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辛的祝賀顯然是發自肺腑的,他也許對教廷的某些做派不滿,但本質上說,他擁有崇高的品性與善良的心,他是一位令人欽佩的基督徒。
海爾辛說:“海德爵士,如果你用得着我的幫忙,我會全力協助你完成這項工作,這注定是一項造福人類的豐功偉績。”
海德大喜過望,他說:“事實上,在研究的過程中,我遇上了一些天大的困難。如果沒有梵蒂岡的幫助,我的好運恐怕就此到頭了。”
海爾辛坐在椅子上,將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頷首,示意會毫不猶豫的爲他效勞。
海德再一次用隱秘的語氣說:“其實一切並沒有我說的那麼樂觀。最大的問題是,我弄不清這蟲子與大腦溝通的原理,但這是咱們這些科學家該煩心的事....我也無意勞煩你,我親愛的伯爵。其次,這些蟲子該如何存活和飼養,這又令我頭疼不已。”
海爾辛望着試管中的幼蟲,他說:“但眼前這一隻確實活得好好的。”
海德蕭然說道:“不會很久的,海爾辛。它們最終都會枯萎而死。我在試管中使用的是海水與生理鹽水的溶液,而且每隔三小時都會更換,但沒有用,這些幼蟲接連死去,就像送死接力賽傳遞火炬的跑者一樣。十幾只蟲子,一個死了,另一個三天內必死,它們從不在同時死亡,就好像約定好要折磨我這可憐的老人似的。”
他伸手指點了點幼蟲所在的試管,悲哀的說:“其實,眼前這一隻幼蟲,是僅存的兩隻幼體之一。我不知道這兩隻幼蟲哪隻會先拋下我,但我不願去這麼想。”他的聲音如此難受,就像是目睹自己手中市值狂跌的股票一樣。
我說:“也許是生存環境和心理問題。如果它們迴歸自己的巢穴,在母親的孵育下,我猜它們能活得好好的。”
海德說:“這正是我祈求你幫助之處,海爾辛伯爵,我希望你能帶我前往恆雪山的深處,找到這些紫藤鐘的巢穴。我需要大量的樣本來研究這些蟲子,我需要觀察和研究它們的生活習性,我甚至可能需要飼養這些溫和而美麗的蟲子。”
海爾辛和我大感驚訝,齊聲問:“飼養?”海爾辛猶豫着說:“你不覺得這些如此強大的蟲子有些危險嗎?”
海德說:“不,不,不,伯爵,如果你們要與它作戰,它自然是危險的,但如果你僅僅想要與它和平共處,並給它盡心的侍奉,我覺得它們安全的很。”
他漏說了一點,他可是要偷竊這些紫藤鐘的幼蟲,隨後將它們送入解剖室開腸破肚啊。
海爾辛問:“試過克隆嗎?基因技術也顆粒無收嗎?”
海德搖頭說:“如我所說,這是上帝夢境中的造物,它們的成長條件極爲苛刻,體內蘊含着天然的魔力,我無法克隆它們,我甚至無法想象有人能克隆它們。”
海爾辛想了想,說:“你的請求將引領我們前往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爵士。別說是我,就算已故的泰雷爾·克里斯托弗騎士,或者是雷光·斯普利特騎士,甚至是家父亞特·海爾辛前來,他們也未必能安然將你帶入巨蟲的巢穴,而且根據情報,這些紫藤鍾絕非那裡唯一的怪物。”他所說的那三個名字是基督世界的三大血族獵人,每一位都擁有不遜於厄夜使者的力量。
海德慌忙喊道:“但你答應過....”
海爾辛笑着說:“我答應過的事,絕不會有任何退縮,但我必須與梵蒂岡取得聯絡。如果不得到他們允許,我僅能將自己微·薄的力量借給您。”
我被綠面具製造的一陣衝動蠱惑,驅散了我意圖置身事外的怯懦,大聲道:“如果你們不嫌我礙手礙腳的話,伯爵和爵士,請將我也算在其中。”
海爾辛喜形於色的說:“那可太好了。”他對海德說:“面具先生是一位出類拔萃的醫生和賞金獵人,他甚至曾經與大妖魔勇敢對峙,而且還存活了下來。”
我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但聽他一通恭維,我又覺得靈魂緩緩升上了天,彷彿今後的一切困難都不算什麼了。
海德大喊道:“好極了,好極了,我原先以爲我找來的那兩個大妖魔未必能保護我此行順利,如果能得到你們的援手,我成功的機會將希望大增。”
海爾辛充滿敬意的說:“大妖魔?你指的是遊鯉和淺螳嗎?”
“沒錯,他們是協會的一位老朋友介紹給我的助手。”
我突然感到某種怪異的靈感,忍不住喊道:“您所說的老朋友,是不是尼古拉·特斯拉?”
“半點不錯,您怎麼知道?您也有幸認識這位可敬的天才嗎?”
我閉上嘴巴,索性什麼都不說,我摸不準特斯拉的真正意圖,也不知他是好意還是惡意,所以我最好還是靜觀其變,小心翼翼的提防着這兩個可怕的血族。
等他們結束談話的時候,我們已經處在海底深處了,潛艇閃着幽光,照亮了海底的一切,又驅趕着迫近的某些危險的大魚。我們彷彿來到了茫茫宇宙之中,孤獨而好奇,茫然而驚訝,在寧靜的永恆虛空中往前駛去。
老實說,這景象可並不吸引人,因爲海水並不清澈,看不清周遭的景象,以至於偶然冒起的一兩個氣泡都會引起大驚小怪的歡呼。這羣閒着不睡覺的凡人可真讓人討厭。
海爾辛他們各自返回了房間,我卻不忙着回去睡覺,因爲我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我懷着神聖而虔誠的心,偷偷摸摸的來到無策與宋月的房間外,以異常小心的動作將耳朵貼在房門上,改變聽覺的靈敏度和穿透性,如同在兒子洞·房外偷聽的父母那樣懷揣着激動和不安,聆聽房間內的景象。
我聽見宋月平穩而疲倦的呼吸聲,這令人妒忌的無策呀,他一定讓她爽的精疲力盡了。但無論如何,之前發生的媾·和已經結束,瞧模樣,他們暫時也不會進行第二次的表演。
但我相信在早晨醒來的時候,他們會按捺不住,再來一發的,也許會等上三、四個小時,但我擁有凡間最可貴的品質——耐心。
於是我繼續在門口蹲着,期望着,等待着。
我背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這讓我膽戰心驚,在地上胡亂摸索了一會兒,站起來輕聲說:“我的...鞋帶鬆了。”
讓我大惑不解的是,來人正是無策,他氣惱的說:“你係鞋帶已經繫了五分鐘了。”
我震怒難言,朝後退了一步,嘶啞的喊道:“你跟蹤我,你不信任我,你膽敢誣陷我高貴的心?你這異教徒呀,你這不知感恩的混蛋!我和你恩斷義絕,割袍斷義!”
無策根本不吃我這一套,他說:“回去睡大覺吧,別在我屋外偷·窺啦。”
我流着淚,痛苦的說:“無策,你變了,你變得成熟而世故了,你的純真隨着你的童·貞一起逝去了嗎?這墮落的**呀,這污濁的世界呀....”
無策說:“我根本沒和她怎麼樣,我催眠了她,讓她以爲發生了什麼,她自己倒挺開心的。”
這無能的人呀,這玩弄少女心的血族,你們總自以爲高人一等,因而可以將凡人操控在手掌心嗎?我義憤填膺,正準備進屋將宋月小姐喚醒,告訴她這惡人卑劣的把戲,但我突然回過頭來,問:“催眠?”
無策遲疑片刻,點點頭說:“沒錯,催眠,我現在已經知道該怎麼弄了。”
魔神的血脈總讓人感到意外。
我鄭重的問:“她....她沒察覺到異常嗎?”
無策竭力不讓自己露出害羞的神色,因爲他不敢在我面前暴露出昔日羞澀的弱點,他說:“她高興極了。”
我激動的喊道:“那她...溼·潤了嗎?我一定要檢查檢查,我聽說催眠引發的情·欲未必和真實情況相同,我必須實地勘探一番,出於學術的目的,當然,而並非滿足醜陋的私·欲。”
我歪嘴一笑,昂首挺胸,正準備推門而入,無策哼了一聲,在我脖子上砸了一掌,於是我暈了過去,大腦的某個區域暫時停止運行。
我意識仍在,但心卻涼了半截,我開始莫名的擔憂起來,他打昏我有什麼意圖?這惡趣味的混蛋呀,他已經不堪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僅僅把我扔在房間外,這無情無義的背叛者,這忘乎所以的魔神之子,欺騙感情的怯懦之徒呀。
他走入房內,脫去渾身衣衫,躺在宋月身邊,這是完美的僞裝,狡猾的智慧,他已經不是當初那青澀的男孩兒了。
我忽然意識到他對宋月實施的並非催眠,他向我撒了謊,因而言語中微有閃爍。
我想要大笑,但卻又不想喚醒大腦,只能在心裡暗暗嘲笑這被欲·望驅使的人。
送她進入顛喜的並非催眠,而是另一種完美的麻醉劑,在她狂亂的耳·鬢廝·磨間,他突然醒悟過來,用他那隱藏至深的尖牙,咬破她肩上的皮膚,吸了她的血。
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他一貫以袋裝的鮮血爲食,也許直至此刻,他才品嚐到少女身上鮮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