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第二場戲也順利開始了。在鬱曉書皺着眉頭的注視下,氣氛也有些壓抑了起來。
良妃莫茜有着傾國之貌,是皇帝的心頭肉,此刻莫茜穿着一身綾羅綢緞,擺着妖嬈的身姿,可謂在整個劇組中此刻的莫茜是最奪目閃耀的,從妝面要服飾都是金碧輝煌。
身側的侍女正在搖着香扇給莫茜納涼,莫茜裝模作樣地看着自己手上長長的鑲滿水晶護甲,忽然她的餘光瞄到了遠處走過來的顏色和傅心藍,莫茜嘴角挑起一個絕美的微笑,彷彿能夠絕殺千里,勾人魂魄,奪人性命。
她骨子裡帶着天生的媚態,彷彿生來就是爲了傾倒衆生而來。
此時,顏色和傅心藍身邊的小丫鬟也忽然驚恐地說道:“兩位小主,前面的好像是良妃娘娘,小主要馬上過去請安才行。”
傅心藍眨着大眼睛一臉喜悅地說道:“就是那個第一美人?我倒要去見識一下究竟美到什麼地步。”
顏色的表情有些複雜,她用手按住了躁動不安的傅心藍,帶着一個相對柔軟的微笑,語氣四平八穩地說道:“別急,等下你千萬不要在良妃娘娘面前露出任何表情。”
她每次出現在鏡頭前,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彷彿只要跟着她,傅心藍就不會闖禍。
隨後,兩人快步走到了莫茜面前,對着莫茜低頭福了福身子請安。
莫茜嗲嗲地用手拿着一顆撥好的葡萄塞進嘴裡,雙目打量着面前的兩人,特別是放在了傅心藍的身上,傅心藍被莫茜看得有些心虛,她的手微微伸進袖子裡,手指似乎在輕輕地抽動。這個細節,便足以看出傅心藍是一個經驗老道的演員。
而在另一邊的顏色,雖說也不聲不響,卻始終能緊緊扣住人們的視線,在靜默時她真的能安靜地就像一個死人一樣,而一個像死人一樣安靜的人,卻往往能抓住人們的好奇心。
所以,在這個鏡頭下,莫茜毫無優勢。她除了徒有虛表的趾高氣昂和傾國美色,實在沒有抓人的地方,細節做的不夠到位,人物塑造也抓不住眼球。
站在白瑟身邊的陳素素,一邊補妝一邊說道:“這都快變成顏色的獨角戲了,我看鬱導馬上就要爆發了。”
化妝師也說道:“這個莫茜是新演員吧,怪不得怎麼看鏡頭怎麼沒感覺。”
回到鏡頭前,莫茜顯然看着傅心藍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她討厭和自己一樣漂亮的女人,這樣會威脅到她在皇帝面前的地位。
莫茜笑顏如花地看着傅心藍,嘴裡細細嚼着那顆葡萄,隨後她一寸寸看着傅心藍說道:“你就是季美人?”
傅心藍臉色微白強裝鎮定,“回稟娘娘,臣妾正是。”
莫茜嘴角上揚,飛揚跋扈的笑容,“長得真漂亮,皇上沒少誇獎你吧?”
說完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傅心藍,然後珊珊說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她的那雙美眸開始盯着顏色,顏色露出一個恭敬的笑容,“臣妾和季美人在親自栽種一些月季。”
“哦?”莫茜微微瞟了瞟遠處,確實看到一排放在花盆裡的月季花,她含笑璨若星辰,皎潔的貝齒開闔道:“季美人,你去把你栽種的月季拿來給本宮瞧瞧。”
傅心藍手一抖,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勉力支撐着身子站起來,隨後走到不遠處去把那盆月季緩緩拿來,然後捧着花盆低着頭站在莫茜面前。
誰知,她剛準備奉上給莫茜,卻不知道是哪個宮女給她使了絆子,在腳下絆了一下,以至於傅心藍一個縱身差點摔倒在地,可是手上的月季花盆卻已經摔了出去。
那盆花就朝着莫茜的方向砸去,莫茜似乎早就有所預謀,她佯裝驚慌失措地尖叫着躲開了那盆往她身上砸的話,那盆花一下子“哐”地就砸到了地上。
莫茜身邊的宮女立刻尖聲罵道:“大膽,竟然衝撞良妃娘娘,還不跪下!”
顏色和傅心藍立刻縱身跪下,此刻傅心藍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她也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是被良妃算計了。她慌神之中只能朝着顏色看去,顏色那雙清亮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一層薄霜。
莫茜壓着自己心坎,喘了幾口氣冷笑道:“好你個季美人,果真是仗着皇上寵幸你就膽大包天想要謀害本宮,你不知道本宮肚子裡懷着皇嗣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傅心藍立刻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她渾身顫抖着彷彿被萬箭穿心那般哭訴着,“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不知道怎麼會跌倒,臣妾……”
“住口!別再說了。”莫茜冷眼瞧着傅心藍,眼裡盡是冷笑,“給我拖到黑庫,打一百板子。”
傅心藍嚇得渾身一哆嗦,她臉色頓時慘白,嚇得連骨頭都直不起來了,她也不敢說話,只能雙眸含淚地看着莫茜。
莫茜懶得看她,她轉移視線朝着遠處打量着。
此刻卻響起了顏色的聲音,她的聲音帶着金屬般冷硬的質感,彷彿一個前幾分鐘還沉睡在黑暗裡溫柔的龐然大物,此刻驟然出現舒展開了鋒利的背刺和帶毒的爪牙,彷彿一種慢性的誅心之毒藥一點點侵蝕人心。 顏色說道:“臣妾認爲,娘娘務必清查此時,以免落了小人圈套。”
莫茜眉頭一皺,朝着顏色瞪去,她冷笑說道:“你的意思,還是本宮害她的不成?”
“臣妾並非這個意思,只是娘娘也並未受到任何傷害,這個刑罰是否過重,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那皇后娘娘豈不是要認爲良妃娘娘擅自越級帶皇后娘娘行事?”
當莫茜目光對視上顏色時,她忽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因爲她竟然接不下去臺詞了,她被顏色那個兇狠的眼神給怔住了。
顏色是女特工穿越而來,此刻她正用着最原始的表情和目光看着莫茜,彷彿帶着警告,又帶着威脅。
這是一種陰暗到骨子裡絕情到血液裡的冷酷眼神,彷彿可以隔着空氣將莫茜的喉嚨深深割斷,是一名女特工該有的冷血與冷清。
雖然是演戲,但是莫茜似乎真的被顏色的眼神給嚇到了,難道這就是顏色一個眼神的威力?怔得她半天沒有緩過來。
劇本中確實是安排此時是顏色第一次散發出那種渾身冒着狼煙的野獸一般的特工氣息,但是莫茜沒想到竟然壓迫感強到這種地步。在那個眼神之下,她竟被看得忘了臺詞。
沒錯,莫茜是真的忘了臺詞,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接下去的臺詞了。
演到這裡,鬱曉書終於忍無可忍地咔了戲,她將劇本捲成一個喇叭的形狀,對着片場中央吼道:“臺詞都記不住當什麼演員?再記不住拿好行李回家去!”
莫茜被鬱曉書說的有些羞愧難當,畢竟這麼多人的面確實很丟人,大家都投以莫茜同情的目光,和影后對戲其實本身就很苦逼了,也不能怪她。
鬱曉書瞥了眼驚魂未定的莫茜,“休息五分鐘,這個鏡頭再來一次。”
此時傅心藍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輕飄飄地走過莫茜的身邊,報以同情的目光,“你撐着點,不然就等着被換人吧。”
莫茜雙頰有些暗紅,又是羞愧又是急躁,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一轉眼看到場邊白瑟不喜不悲的表情她就煩。
很快五分鐘就過去了,這個鏡頭第二次進行開拍了。
顏色依舊是不急不緩地敘說着,“臣妾並非這個意思,只是娘娘也並未受到任何傷害,這個刑罰是否過重,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那皇后娘娘豈不是要認爲良妃娘娘擅自越級帶皇后娘娘行事?”
同時,她的目光銳利且兇狠而掃過莫茜的臉,彷彿一把磨厲的刀子正中靶心,一刀切進莫茜的心裡,莫茜額角都是細密的汗珠,一方面是戲服太厚,一方面是壓迫感太過強大,她勉強接下顏色的眼神,深吸一口氣有些虛浮地開口說道:“大膽,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本宮提皇后娘娘?“
總算把一句臺詞完整的唸完了,莫茜自己也鬆了口氣,但是緊接着,鬱曉書就把這段戲給咔了。
鬱曉書瞪着莫茜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如果是來存心浪費我膠捲的我拜託你回去,現在就打包回去!你這是一個寵妃?一個在後宮混了那麼多年的女人,你在一個新人面前心虛到這地步你飯白吃了?重拍!”
鬱曉書訓了幾句,隨後狠狠把劇本摔在凳子上,雙手插在胸口一臉不滿意地看着片場。莫茜的臉上真是一陣青一陣白,還好化着厚重的妝容看不出她的臉色變化。她默默咬着脣站在原地,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一樣的表情。
這時候,有幾個好心的演員則是上去拍了拍莫茜的肩膀試圖安慰她,莫茜強忍着想哭的慾望,尷尬地笑了笑。
攝影師都有些累了,工作人員也有些不耐煩,這些都看在了莫茜的眼裡,她比誰都更加急躁。
隨後,再次重新開拍。
“臣妾並非這個意思,只是娘娘也並未受到任何傷害,這個刑罰是否過重,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那皇后娘娘豈不是要認爲良妃娘娘擅自越級帶皇后娘娘行事?”
顏色的話就像魔咒一樣,循着冰冷的血管一點點入侵莫茜的大腦。
莫茜臉上沒有出現絲毫的鬆動,她也露出一個冷絕的表情,高傲得支撐着頭,倨傲地像一隻白天鵝,又像是一隻被養在奢華鑲嵌着無數珠寶鑽石水晶牢籠中的金絲雀。
莫茜緩緩開口,“膽子真大,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本宮提皇后娘娘?”
“咔!”鬱曉書忍無可忍,直接衝到片場中央,對着莫茜劈頭蓋臉罵下去,“你是什麼資格的人,她是什麼資格的人,我要的是一個真正養尊處優倨傲清高的良妃,不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女人。”
說完她看着莫茜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的臉龐說道:“你下去,這個鏡頭你不用演了。”
連顏色的一個眼神都接不住,鬱曉書也不指望這個莫茜後面能演成什麼樣了。
隨後她轉頭,指着在片場邊在喝礦泉水的白瑟,指了指她大聲說道:“你,過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