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鷹帝那句話落下之後,房間的氣氛霎時凝結成了一團。
‘撲通……撲通……’多人的心臟起伏之音混合成了一曲迫人的‘交響樂’。
阿伊、高雲青、殷鷹帝三人那呆滯的目光不斷交錯。
長翹的睫毛每眨動一下看起來都那樣的緩慢。
這樣‘循序漸進’的鏡頭似乎曾幾何時在哪裡上演過,是倩熙母親被綁架的那次?
對於那次的戰役,阿伊、高雲青乃至昏迷的神谷月都不曾參加,這裡面唯獨殷鷹帝與昏睡的倩熙全程參與。
那次的驚心動魄、痛徹心扉殷鷹帝不希望……不希望從新上演在自己女兒的身上!
緊握了下雙拳,他那冷峻的臉龐毫無一絲緊迫感:“阿伊,有辦法弄醒月、倩熙和伯母他們麼?”
心亂如麻的阿伊聽完,木訥的站起,快速點了點頭。半晌,他語峰一轉:“可是……如果弄醒倩熙的話……”
“沒關係。”阿伊是擔憂倩熙經受不住打擊,畢竟她是孩子的媽媽。可……“我們無權隱瞞倩熙什麼,她是幸福的媽媽,我是幸福的爸爸,在這種時候,我和她必須要接受現實,如果就這樣被輕易打倒,未來我們只會被生活所折磨!”
堅強的人折磨生活,懦弱的人被生活所折磨。如果僅僅因爲幸福被綁架而一蹶不振,若是幸福……未來還如何活下去呢?
阿伊理解了殷鷹帝的意思,他與高雲青對視了一眼,趕忙吩咐道:“雲青,去準備一盆冷水,用冷水輕輕拍打他們的太陽穴,人中。”
“知道了。”二人一同離開了房間,挨個喚醒被迷藥迷暈的每個人了。
坐在沙發上的殷鷹帝緩緩站起,冰冷的目光凝視着躺在牀上熟睡的倩熙,緩緩向她靠近……
當到達牀邊的那刻,他溫柔的抓起了倩熙冰涼的小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淡淡道:“倩熙……要振作啊,知道麼?”
“來了。”忽地,高雲青端着一盆水走近了房間之內。
殷鷹帝與他對視了一眼之後,輕聲道:“我來吧。”雙手浸入冷水之中,他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播撒在倩熙的太陽穴、人中等處。
時間一秒、兩秒、三秒的過去了……
在另外一間房間的神谷月在阿伊的攙扶下,來到了這間房間。
“鷹帝……”神谷月神情滿是慌張,快步衝到了殷鷹帝的勉強,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沒事的,幸福不會有事的。”
這幅畫面看似有些荒謬,被綁架的幸福本是殷鷹帝親生女兒,他卻反倒安慰起了別人。
是他對幸福的感情不夠深?還是說……他在這九個月內已經看透了人生一切悲歡離合,被折磨的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呢?
所有人屏住呼吸,在安靜的等待着倩熙醒來……
“嗯……”忽地,她緊閉的雙眸輕輕眨動了下,眉頭緊鎖在一起,擡起手按了按太陽穴,緩緩張開了雙眼:“怎麼搞的?”
按理說,昨夜與殷鷹帝發生了那件事,自己絕不可能睡的如此安穩,可不知不覺間,自己就睡死過去了,好似……脫離世界一般的沉睡。
這樣的入眠方式……就如同……
迷離的眸光突然聚焦,倩熙‘嗖’的一瞬間坐起了身:“遭了!阿男!!”下意識的轉過身,本要看看寶寶,那餘光瞥見了圍繞在牀邊的身影,她快速擡起了頭……
望着站在屋子內的所有人,在看看空蕩蕩的雙人牀,倩熙那雙略帶慌張的眸子逐漸冷卻了下來:“寶寶……是不是被阿男帶走了?”
當時,阿男在研製出這種藥物的時候,第一個實驗者就是倩熙!
對待無色無味的**香,雖察覺不出,卻在一覺醒來後,辨別自己是否被‘暗算’。因爲那種**香做的實在太精密了,精密到吸入多了,人可以在睡眠中死去!
所有人默不作聲,倩熙在這份沉默中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緩緩垂下頭,沉默不語,氣氛在一次陷入了凝固之中……
‘咚’就在這時一樓傳出了大門被撞擊開的聲音,所有人心頭一緊,站在門口的阿伊快速探出了頭。
只聽走廊內傳來了‘蹬、蹬、蹬’的上樓聲音,在後就是……
那銀色身影南宮晝的出現了!
“是你。”站在門口的阿伊略帶幾分憤恨的凝視着向自己快步走來的南宮晝。
他目不斜視,彷彿沒看見阿伊一般,徑直走入了房間之內。
望着這間房間聚集的所有人,他冷冷道:“看來我來晚了。”
今日凌晨十分,依舊逗留在日本的南宮晝收到了一則消息,那即是關於阿男所密謀的計劃。
當得知一切後,身在日本大阪的他坐着深夜的火車馬不停蹄的趕赴青森,結果……還是來遲了一步!
如今所有人的都湊齊了,他們之間幾乎都與彼此有過恩怨。
比如阿伊對神谷月、南宮晝;高雲青對殷鷹帝;神谷月對高雲青、阿伊,幾乎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然而在這刻,這幾個有着矛盾糾葛的男人卻意外的閉緊嘴巴,收了聲。
“我先走了。”南宮晝率先開了口,剛要掉頭離去。
坐在牀上的倩熙,那雙冰冷的眸子直視他的背影:“一萬美金。”
腳步停下,南宮晝果決的給了答覆:“成交。”
有些人,往往是想要錢卻變着方法的裝好人,口口聲聲說不要;有些人,明明想幫忙,卻爲了給自己挽回面子以錢當臺階。
無疑,南宮晝就是第二者!
想不想留下幫忙,是不是爲了錢?他自己心裡明白。說到底之前的與洛冥揚的‘價錢’也好,現在與倩熙的‘價格’也罷,幾萬美金就想請動這位世界級的頂尖殺手?做夢吧!!
“現在……怎麼辦?”站在一旁良久不曾開口的阿伊發出了哽咽的疑問。
殷鷹帝雙手插入口袋,沉思片刻,面色沉重的吸了口氣:“等電話吧。”目光看向了坐在牀上的倩熙。
她贊同的點了點頭,掀起被子翻身下了牀,就在這時……
“你……”眉頭一緊,殷鷹帝快速伸出雙手攙扶住了險些癱倒在地的倩熙:“還好吧?”
“沒,我沒事。”神情木訥的搖了搖腦袋,倩熙的眸光不斷閃爍:“我去下衛生間。”甩開了他的手,倩熙快速跑入了衛生間之內。
神谷月走到了殷鷹帝身旁,臉色陰沉的問道:“倩熙的臉色……”
緩緩擡起大手,殷鷹帝深邃的眸光緊盯着剛剛攙扶過倩熙身體的手……
她在發抖,她全身都在發抖,儘管她外在比自己想象中平靜了許多,內在卻還是怕的要死。
‘倩熙……倩熙……你一定不能倒下啊!!’不安的呢喃在心頭一遍遍重複。
殷鷹帝的目光死死衛生間的方向,他隱約感覺到……倩熙現在一定在哭……
* * * *
“嗚--”果真如此,衛生間內傳出一陣陣低聲鳴泣的聲音。倩熙單手按在流理臺上,另一隻手死死的握住嘴,儘量避免聲音的發出。
淚水‘滴答、滴答’的蔓延,流過胸口的那刻,一陣陣刺痛感截然而生。
許久不曾體味過這種感覺了,還記得那是在九個月前,洛冥揚的消失,是她第一次體味在心上刺青的滋味。
時間輾轉輪迴,無論她怎樣告訴自己,寶寶沒事的,寶寶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可還是無法把心放下來。
大概天下每一位人母都會如此吧?
寶寶稍有一點點不舒服,不論晚上幾點母親就會瘋狂的帶着寶寶去醫院;寶寶每哭一次,身爲母親的就要揪心一次!因爲他不會說話,他無法表達,母親不知道他的淚水是因何而下。
慢慢的,寶寶長大了,所知道的就是‘媽媽爲什麼那麼煩?’‘媽媽爲什麼老罵我?’在孩子的記憶中,永遠停留的都是這些,兒時媽媽爲他們擔憂的一切一切他們全然不記得了。
責罵也好、嘮叨也罷,只因母親愛孩子,纔會爲孩子終日操心、受累。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
倩熙有多擔憂自己的孩子,沒當過母親的女人永遠不會理解,即便寶寶真的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沒有個十天個把月的,相信她這次的驚魂很難平復。
忽地,衛生間外傳來了手機的鈴聲,倩熙心頭一緊,快速擰開水龍頭,用冰水洗了把臉,都顧不得擦拭,趕忙衝出了衛生間之內。
“說,什麼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殷鷹帝手持的電話上,倩熙那夾雜着血絲的水汪汪大眼眨也不眨動一下,緩緩向他靠近着。
“我在告訴你一次!我真沒有價值三千萬元的地皮!!!”忽地,殷鷹帝的神情霎顯憤怒,用着無奈的口氣和那話另一邊的阿男大吼了起來。
無疑,阿男一心認爲殷鷹帝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纔會實施b計劃綁架幸福的。
然而……
殷鷹帝自知,自己真的沒有他們想要的地皮,又去哪給他們變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倩熙飛速的衝到了殷鷹帝的面前。
心頭一緊,他頓時愣住了神……
“鷹帝,怎麼說幸福也是你的女兒啊,你就把那塊地給他吧,錢都是身外物啊!!!!”倩熙宛如撒潑一般的大吼了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幽怨與責備。
所有人全部愣住了神,原本真的認爲殷鷹帝手上沒有那塊地的人,也開始逐漸動搖了,在心中打個一個大大的問號,到底……他有沒有那塊地?是否他真的爲了錢,連女兒都不要了呢?
片刻的功夫,殷鷹帝的神志恢復了,他深邃的眸光一閃,單手插入口袋,無力道:“好吧,說交易地點!”
這下子,電話另一邊的阿男可樂了:“青森邊郊,五十里,有一個廢棄倉庫,在那裡交易。”
“明白了,但是別怪我沒有告訴你……”臉色逐漸陰沉,他那深邃的眸子霎時溢滿了陰冷:“如果你敢傷害我女兒,別說那塊地,我叫你的命都不保!”
電話掛斷,倩熙哽咽的嚥下了一口氣,那殷鷹帝雙眸一直直視着她,全身癱軟的坐在了沙發上……
“月,這次要麻煩你……”
“月,請你幫幫忙……”
片刻的功夫,倩熙與殷鷹帝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出了一樣的話語。
這時……大家,才明白,原來剛剛的那一幕‘妻斥夫無情’的戲碼,是她和他在默契的做戲罷了……
青森縣的城郊倉庫,這裡可是阿男的臨時根據地了。掛斷了電話,他一臉的得意洋洋:“呵,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發現你對你女兒也就那麼回事麼。”
雙手交叉抱在身前,阿男一臉的痞子相展露無疑。
就在這時……
“男……男哥!!!”一小弟匆忙的衝到了阿男面前,全身不住顫抖的指了指不遠處立起的一個皮箱:“不……不好了!!!”
眉頭一擰,阿男掃了眼不遠處的皮箱,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什麼不好了?!!一驚一乍的,想死麼?”
“您……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小弟失魂落魄的說完,阿男快速站起身向着男皮箱走去,只見圍繞在皮箱周圍的幾個人均面露緊張之神,顫抖的向後退着小步。
阿男見此,不屑的撇了他們一眼,一把翻開了那皮箱……
“噢……”當皮箱打開的那刻,阿男倒抽了一口涼氣,瞳孔頓時露出了驚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