眉頭,輕聲問道。
kk立馬被喚回了神志,她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在發呆而已。”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走神了?”莫天逸知道她沒有說實話,但他只是把這個疑惑壓在心底,並沒有揭穿,臉上依舊是一副春風滿面的微笑。
kk聳了聳肩,“我一直都會,只是平常不會出神而已,對了,待會兒有什麼安排?”
她逼迫自己將心思從那個早已離開的男人身上挪開,雙手交疊着托住下顎,目光灼灼地,盯着莫天逸,只是她脣邊那笑,不達眼底,眼眸中,只有一片荒蕪。
莫天逸思考了一陣,才提議道:“最近有一部新的恐怖片上映,要不然,我們去看看?”
約會的三大神器,一晚餐,二電影,三遊樂場。
即使莫天逸不曾身經百戰,但最基本的,他還是瞭解的。
“你還有看電影的愛好?”kk略感意外,“還是恐怖片?”
怎麼看,他也應該是喜歡愛情文藝片的那類人吧?
“很意外嗎?”莫天逸揚起眉梢反問了一句。
“的確。”kk重重點頭,“你不說的話,真的很難猜到,你的口味居然這麼重,完全和你的外表不符合。”
“好吧,下次或許我會嘗試着讓自己看上去粗獷一點。”莫天逸順從地說道。
kk立馬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打住,還是別了,你真的不適合走型男的路線。”
兩人有說有笑的結束了晚餐,氣氛前所未有的溫馨、和睦,離開西餐廳,剛走出大門,迎面一股冷風撲面而來,kk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有些發冷。
一件外套,從頭頂上扔了下來,上面還殘留着人溫熱的體溫,kk愕然地抓住外套,擡起頭,只見莫天逸穿着白色的襯衫,朝跑車走了過去。
“不怕着涼嗎?”kk隨口問道,心底,卻因爲他無時無刻存在着的體貼涌入了一股暖流。
“我的身體比你好很多,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快穿上吧。”莫天逸拉開車門,笑盈盈地開口,kk橫了他一眼,鑽進了車廂。
車廂內打開的電臺,正在播放晚間的情感節目,經典老歌,不斷地在車廂內徘徊。
莫天逸也不自覺的跟着哼唱起來,只是這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嗓音卻意外的五音不全!連音調,似乎也沒在一個頻率上。
kk忍不住捂住耳朵,誇張的驚呼一聲:“我的天,如果將來打仗,把你派去做前鋒,你就站在那兒唱歌,就足夠讓地方的士兵全部丟盔棄甲了。”
“有這麼難聽?”莫天逸尷尬地咳嗽一聲,他原本唱得挺陶醉的,誰想到,沒吸引到心儀的女孩的芳心,反而被她給嫌棄了一通,心裡怎是一個難受了得啊。
kk誠懇的點頭:“不是一般難聽,是非常,完全唱跑掉了,不過,一般而言,事業上成功的男人,通常在某些方面都會發展得不是那麼全面,畢竟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總要關上一扇窗,才合理。”
“你的歪理還是那麼多。”莫天逸無奈的搖了搖頭,論口才,他甘拜下風。
市中心的高檔電影院,正在上映時下宣傳最火熱的恐怖片,因爲是夜場,所以觀看的人不少,kk坐在漆黑的放映室中,前後左右,不斷有女孩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莫天逸羨慕地看了一眼,摟住自己的女伴,柔聲安慰的男人,再看看身旁,神色從頭到尾沒有變過的kk,只覺得蛋疼。
一部長達九十分鐘的電影播放完畢,有膽子小的女生被自己的男朋友攙扶着,離開放映室,kk依舊是一副盈盈淺笑的樣子,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懼意。
“話說國內的恐怖片,真的不行啊,不論是場景還是特效,都比不上國外,看得人昏昏欲睡。”離開電影院,kk嘴裡不自覺的抱怨道。
“你一點也不怕?”莫天逸略感意外地看着她,很難想象,那樣毛骨悚然的場景,她竟鎮定的面色不變,甚至能如此理性的分析影片的缺點。
kk坐在副駕駛座上,繫上安全帶,隨口說道:“我比較喜歡血腥類的電影,這樣的恐怖片完全是小兒科。”
如果連恐怖片也害怕,她豈不是老早就該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嚇死了?kk的膽子,是無數次生死歷練中鍛煉出來的,她曾試過一個人出入深夜裡的叢林,在灌叢中摸黑前進,至今,kk依舊記得,當時,她耳畔不斷迴盪的幽森的蟲鳴與鳥叫,還有來回巡視的燈塔。
場景絲毫不遜色於今夜觀看的恐怖片的特效。
莫天逸幽幽嘆了口氣:“你這樣下去,會讓身爲男伴的我,毫無成就感的。”
kk噗哧一笑,隨後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擺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天逸,我好害怕~”
尾音還詭異的上揚,莫天逸渾身一抖,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算了,你還是保持正常狀態吧。”
雖然他很享受被她依賴的感覺,但這故意裝出的柔弱,委實讓他難以接受。
轎車飛速行駛在街頭,車窗外的風景正在急速倒退,猶如一場走馬花燈,兩人談笑了一陣後,便默契的安靜下來,今天,可以說是他們相識一來,度過的,最溫馨的時光,與愛情無關,卻是莫天逸此生永遠無法遺忘的美好歲月。
另一邊,梟墨騫臉色蒼白的靠在座椅上,保時捷正朝着他的住所飛奔而去,金洛不停地從後視鏡裡,窺視着後方的動靜,他弄不明白,明明已經見到了齊珊兒,爲什麼老闆還要走?按照他的個性,難道不應該上前去,阻止他們今晚的約會嗎?
這根本不符合梟墨騫的個性!
“老闆,”金洛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輕聲喚了一句。
“你想問我爲什麼要走?”梟墨騫怎會不明白他的想法?連他自己也覺得意外,可當時,他真的沒有勇氣上前,看見kk笑靨如花的模樣,那是她在自己面前,許久不曾展現過的開懷的笑容,他就完全失去了靠近她的勇氣,只能選擇狼狽的逃離,腦子裡亂糟糟的,耳畔還有嗡鳴聲,不斷的起伏着。
如果可以,他如何不想帶她離開?可他怕,害怕他上前,只會得到她冷漠的眼神,只會換來她生疏客氣的話語。
曾經無往不利的梟墨騫,居然也會有害怕的一天,涼薄的嘴角顫抖地擠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他眉宇間閃過絲絲黯淡,脣角染上了幾分自嘲的味道。
“你看見過她那麼快樂的樣子嗎?”梟墨騫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安靜的車廂內。
金洛仔細想了想,老實地說道:“很少。”
他見得最多的,是梟墨騫同kk冷戰,鬧彆扭,爭執,甚至是互相折磨。
“是啊,少之又少。”梟墨騫苦笑了一聲,寬大的手掌遮蓋住眼睛,“看見她那麼快樂,我根本沒有勇氣上去打擾她。”
金洛心頭咯噔一下,此時的梟墨騫似乎走入了一個死衚衕,整個人透着一股頹廢、心如死灰的感覺。
“老闆,你要這樣放棄嗎?”金洛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未加思考的一個字,驀地從他的嘴裡蹦出,“我只是需要冷靜思考,究竟應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回到我的身邊。”
放棄?這個詞從來不曾在他的字典裡出現過,更何況,她本身就是他的女人,他爲何要放棄?
金洛提高的心終於緩緩落了下來,看來老闆還沒有真的被打擊到失去信心,“其實吧,要討女人歡心,就得死纏爛打,老闆你和齊珊兒的個性都太要強了。”
金洛開始宣揚他的戀愛美學,決定爲梟墨騫出謀劃策,他總是和齊珊兒如此鬧下去,折騰的,可是他這個局外人啊。
梟墨騫眉心一跳,深沉的目光直直落在金洛的身上,示意他繼續。
金洛輕咳了一聲:“老闆,你想想,兩個同樣倔強,同樣強勢的人在一起,如果不學會一方退讓,豈不是每天都要爭論不休,爭執不斷嗎?所以,必須得有一個人退步,選擇妥協,犧牲自己的驕傲,來用心呵護這段感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金洛可以說是最瞭解,他們兩人的人。
齊珊兒看似什麼也不在乎,其實骨子裡,卻是倔強的,是固執的,是強勢的,同梟墨騫是一類人,所以,他們纔會將一件簡單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到最後變得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