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去只怕陛下起疑,橫豎有熊貴妃噓寒問暖,本宮又何必自討沒趣。”皇后淡淡說過,不禁嗤笑一聲,“不過只怕這一回,便是熊貴妃也討不得好吧。”
果不其然,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傳出熊貴妃惹得龍顏大怒,被趕回寢宮閉門思過。
對於這種不輕不癢的懲罰,在這後宮之中的意味便不一樣了,那一頭熊貴妃纔出了事,這一頭便有貴人來給皇后道喜。
皇后一臉惋惜地說道:“本宮同熊貴妃親如姐妹,如今她出了事,本宮擔心還來不及,又何喜之有?”
瞧皇后端着架子,底下的人也只得歇了心思。
見人不說話了,皇后又道:“說起來,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了,如今聖上龍顏不悅,身邊正是缺個體己人的時候。”
聽了這話,貴人喜難自禁,但還是記得矜持,做出恪守本分的樣子。
可事實上,皇后心裡如明鏡一般,這些個貴人,哪個不是得了便宜賣乖的?真要到了熊貴妃那個位置,又有幾個人還能顧忌着她的面子?
不過如今她已經貴爲皇后,又有太子做依傍,這後宮之中的渾水她是樂意再攪一攪,卻是不樂意再被拉進去的。所以下面的人的小心思,她能順着便順着,能拘着就拘着,至於爭寵鬧出的事,她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絕不會給個交代。
如今看來,這後宮之中除去熊貴妃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其餘人不照樣在她的掌握之中?
琢磨着時間差不多了,皇后這才領着隨從去了聖上身旁,溫言寬慰,端的是賢良淑德。
看着皇后溫婉的模樣,皇上語氣不冷不熱地問道:“梓潼,你也是來求情的不成?”
“臣妾不敢,只是擔心陛下氣壞了身子。”端起參茶,皇后敬給皇上道,“陛下憂國憂民已是傷神,如今還要爲這後宮瑣事費心,說起來,都是臣妾管理不當,纔給陛下添了惱。”
瞧皇后二話不說就把責任扯到自己頭上,皇上心裡自是明白她這番話絕非出自真心,但卻也覺得舒坦幾分。比起事事都要顯個精明的熊貴妃,皇后這般揣着明白裝糊塗倒是更合他的心意,再加上如今熊家卻是也不甚老實,他少不得要出手警示一番。
抿了一口參茶,他聲音平緩地說道:“此事也怪不得你。”頓了頓,他問道,“你對殷華的事有什麼看法?”
並不是問她是否知道,而是直接問她的看法,可見皇上已是知道她消息靈通。既如此,皇后也沒必要再裝不知,但這問題她還是少不得要小心應對,畢竟殷華是聖上的親妹妹,這一個字要說不對,少不得又惹了不痛快。
掂量一番,皇后說道:“臣妾知曉,殷華素來與人交好,卻是不想她因爲這被人欺凌,臣妾聽到後,也是焦慮,幸得無事。”說着,她捂着胸口,十分慶幸的模樣。
這樣官方的說法,自是不能合了皇上的心意,索性他便直言問道:“那皇后可知,是誰給了肖家的膽子,視皇家尊嚴如無物,無法無天?”
聞言,皇后心裡不禁打鼓,但面上卻是不顯分毫,她擡起頭來顰眉問道:“臣妾也覺得蹊蹺,這肖家膽大妄爲,實在讓人覺得百般疑惑。”
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皇后的神情,皇上擺擺手,說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如今貴妃閉門思過,這後宮之中少不得要你多看着點。”
這話便是要把熊貴妃手上的那份權還給皇后了,皇后自是歡喜,但卻也不至於喜出望外,表了一番決心後,見皇上面上有不耐之色,她這纔回到寢宮。
皇后這一走,皇上便陷入了沉思。
如今殷華未嫁之身,又鬧出這樣的事,多少都會對名聲有影響。說起來也得虧了寧安郡主出面,才保全了體面,而寧安的夫君如今在南疆的處境他也心知肚明。
巧的是,蒙可達也傳達了求親的意圖,他也知曉,大新那一頭的內亂,只差那一把火候,若是能順了蒙可達,再助他一臂之力,那非但能換來兩國交好,也能讓下面不老實的人知道厲害。
如此一舉兩得,他卻遲遲無法下達旨意,畢竟殷華是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雖他登基後兄妹之間的往來便隔了一層,可到底他心裡還是捨不得的。
但身爲帝王,他也知道,這事由不得他。
他要考慮的是天下的利益,也是國家的安定。
深吸一口氣,他慢慢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堅決之意:“傳殷華公主進殿。”
傳話的太監到公主府上時,楚良嬈恰要告辭,因着府中下人來傳話說是老夫人來了,所以楚良嬈不得不先走一步。如今聽聞聖上穿殷華進宮,她心裡便咯噔一下,心知這一回多半是被殷華料準了。
見楚良嬈擔憂地看向自己,殷華不在意地笑笑,便吩咐人送客。
楚良嬈只得出了公主府,坐上馬車趕回自家,當看到府門前停靠的馬車,楚良嬈不禁愣了一下。這府裡的下人也不是沒眼力的,老夫人來了怎麼也不知道請到府裡,反而讓老人家在外面受凍?
當即,楚良嬈便下了馬車,守在馬車邊的書兒和畫兒連忙行了禮,不用她問便解釋道:“郡主,老夫人睡着了。”
“那也不能在這睡着,這要着了涼如何是好?”楚良嬈蹙起眉頭,看向杜媽媽,示意要她去叫醒老夫人。
書兒忙說道:“郡主有所不知,這幾日老夫人睡得不好,邱媽媽說難得這時候眯上一會兒,就讓奴婢不要吵醒了老夫人。”
楚良嬈聽了,還是衝杜媽媽點了頭,說道:“再怎麼樣,也不能讓祖母在門口歇着,這像什麼話?”被叫醒的老夫人得知楚良嬈回來了,便也下了馬車,說道:“這天寒地凍的,人也法得緊,倒是不曾想竟是犯了瞌睡。”“祖母辛苦了,進屋坐吧。”楚良嬈上前攙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