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夜晚並不安寧。我們沒能安然的睡過整個晚上。
“啊!!!”
樓下發出的一聲女性巨大的尖叫聲,緊接着是一陣混亂的響聲,人聲,腳步聲,還有什麼瓶子倒在地上發出的破碎聲,混雜在一起的還有窗戶外面的狂風呼嘯的聲音以及密集的雨聲。
我和蔚藍幾乎是被同時吵醒的。我擡起頭,和躺在牀上和我同樣困惑的蔚藍對視了一眼,就飛快地起身,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好就衝出了門外。
此時別墅外面正是狂風大作。下樓的時候,雪白的閃電時不時的映照出我在牆壁上的影子。伴隨着這些的是外面隆隆的雷聲和沙沙的雨點打在地面上的聲音。我和蔚藍跑到樓梯口,發現整個別墅大廳的燈已經被關掉,整個客廳漆黑一片。
但是我們還是能依稀看見樓下的人影。
我沒管那麼多,飛速的順着樓梯跑了下去,邊跑邊喊着:
“吳夕,是你嗎。下面發生什麼了,大家都還好嗎?!”
下面的黑暗中傳來她的聲音:
“峰哥,太好了,你們還在!快來看看啊!出事了!”
聽到她的話,我的心中一緊,心跳也開始逐漸加快。這樣的雨夜,這樣漆黑而又雷雨交加的夜晚,實在不會讓人聯想到什麼好的事情。
我循着聲音找到了吳夕。蔚藍也緊隨其後。本來還在沙發上睡覺的張一明,卿柳和李昊此時也被我們的聲音吵醒,他們疑惑的看着我們,很明顯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黑暗中,我依稀看見她那驚恐的表情,一雙碩大的眼睛如鈴鐺般瞪着我,眼神裡滿是閃爍着的恐懼。透過窗外微微的光芒,我能看見她煞白的臉和不停顫抖着的嘴脣。
“發生什麼事情了?”另外三個人見狀,也立刻開始感到警覺起來。
吳夕顫顫巍巍的轉過身去,擡起一隻手,指着我們的背後的頭上。
此時,窗外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夜空,也照亮了整個別墅的大廳,我們順着吳夕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了被閃電照出的景象。
那是一具屍體。正穩穩地懸掛在我們頭頂不遠處的吊燈上。通過閃電的照明,我們能夠清晰的看見屍體正瞪着一雙渾圓的眼睛,大大張開嘴巴,彷彿是某位喜劇演員從高處對我們發出嘲笑。
閃電照出了她那潔白的面龐,和早已沒有了生機的軀體。那具屍體,正是我們的今晚一直沒有出現的洪嘉璐。
我們把屍體從高處弄下來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我們六個人,就這樣圍繞着這具屍體,在完全黑暗的大廳裡,沉默着。時不時窗外的一兩道閃電還會照亮這個大廳,透過閃電,洪嘉璐那潔白的屍體讓人愈加感到不真實。
我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想到,來參加一次同學聚會,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檢查屍體吧。”卿柳的話打破了沉默。
同樣是警察,卿柳總是在這樣的事情上顯得格外的冷靜。我們其他人都盯着他,眼神中都透露着一絲無奈和絕望。而此時發現屍體的吳夕,沒有再承受住這樣的驚嚇,她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肩膀,顫抖着蹲在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我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也許作爲一個刑偵警察,或者早已對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慣,但吳夕畢竟只是一個刑偵顧問,往往只會坐在辦公室裡瞭解案發所有的信息,並提供破案的思路的方向,並不會經常親臨現場。
蔚藍蹲下去抱着了吳夕,試圖安慰她的情緒。我們其他四個男人看了看對方,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開始在這樣的環境下,試圖檢查洪嘉璐的屍體。
“昊子,你是這件別墅的主人,去找電源開關。我們需要光。蔚藍,打電話報警。”我對李昊和蔚藍說到。
還在安慰吳夕的蔚藍轉過身來對着我點了點頭,然後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號。
“嗯,電源在屋外靠近車庫的地方,我可能要等一會兒過來,你們可以先暫時用到這個。”他說着,從客廳另一頭的一個櫃子裡拿出了一把蠟燭,遞到我們的手裡,然後就去檢查電源了。
我們用打火機點燃了幾支蠟燭,然後把蠟燭放在屍體的周圍。
這樣的畫面顯得十分詭譎。我和卿柳,張一明,三個人圍着洪嘉璐的屍體,周圍漆黑一片,屍體周圍點燃着一圈蠟燭,蠟燭微弱的光芒像是朦朧的花火,旁邊是蹲在地下哭泣的吳夕,屋子外面是呼嘯的狂風和不時劃破天際的閃電。
“邵峰,”蔚藍這時說到:“沒有信號。現在根本無法向外面打電話。”
“可能是暴風雨摧毀了附近的電話線,這片山林的電話信號線本來就不多,很有可能已經被閃電打壞了。”張一明說到。
“那我們豈不是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了?!”聽了我們的話,還在哭泣的吳夕突然又叫出了聲來。
“別激動。要不這樣,我現在就開車去警察局,通知他們趕緊到這裡來。”張一明說到。
我心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否則我們真的可能在這裡被困住,更何況這裡纔剛剛發現了一局人類的屍體。
“一明,你小心點。雨太大了,路程又比較遠,慢慢的開車。這裡就交給我們好了”我說道。
張一明看着我們,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拿起桌上的鑰匙,穿上衣服推門而出。
我和卿柳繼續檢查屍體。
“屍體的脖子發青,有被東西勒過的痕跡。後腦勺部位有一處明顯的鈍器傷,初步判斷的話......應該是類似於錘子一類的東西。死因尚且不能明確,但是尚未看見其他明顯創傷,可以暫時判定爲是窒息死亡......等等,這是什麼......”
卿柳熟練的說着,但是他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
我順着他的手,藉助微弱的燈光看過去,看見洪嘉璐的脖子上有一根很細的黑線,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無法看見。
“這是......”他伸過手去觸碰那條黑線,黑線卻像一根脆弱的頭髮,突然斷開了一個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