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校園裡,除了蟲草的微小動靜,再也聽不到什麼其他的聲音。路燈蜿蜒曲折地延伸至看不到的遠方,引得一些飛蛾聚集在燈下,撲棱着翅膀,不斷地撞擊着燈面。一雙沾滿泥土的手,仍然孜孜不倦地挖掘着,絲毫不理會泥土裡爬出來的蟲子。李友一邊把風一邊低頭看着在樹下的葉綠:“下車之前葉子柯跟你說了什麼對吧?!不然你也不會拉着我跑到他們學校來了。”
葉綠擡起頭地回答:“既然你知道我在挖東西,就該幫我啊!”李友蹲下身問:“他跟你說了什麼?!”葉綠將髒兮兮的手,往李友的衣服上擦拭道:“說起來跟寧緋有關。紫羽曾經說這棵樹很神聖,寧緋無意間跟葉子柯提起過,他懷疑下面埋着些什麼,所有讓我來挖挖看。”摸到盒子的葉綠,一把拿起盒子舉在手中:“果然有東西,我們回去吧!”
李友不甘心地想奪過來:“這可是紫羽的東西,你這樣隨便拿不好吧!”葉綠細心地將盒子抱在懷裡說:“現在是我的了,到時候我親自還給紫羽也不急啊!”李友的眼珠轉來轉去,小跑地跟在葉綠的身旁問:“你還知道點什麼吧?!看在大家是同僚,你就告訴我唄。其實葉家內部的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這些年四處漂泊也很可憐,都不知道自己在躲點什麼,哎.。。”
打感情牌輕而易舉地令葉綠卸下了防備,她抹掉盒子上的泥土說:“他們不是善類,一直研究着某種奇怪的術法。離離算是其中一個吧!用蠱術操縱着離離,讓她去做販毒的事情,看着鷸蚌相爭而他們漁翁得利。最可怕的是.。他們想要不斷地轉換着身份,就需要不同的身體,不同的臉。於是..”說到此處,葉綠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到底是怎麼死的,葉綠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無骨的女人,到底抽走了那些骨頭做了什麼.。。
暗暗的屋子裡,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紫羽,你在嗎?”一束光芒打到紫羽的臉上,他不適應地擋住那道強烈的光線:“誰啊?!”雲朵兒自黑暗當中站起身來:“我一直都在等你啊!”雲朵兒的臉上,帶着不屬於她這麼年紀的滄桑,那雙眼睛彷彿看過太多的事,蒼老的氣息撲面而來。“哦,是你啊!”他很淡然地跟雲朵兒打招呼:“那麼我需要你幫忙的事情,現在可以了嗎?!”
“完全可以!”雲朵兒的聲音也變了,相當的成熟魅惑,葉子柯意外地發現,她已經是第三個直覺識別出紫羽的人了。就在雲朵兒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出於好意他還是拉住了她:“喂,這裡不是隨便能走的地方,你還是.。。”雲朵兒瞥了他一眼,是那種長輩看小輩的眼神:“你還是自己小心吧!”葉子柯默默地鬆開手,等到雲朵兒離開後,他纔開口問:“剛剛那個不是雲朵兒吧?!”紫羽舒展了一下胳膊:“恩,當然不是了。那是.。。雲朵兒祖上的一個女人。”
葉子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先是李珊雨,再是雲朵兒的祖上,你在利用她們的感情嗎?!葉子羽?”葉子羽皮笑肉不笑地聳聳肩膀:“我只是擅長利用對自己有利的。反正又不是寧緋,你就別瞎操心了。”說完他打開門的一角:“我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你自己慢慢玩。”葉子柯沒有攔住他,他關上門細想着葉子羽說得每一句話。
眼前又是一片青苔密佈,吳棱想也知道下面又是一堆屍體,索性連地面也不再擦了。寧緋摸着潮溼的青苔牆壁道:“那隻斷臂,是從這裡出去的嗎?!”吳棱抖了抖眉毛:“不是吧?!這裡的青苔都長得這麼好,不可能會側漏吧?!”寧緋擦掉牆壁一塊的青苔,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完整的屍體,而是斷肢殘臂,或者是不完整的軀幹。而吳棱用腳揉搓着地面,出現的光亮玻璃下,是一顆顆的人頭,閉着的雙眸,脖子處整齊地切口,還凝固着些許的血跡。
“我的天,我們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吳棱連忙將青苔重新蓋好道,寧緋的手垂下來:“剛剛那層是完整的屍體,這裡卻..他們是不是越玩越瘋狂了,還是說在計劃着什麼?!”吳棱頭皮發麻地把阿克罵了千萬遍,耳朵嗡嗡地作響:“拜託,你能不能別這麼冷靜!這樣顯得我很娘們。”“不行!我要找出那隻殘臂的主人!”寧緋蹲下身,扒開着厚重的青苔,企圖在一顆顆閉着的雙眸裡,找到一張睜眼的頭顱。
這裡的青苔沒有迅速生長的能力,能夠讓她一點點地慢慢清除,有着足夠的時間去尋找。每一顆頭顱的切割處,都是鋒利而整齊地口子,一刀切下的速度應該很快吧?!吳棱沒辦法像寧緋那樣蹲在地板上擦拭,他選擇用雙腳清理着地面,整張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我是發了瘋纔會聽我爸的話來這裡!他難道就不擔心我出事嗎?!”
“我們不會出事,出事的只會是葉家人。”寧緋忙活着手底下的活,回答着吳棱的問題。“Jason讓我們幫紫羽他們打掩護,就連意外出現的袁諾一和雲朵兒,也完全不加阻攔。這就說明我們就算被抓到,只會被請出去而已,還不至於落到這些頭顱的下場。”吳棱悶悶地點了點頭,哪知腳底突然地打滑,讓他幾乎差點摔倒。好在他機靈地扶住了牆壁,胡亂抓下了幾把青苔。一道裂開了直徑約五釐米的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蠢蠢欲動的殘肢斷臂,正緩緩地在裡面蠕動着,隨時都會有噴涌而出的危險。
“別找了.。會死的!你看這裡!”吳棱倒退了好幾步,不小心踩到了寧緋的手。在她的尖叫聲裡,吳棱立刻收回了腳指着裂口道:“你看!那些東西要跑出來了!我們快走吧!”寧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被踩紅的手,一點點走近這個裂開出觀察着。似乎有什麼在裡面拱動着,其實這些胳膊壓根就沒動。
她順勢往下擦着牆壁,沿着有動靜的地方一點點地挪到了地面下,果然就找到了一顆睜着雙眸的頭顱,一顆女人的頭顱,居然讓寧緋有點印象。似乎是在冉碄的記憶裡面.。。見到寧緋發現了自己,那顆頭顱安靜下來,不再頭顱堆裡滾動了,轉爲靜靜地望着她。“吳棱,幫我砸開這裡吧?!”
半天沒有聽見動靜,她不解地回頭看,哪裡還有什麼吳棱,四周不知爲何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寧緋的手微微地發抖,不敢再去望那顆頭顱,她聲音顫抖地喊着:“吳.。棱.。吳棱.。”空蕩蕩的走廊裡,迴盪着她的聲音,莫名地有些扭曲,帶着奇怪的笑聲。
“離.。離.。”這張女人的臉看起來並不和善,她甚至長得很兇狠,一如冉碄記憶裡不斷吵架的猙獰女人。寧緋輕輕地舉起了拳頭,閉上了雙眼,對着地面一拳錘了過去。碎裂的玻璃扎入到肉裡,她居然絲毫都感受不到疼痛。地面裂出小小的碎洞,寧緋雙手顫抖卻小心翼翼地扒開碎玻璃,將那顆人頭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