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瘋

請叫我面具吧,在絕望之中,我的真實姓名已經被遺忘。無論是我自己,還是我曾經的親朋好友,我們就像是一羣自我催眠的人,爭相忘卻這不吉祥的名字,就彷彿躲避着某種神秘的詛咒一般。

我住在名爲下洋的都市中,這座魔性之城,這座夜的迷宮,這令人沉醉而癲喜的罪惡淵藪。我可憐的活着,處於如此不堪的境地,孤獨和瘋狂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敵般追襲着我,每天咬齧着我的靈魂,試圖讓我沉·迷,試圖讓我求饒。

我瘋了,認識我或者見過我的人都這樣認爲。走上大街,人們用驚訝而恐懼的目光看着我,也許還有些憐憫,就像是看着生了重病的無害的貓犬。這樣的憐憫讓我感到難受,雖然我近況不佳,不得不靠遠親的接濟過活,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一旦我的研究完成,我將脫胎換骨,我將超越俗世,我將成爲尼采筆下的超人,尼采說:諸神已死。我將成爲隱於衆生中的神祗,成爲自身命運的主宰。

哈哈,你們也認爲我瘋了麼?諸位讀者,也許以俗人的眼光來看,這麼說不無道理,但如果你們的腦海如同我這般聰慧而不凡,你們將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你們的目光將越過狹隘和偏見,見到那有如星河般浩瀚而宏大的計劃。

————我在一間破敗腐朽的小區中租了一間破屋子,空間非常小,靠近馬路,平時街上的交通聲、叫賣聲與吵嚷聲不絕於耳;滾滾煙塵飄上半空,鑽入屋子的窗戶中,弄得屋子裡一片狼藉,有某種刺鼻的味道。

走出家門,我能感受到世態炎涼,感受到旁人的冷言冷語。哪怕是混入小區的走卒,哪怕是一貧如洗的破產者,哪怕是退休在家的老頭老太,見着我出來,都會換上一副厭惡的嘴臉。

他們會說:“小瘋子又出來啦。“

他們還會說:“外地人,家裡人不管他,挺可憐的。李家媽倒也好心,房租收那麼低。“

他們又說:“這人素質也不怎麼樣,我聽說他還吸·毒哪。。。。“

我如同幽靈般無神的走過,似乎沒聽見這一切。一邊走,我一邊喃喃自語,說着誰都聽不懂的話。這道德淪喪的城市就是這樣,對貧窮的外來者總有些不可避免的歧視,哪怕像我這樣溫文爾雅的人,也總不免惹來閒言閒語。

我路過轉角,一口痰吐在牆上,擤了擤鼻涕,用手擦了,塗在一輛馬吉達轎車的車窗上。

————我在研究一門語言,一門前所未有的語言。

諸位,諸位,我相信語言乃是思維的體現,也是思維的指導。我們的思維受限於言語的桎梏,以至於我們的每一個念頭,都必須藉助語言的符號來表達。比如我們想着:嘿,夥計,今天在街上看見的妞兒實在火辣透頂。你看,這句話是由中文組成的,不是嗎?但它聽起來如此彆扭,因爲它不符合我們本國人一貫的含蓄表達方式。

言語是我們思維的工具,這點毋庸置疑,但它同時也在誤導我們,引着我們離本我越走越遠。讓我們猶如深陷迷霧之中,看不清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

我在研究的語言,將徹底改變這一情況。

只要我完成我的研究,我將實現自古以來無數哲人夢寐以求的理想——我將能夠完全的自我認知,從而扼住命運的咽喉。

不,不,別就此走開,我嘮嘮叨叨說了一堆,也許會使你們陷入困惑,但權且靜下心來,聽我說說它的功效吧。

你看,我在我的手腕上劃出一道傷口,它開始流血了,不是嗎?這個時候,大腦會自行指令,令它緩慢癒合。於是它會止血,結疤,疤痕脫落,最後復原。這一過程是如此的緩慢,以至於讓我無法忍受。

如果我掌握了我特殊的語言,我將能夠控制大腦,讓傷口在一瞬之間恢復如初。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完全聽命於我,像訓練有素的軍隊那樣執行命令,頃刻間完成修復命令。

我還能夠控制體內的免疫系統抵禦諸般疾病,消除那些有害的細菌和病毒。我能消除惡性的變異,留下良性的部分,換而言之,我能夠讓軀體堅硬如鑽石,我能驅逐疼痛,我能耐住酷寒高溫,我甚至能超越生命。

是的,這就是我所追求的東西,對大腦完全的掌握,對自身細胞精細入微的操作,通過自我認知,成爲行走於大地上的超人。

————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想法解決我今晚的晚飯,我也許該吃些方便麪,可悲,如果我掌握了我的語言,我能指揮我的細胞毫不浪費的吸收食物中的熱量,排除其中有害的物質,一頓飯足以支撐我十天所需的體力。

黑夜已經來臨了,我站在不足二十平方米出租屋內,透過一扇小窗,我能看見遠處閃爍的霓虹燈,我能看見江畔亮起燈火的船隻駛過,但天空不曾有星星,只有一輪猩紅如血的月亮,天哪,它可真不吉利。看着它,我甚至有些想哭,我爲世人的無知而流淚,我爲自己的堅強而流淚,我更爲這吃膩的方便麪而流淚。

我搖搖頭,驅散了心中的苦悶和軟弱,我決定再一次出賣我自己,哪怕*被玷污,只要我的靈魂依舊高尚,我當能獲得不朽。這樣想着,我推開房屋的門,走過滿是泥灰和油膩的樓道,敲開了房東家的門。

房東是一位肥胖不堪的中年女人,她見到我,露出熱情的神色,圓滾滾的臉上泛起令人顫慄的紅暈,她朝屋內看看,表情既有些雀躍,又有些膽怯,她輕聲說:“我們去你屋子,我老公打麻將打昏頭啦。“

她拉住我,悄悄的回到我房屋前,一路東張西望,生怕被別人看見。

我說:“夫人,在下飢腸轆轆,能否先施捨些熱菜熱飯,以免在下體力不支,中途殞命,掃了夫人的雅興。“我爲了研究我的語言,說話全然變了味兒,這是旁人以爲我精神分裂的原因之一。

房東笑了起來,說:“你這孩子,盡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別墨跡了,先好好伺候伺候我吧。“她開始脫去衣服,身上脂肪的臭味兒混雜着她膩人的香水兒味散發出來,這讓她身上每一處器官都顯得更加駭人,彷彿屠宰場橫陳的屍體一般。

如果說我的研究有絲毫成果的話,那現在便是它發生效力的時候。哪怕再無興致,哪怕心存厭惡,我也能越過本能,喚醒原罪的野性,讓我的某個部位達到合適的狀態。她用可怕的姿勢躺了下來,努力模仿男人裝雜誌上勾魂奪魄的妖精,但卻只是東施效顰,更加不堪入目。我強顏歡笑,撲在了她的身上。

這事兒過後,她給了我三百塊錢,我有些悲哀,因爲房租要一千兩百,而我的親戚每月只給我寄來七百塊錢。日子艱難,我當勉強度日,捱到我研究完成的那一天。

我到餐館點了碗大排面,匆匆吃了,食不知味兒。在我眼中,進食不過是我研究自我意識語言的課程,我讓我的腸胃竭力吸收所有的熱量,優化廢物的排放,這讓我至今苟活,這真是一個奇蹟。

吃完飯,我繞着街道,七拐八彎,來到某個舞廳前的陰暗角落。我見到了一個藥販子,一個豬肉佬,我叫他灰塵,因爲他賣着那些令人墮落的毒·藥,這些毒·藥·會化作煙塵,將你的靈魂整的支離破碎。

千萬,千萬,不要學我的模樣,這是一條不歸路,聽見了嗎?這些害人的東西,你們千萬別碰。

但我不一樣,我買他的貨並不是爲了享樂,我是在學會自我控制,我是在開闢險路,找到捷徑,完成自我認識的語言。

他看了我一眼,用本地話說:“是儂啊?要買哇?“他的意思是:原來是你啊。你買東西嗎?“

我說:“如此甚好。但在下手頭並不寬裕,不知可否零賣?“他要價是一克一千,還是些低純度的藥品,我只能要一小勺,微乎其微,但足以讓我意識模糊。

他笑了,說:“儂講話太怪了,吳聽勿大懂。“但他收了我兩百五十塊錢,走到陰暗之處,取出一應物品,幫我卷好,點上煙,讓我舒舒服服的吞雲吐霧一番。

我的意識陷入了迷霧之中,黑夜裡彷彿突然冒出了無數張牙舞爪的怪物,它們僞裝成燈光的模樣,用兇殘的眼神緊盯着我。啊,但這種感覺真是舒坦,我的煩擾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唯獨留下難以描述的快感,以及深入骨髓的欲·望,我覺得自己不再孤單,而是受到萬人喜愛的要人,我想要歡呼,想要歌唱,想要擁抱所有人,我甚至想起了房東的身體,她在我腦海中成了狐媚妖女,成了傾國傾城的女人,我衝動的想要跑上樓梯,抱住她盡情的*。

讓他的老公在一旁傻看着吧,我會讓她重新煥發魅力,讓她甜膩的聲音響徹天地。

但我想不起回去的路了,真是不順心。

空曠的魔都成了無盡的*陣,我繞來繞去,瞧不出任何端倪。在恍惚中,我走到了某個陋巷內,在這兒堆滿着小山般的垃圾,撲面而來的惡臭,蒼蠅飛舞的聲音,以及一股死去動物的血腥氣味兒,驟然間產生了強烈的衝擊,讓我清醒了過來。

我想:我成功了,我戰勝了這惡魔的誘餌,地獄的煙霧,我能夠止住我的沉·淪了。

但也許沒有,因爲我似乎還沒有走出幻覺。

我見到我身前站着一個女人,一個剃着古怪禿頭的女人,她穿着吊帶衫和熱褲,似乎全然不受夜寒之困,背對着我,消瘦的身軀和四肢不停亂動,她身畔滿是鮮血,濺射得到處都是,彷彿她剛剛淋浴一場,結果從蓮蓬頭中涌出的全數是血水。

地上躺着一具屍體,一具男人的屍體。之所以我如此肯定的得出結論,是因爲他已經被啃食的殘缺不全,喉嚨裂開一個大口子,臉被咬去半邊,腸子流了出來,心臟被拋在一旁。他是那個招惹蒼蠅垂涎的罪魁禍首,一個慘死在垃圾堆中的倒黴蛋。

那女的在吃他,或者在做類似的事情。她沒有發現我,忙亂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電話,緊張的說:“是我,喂,是我,我闖禍了。我。。。。我忍不住吃了他,一個臭男人。對,對,一團糟,而且是糟到不能再糟了。你能讓人幫忙將屍體處理掉嗎?我可不想被王子抓住把柄。“

對面那人顯然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她千恩萬謝,掛斷了電話。

因爲我還沒弄清楚虛幻和現實,所以我犯了個錯誤,我傻笑着說:“嗚呼,此夢當真古怪,怪而謬哉,怪之極矣。既見食人之厄,又遇如斯佳人,妙,妙不可言。“

她猛然轉身,雙眼中閃爍着駭人的紅光,表情如此兇狠,像是藏獒或比特犬一般。

我茫然的舞動雙手,說:“莫慌,莫慌,夢中仙女,在下不過有事相問,並無惡意。。。。。“

她突然撲了上來,身體柔和而舒展,動作幹練而迅速,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一寸寸朝我靠近,鼻中血腥的氣味兒越發嚴重,越發真實。

沒錯,這不是幻覺,而是活生生的現實。我見到了一個吃人的女人,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將我死死壓倒,張大嘴巴,死命咬了上來。

十四 吸骨怪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四十一 妥協十 靈魂水蛭七十八 孤獨的智者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三 變形二十九 狼人們在巢穴狂歡七十九 凡人的詭計四十四 新人八 一切太平無事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三十二 黑暗吞噬靈魂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五十一 薩佛林九十九 沉思的神祗四十三 血之祖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四十五 滅亡前的瘋狂一 約會八十五 進入宮殿中四十六 窒息的等待三十五 影五十三 悲慘的甦醒二十六 依賴症六 追五 進擊中的厄夜使者三十一 我無法回憶往昔二十九 鬼影二十四 殺四十一 妥協十五 我似乎攤上大事五十一 遠走高飛二十四 猩紅的怪物六 擁有慈悲之心的王九 紫藤鐘的光二十六 阿加斯城的廚房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三十五 陰陽四十一 死亡陰影二十 封印魔王的英雄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七 宴會風波五十九 食腦的陰影五十一 夢三十一 再度淪爲奴隸二 重逢爲時晚四十 艾諾亞化作的陽光三十三 蠍潮的屠戮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四十二 魅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二十一 熾天使多蘭的聖火二十一 氓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七十 兩人的世界二十八 靈魂已然入魔十七 大天使號的獵殺者四十二 無力的斯芬克斯三十七 血泥人四 消失的英雄六十四 惡魔的詭計八 狙擊手二十五 收割者與吸血鬼三十六 血影斬空的長刀四十五 逃二十六 依賴症三十六 落荒而逃三十一 靈能殺手二十 裂十九 所有人齊聚一堂六十三 雪山獨行俠九 名利場的復仇者一 與惡魔之城說再見十六 知交好友二十六 依賴症十五 陷阱八十八 最後的束縛七十九 凡人的詭計四十 悔悟二十五 伴隨屈辱之輝十五 走私者城鎮二十一 干戈化玉帛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三十九 黑夜兇狼出沒十一 仇五十 火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五十 火十三 艾諾亞與捕魚人二十四 聖物的鑑賞家四十 出謀劃策四十三 研九 我們爲何畏懼死亡三十一 囚禁室六十 蒼蠅的盛宴九 名利場的復仇者
十四 吸骨怪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四十一 妥協十 靈魂水蛭七十八 孤獨的智者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三 變形二十九 狼人們在巢穴狂歡七十九 凡人的詭計四十四 新人八 一切太平無事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三十二 黑暗吞噬靈魂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五十一 薩佛林九十九 沉思的神祗四十三 血之祖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四十五 滅亡前的瘋狂一 約會八十五 進入宮殿中四十六 窒息的等待三十五 影五十三 悲慘的甦醒二十六 依賴症六 追五 進擊中的厄夜使者三十一 我無法回憶往昔二十九 鬼影二十四 殺四十一 妥協十五 我似乎攤上大事五十一 遠走高飛二十四 猩紅的怪物六 擁有慈悲之心的王九 紫藤鐘的光二十六 阿加斯城的廚房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三十五 陰陽四十一 死亡陰影二十 封印魔王的英雄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七 宴會風波五十九 食腦的陰影五十一 夢三十一 再度淪爲奴隸二 重逢爲時晚四十 艾諾亞化作的陽光三十三 蠍潮的屠戮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四十二 魅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二十一 熾天使多蘭的聖火二十一 氓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七十 兩人的世界二十八 靈魂已然入魔十七 大天使號的獵殺者四十二 無力的斯芬克斯三十七 血泥人四 消失的英雄六十四 惡魔的詭計八 狙擊手二十五 收割者與吸血鬼三十六 血影斬空的長刀四十五 逃二十六 依賴症三十六 落荒而逃三十一 靈能殺手二十 裂十九 所有人齊聚一堂六十三 雪山獨行俠九 名利場的復仇者一 與惡魔之城說再見十六 知交好友二十六 依賴症十五 陷阱八十八 最後的束縛七十九 凡人的詭計四十 悔悟二十五 伴隨屈辱之輝十五 走私者城鎮二十一 干戈化玉帛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園三十九 黑夜兇狼出沒十一 仇五十 火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五十 火十三 艾諾亞與捕魚人二十四 聖物的鑑賞家四十 出謀劃策四十三 研九 我們爲何畏懼死亡三十一 囚禁室六十 蒼蠅的盛宴九 名利場的復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