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你妹啊,真當我們不曉得龍虎山上面的天師女婿羅賢坤?你究竟是什麼人,滿口胡言,到底欲意何爲?”
我的謊言還沒有編圓乎,就給耿爺給無情地揭穿了,着實讓人懊惱,不過我這人的臉皮還算是比較厚,被當衆揭穿了也不會有太多的尷尬,而是嘿然笑道:“嗨呀,你們的路子倒是挺廣的,居然還認識羅賢坤?”
耿爺揚起了雙手,我瞧見了他手上帶着的銀絲手套,上面順着的是銀光,逆着的則是點點寒光,顯示出了他手上的這玩意,當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對於我的驚訝,他並沒有透露太多,而是凝神瞧着我,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不管你是誰,總之你若是束手就擒,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可走;要若是反抗到底,那很好,我送你下黃泉,絕對滿意,管殺不管埋。”
我笑了笑,橫劍而立,鎮定自若地說道:“這位先生,倘若你有志於送我下黃泉,還得請教尊姓大名,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呢?”
相對於我的隱姓埋名,那耿爺反倒是顯得更加坦蕩大方一些,眉頭一揚,便朗聲說道:“魅族一門旗下,外門護法耿傳亮是也;而你後面那一位,則是本門現在的掌旗人,邪靈教的十二魔星之一,魅魔大人!”
果真就是當初的漏網之魚,我眯着眼睛瞧了一番,然後拱手環顧道:“還未請教各位英雄?”
耿傳亮瞧見我在這邊有意拖時間,不由得笑了,冷冷說道:“廢什麼話啊,要不要我將我們這兒每一個人的名號都給你介紹一番啊?趕緊說出自己的名號來歷,我耿傳亮手下,沒有無名枉死的鬼兒。”
對方越是想知道我的名字,我越是不肯講明白,只是顧左右而言它道:“各位,我今日前來,並非有意,純粹就是閒來無事,不知道是否冒犯了大家。今天這兒的損失,一切都算在我的身上,該賠的賠,你們只管給我開一個單據來,我都給你們報銷了去……”
聽到我這般說,當真是一個沒有譜的人,我背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魅魔淡淡說道:“東西弄壞了,可以賠;不過我們這兒折損了幾條人命,你賠得起麼?”
這時而妖嬈嫵媚、時而端莊秀美的女人一開口,直指我們之間不可協調的矛盾,聽到她柔柔弱弱的聲音,我的腦海裡頓時冒出一股“擒賊先擒王”的想法來,倘若是我能夠制住這當家門主,只怕所有的形勢就能夠陡然變換,而我也能夠突出重圍,逃出一條性命了。
心中這般想着,我腳尖一蹬,箭步走移,朝着對方一劍刺去。
我這也是臨時出招,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好,當真是出其意料,然而就在我走出第三步的時候,突然腳下間的地板一陣破裂,劇烈的竹爆之聲響起,接着有一隻手朝着我的腳踝抓來。這一切是那麼的突然,我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反應時間,當下腳踝也是被人抓住,朝着下方拽去,非要將我弄一個狗趴,摔落在了地上不可。
這一下讓我曉得對方的高手並沒有都在明面上,暗處至少還有這兒一個,以及施放響箭提醒所有人的那一位,這樣的情形讓我有點兒鬱悶,深入敵人老巢的感覺當真不妙,處處碰壁,不過當那傢伙將我往地板下扯的時候,我卻並沒有能夠讓他如願,而是直接扎穩
下盤,不動如山。
我的下盤功夫是經受過長期戰鬥考驗的,在瞬間便穩固住了這衝勢,那人一拉不得法,還待使些小花樣,而這時我的魔劍已經從上而下地劈砍下來,這魔劍渾身霧氣繚繞,騰騰而生,透着一股冰寒鋒銳的氣勢,是個人都曉得自己的血肉之軀是擋不住它的劍勢的,結果在兩不相干和玉石俱焚的選擇之上,地底的神秘人最終選擇了前者,放開了我的腳踝,任由我的魔劍,帶走一大片的竹屑。
然而就在我將此人給逼開之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劇攪動的炁場變動,我餘光一看,卻見被我當作目標的劉子涵俏臉盡是寒霜,手一抖,四五根綾綢翻飛不定,朝着我這邊席捲而來。
這所謂綾綢,五彩繽紛,有紅有綠有白,煞是好看,一般來講,都是最柔弱的絲織物,傷不得人,然而修爲這玩意,最是造化,原本柔柔弱弱的綾羅綢緞,灌足了氣勁之後,束然成棍,凜然化刀,或柔或剛,卻是十分的兇險。
如此化作旋勁襲來,我只能下意識地一劍斬去,試圖以剛對剛,看看能不能劍破綾稠,將其給撕裂成碎片去。
我心中是這般計較的,卻不曾想平日裡最爲驕傲的魔劍前揮,勁氣狂吐,結局卻是硬對軟,那剛纔還直接在空中激盪出棍聲的綾綢,直挺挺、硬邦邦的玩意兒,在與我的魔劍接觸之時,瞬間軟化,倏然間就將我的魔劍給一把緊緊纏住,就像有生命一般。
接着那妖嬈女子欺身而上,飛起那修長繃直的大長腿,朝着我的下身踹來。
對方,似乎比那耿爺更加難纏!
這想法在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我下意識地側開身子,手掌鼓盪風雲,一股磅礴的雷意貫足在手,朝着這嬌滴滴的小娘子狠命兒拍打而去。
這一記掌心雷已經到了我畢生的巔峰,就是想着震懾一下對方,讓這些傢伙也曉得咱可不是面泥捏的,然而如此氣勢兇猛的一掌而下,那魅魔竟然也是毫不避諱,瑩白如玉的小手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勢,接着與我硬生生地對了一掌。
砰!
一聲巨響,在肉掌接觸的那一霎那,我那磅礴雷意轟然而下,朝着劉子涵的嬌軀砸來。
在我的估計之中,即便不能將她給轟擊得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那也定會身子一僵,行動皆受滯礙。然而情形並非如此,當我將那些在雷天灌注入身的雷意傾瀉而出的時候,對方的手掌卻像滑蛇一般扭動,緊接着我感覺所有的雷意在我的頭頂炸響,陡然轉移了去,對於這劉子涵來說,卻僅僅只是承受了我本身的勁力。
掌心雷厲害,就在於我日夜修煉,凝練而出的雷意,而並非我這一把子氣力,結果被她這般剝離了開來,我頓時就喪失了優勢,結果一條漢子最終被那麼嬌柔的弱女子一掌擊飛,騰空而起。
我人飛在了空中,身子跌落,而右手之上的魔劍又被束縛了去,周身的炁場鼓盪之間,卻感覺身後的耿傳亮也出手了,朝着我這邊奔襲而來。
倘若是劉子涵的功夫至陰至柔,絢麗多彩,而耿傳亮這個外門護法則走的是剛猛路線,直接了當,那銀絲手套一戴,別說是人,就是一塊生鐵,他都能夠挖下一大坨來,更何況是我這小身板兒?我
手中的魔劍被制,一時半會也掙脫不得,倘若是在此處與衆人周旋,只怕劍保住了,性命卻丟失了,我當時也是當機立斷,趁着所有人都預計我要保魔劍之時,手一放鬆,便折轉身子,朝着底下的破洞鑽了過去。
我一落在了主樓之下的草地上,黑暗中立刻伸出一隻手來,朝我脊柱砸來,然而這時的我已經將辟邪小劍握在了手上,毫不猶豫的朝着那隻拳頭絞去。
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在這種所有人都得蜷縮着身子的狹窄空間裡,鋒利無比的辟邪小劍遠遠要比那魔劍來得方便,對方也是對我這一下猝不及防,收勢不及,整個手掌便被我泄憤一絞給削飛了去,接着抱着血肉模糊的右手,朝着後面一邊疾退,一邊大力嘶嚎着,宣泄着身體上面的痛苦。
他這一退,正好將洞口給堵住了,這便是機會,我不再多停留,腳步一蹬,也顧不得魔劍的歸宿,a人就像野狗獵豹一般,手腳並用,藉助着那複雜的竹屋建築掩護,轉了幾個圈兒,最後從原路退回,鑽入了那布得有法陣的竹林子中去。
從竹樓建築到茂密的竹林之中,有差不多兩百米的距離,這真的就是一場與死亡賽跑的生死之旅,我身後不斷有人在鳴哨,提示我逃竄的方位,而儘管我做了幾次周折,但是一旦我從那竹樓之中躥出,不出五十米,便被人瞧了個仔細,而當我再次疾衝而走的死活,那陰魂不散,如跗骨之蛆一般的響箭再次襲來。
咻、咻、咻……
每一次利箭飛逝而來,那都是帶着巨大的力量,以及死神的親吻,我的身後傳來了耿傳亮得意地大笑聲:“那小子,你還不趕快站住?倘若你肯跪下求饒,箭王他老人家還能留你一條性命,而你再走一步,天下間誰都救不了你了!”
箭王?
難怪這箭這麼富有進攻力和威脅性,每一支響箭都彷彿攜帶着死神的請帖,讓人心生恐懼,恨不得跪下來磕頭,好饒過性命纔是。不過即便如此,我陳志程卻並非沒有應對之策,當下也是冷笑一聲,丹田之氣狂涌而出,左手隱秘地做了一個導氣法訣。
深淵三法之風眼。
魔氣瘋狂扭曲,使得我身周所有炁場都處於變化無定的狀態,而憑藉着這手段,那箭王手上的箭意即便是縱橫執着,但是到了我身周不遠處,也終究還是失去了方向。這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說得就是此時此刻的情形,竹樓那邊的諸位高手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即將被射成刺蝟,卻發現我在急速變向的衝刺中,竟然一箭都沒有中,頓時就大驚失色,忙不迭地大聲喊道:“快,快入陣,那個傢伙闖入媚陰十象法陣中了!”
這些人見箭王徒勞無功,便準備將阻攔我的希望寄託在了竹林法陣之中,紛紛朝着竹林這兒跑來,然而我既然能出現在這兒,自然是穿梭自如的,當下也是血氣一涌,勉強將臨仙遣策給使了出來,快步奔逃而走。
這臨仙遣策因爲需要血勁激盪,一天不可多用,不然有損修爲,不過此時此刻我卻也顧及不上,快步而走,憑藉其解析功能,在敵人形成合圍之前,逃出了竹林,一路跑到了花音村,這才歇一口氣,回望黑黝黝的山林,心中一陣空,不知道我該如何是好,接下來的路,在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