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紫光臺
?摸着牀上溼的,枕頭溼的,頭髮也是溼乎乎的,姚海棠就傻眼了,看着蕭素在那兒特麻溜地給她換訂單和被子,她就一個勁兒的想不通。尿牀當然不可能,沒哪個神人能尿得全身都溼了,她沒這麼大的膀胱?
想了好一會兒想不明白,她就看着已經鋪好了牀,準備拿換下來的去洗的蕭素問道:“素素,我爲什麼出這麼多汗?”?
“我以前也這樣啊,不用擔心,快去洗澡,還沒吃午飯呢”蕭素直接就讓姚海棠覺得,要不是要讓她去做午飯,估計她是不會主動來幫這忙,也不會起這麼早來幫忙的。?
姚廚娘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已經中午了……老老實實地去洗澡,洗澡時才發現自己身上一股子餿味兒,就跟隔了很多夜的剩飯一樣,味道極其厚重。爲此,她決定今天早上不吃和米飯相關的任何東西了,改吃頓包子和麪條吧。?
昨天她就惦記着小池塘裡那肥得能當豬賣的魚,所以今天早上她決定做魚面、魚羹、魚丸。做魚面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首先得殺幾條新鮮的魚?
她實在不怎麼能抓得着魚,那些個肥魚跟成了精似的,一個個遊得飛快,再加上那漁網實在不大,直接導致她在水裡撈了好一會兒都沒撈着條魚。最後還是蕭素在一邊洗牀單洗得看不過眼去了,起來抓了把子兒往水裡一扔,然後拍着掌說:“海棠,去撿魚吧。”?
果然是金剛女一邊撿魚一邊看了眼蕭素,姚海棠開始覺得功夫很神奇了。?
撈了魚處理乾淨了,去骨剁蓉,她做魚面向來是一點兒麪粉也不加的,三條魚也只加了一個蛋清,挑上勁兒後放一放。找了個厚的油紙捲起喇叭狀,把尖兒剪了,這是爲了待會兒做魚面。?
蕭素在一邊看着她覺得非常新奇,就問:“海棠,你做什麼?”?
“魚面,你看這時擠魚面的裱花袋……呃,別問我爲什麼叫裱花袋,以後到有這個用的時候再告訴你。你看這樣一捏下邊兒就出來圓圓的魚面了,因爲魚面不好搓成形的,所以這樣一擠出來,直接到鍋裡溫水養得透了,然後再過涼水,就可以像別的麪條一樣煮着吃了。”唯一的區別就是魚面不經煮,水一開就放下去,還得非常迅速地關火起鍋。?
姚海棠說得蕭素一陣暈頭轉向,最後她決定不問了,只等着吃就行了,她在一邊看着姚海棠把魚蓉擠成了麪條,然後撈起來過涼水。?
另起鍋做了湯,姚海棠只給蕭素煮了一小碗試試味兒,這魚面得等要吃的時候開煮,現在煮等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那試味兒的小碗,蕭素唏溜了兩口就沒了,端着小碗可憐極了地看着姚海棠:“沒飽,海棠。”?
“要等師父一起吃的,你現在沒事就來剁肉餡吧”魚丸裡要用到肉餡,魚包肉嘛。魚丸是要下鍋炸的,裡邊則包着肉和肉湯凍,這就是傳說中的黃金魚丸,咬一口湯汁橫流,嚼一口香氣四溢。?
做魚向來是最考究功力的,魚做得好不好,也在一定程度上能說明廚子的功力了。魚其實一直不是姚海棠擅長的,不過這時候做起來竟也有香有色有味兒?
其實再做別的她就不一定會了,魚類入菜,她會的很少。?
肉餡裡配的調料也很重要,不過姚海棠就加了點兒鹽和蔥姜水,調上小火熬粥着的濃濃肉湯,再和肉湯凍一塊兒包進去,壓根不用調味就很鮮美了。?
光有魚沒有菜和主食也不行,姚海棠想着就做了幾張玉米貼餅,丁上幾樣時令鮮蔬和醬菜,這一頓午飯才能算是齊備了。?
“素素,你端過去,看看師父起來了沒有,起了我再下面,如果沒起面就得待會兒再下。”姚海棠一邊把菜端到盤子裡讓蕭素端過去,一邊叮囑着道。?
只見蕭素點了頭,快步如飛,手上又極穩的端着盤子進了廳裡,不多會兒就拎着盤子出來了:“海棠,師父起來了,趕緊下面吧”?
魚面在沸湯裡滾了幾滾,湯是清湯,另幾樣都加了肉湯,這個再加肉湯就膩味了。清湯不代表沒味道,是竹筍、芽菜等十幾味蔬菜煮了兩小時的素高湯,味道鮮甜甘爽得很,配魚面也極合適。?
端進了廳裡,蔣先生已經坐到了廳中間,到現在姚海棠都還不知道她這位新上任的師父叫什麼名字,於是心裡還一直蔣先生蔣先生地稱呼着。?
“師父,吃午飯了。”姚海棠說着把面擺到了蔣先生面前,然後又安頓蕭素坐下吃麪,最後自己才坐下,又一樣一樣跟蕭素說着這菜是什麼,那菜是什麼。?
“海棠,這個是什麼?”?
擡眼一看,是碗炒山梗菜,姚海棠就拿了小碟扒拉開一片葉子:“你看,這像什麼,房前屋後都常見的。”?
於是蕭素這比她住得長久的一眼就看出來了,一拍手特歡快地用筷子指着說:“山梗子,師父是山梗子啊,這個也可以吃的?”?
……蔣先生當然不是山梗子,只見蔣先生非常淡定地細嚼慢嚥着,把這倆聒噪徒弟視之爲無物。姚海棠則看了蔣先生兩眼,然後示意蕭素小聲一點:“山梗子吃夏初新冒的嫩枝葉,過水焯一遍,然後用調料拌了就行,除了山梗子還有很多能吃的,以後我慢慢做給你吃。飯桌上不要說話,食不言寢不語,只有我們幾個人沒關係,可是人多了大家都安安靜靜吃飯,你一說話你說會怎麼樣?”?
於是蕭素偏着腦袋想了想,然後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了,海棠真好,我會記得的,吃飯吃飯”?
笑看着蕭素埋頭吃飯,姚海棠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蕭素這樣性天澄澈的人總是很容易讓人覺得親近得沒有任何隔閡。吃完了飯,蕭素抱着碗出去洗了,而姚海棠則負責留下來站一邊聽蔣先生蹦字兒?
但是蔣先生居然不蹦字了,而是說了句特完整的話:“練功要用心,不用心沒用。”?
“關鍵是師父,我都不知道心要用在哪裡,那些字我倒是都認識,意思一點兒也不明白。”姚海棠看着蔣先生,心說好歹給解說成白話文,那樣她就能明白了。?
可是蔣先生說什麼,蔣先生只看了她一眼說:“只要不用在傷心處。”?
瞪圓了眼睛看着蔣先生,姚海棠長出一口氣點點頭說:“師父,我知道了。”?
然後蔣先生就“嗯”了一聲走人了,留下姚海棠在原地滿腦袋胡思亂想。最後還是蕭素進來拽着她去主堂,說是今天下午有什麼“重器啓靈”會在紫光臺那邊進行,非要拉着她去看不可。?
“今天啓靈的是大師兄喲,好厲害的。”蕭素拽着姚海棠走時這麼說了一句。?
所謂的大師兄是相對那位九師兄而言,九師兄是關門弟子,大師兄是大弟子,從身份上來說大弟子就跟那長子嫡子一樣,身份相對要高一些。?
九師兄是大大有名的賀清華,大師兄則是身在傳說裡的慕清風,這位大師兄據說是其人長得跟天神一般,只是不苟言笑,而且在外邊一直是頗富盛名的。?
一路走到紫光臺,這時紫光臺已經是人聲鼎沸了,裡裡外外左一圈兒右一圈兒,整個紫光臺下滿滿當當的人,可以說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了。姚海棠和蕭素剛一到,就有一聲傳來:“大師兄到。”?
紫光臺上延伸出來的那條路與紫光臺齊平,那慕清風一路含笑走來,看着倒是個挺和氣挺好相處的人。至於如天神一般的長相,姚海棠把眼前的拿着跟杜敬璋一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就連言行雲都比不上。?
看着身邊的姑娘們冒星星眼兒,姚海棠嗤之以鼻,這下她理解爲什麼京里人對杜敬璋譭譽參半,而京城的姑娘們卻都對杜敬璋青眼有加了。?
“海棠,她們爲什麼要尖叫啊”蕭素拽着姚海棠的袖子問道。?
“因爲喜歡你們那位大師兄唄。”姚海棠答道。?
聞言,蕭素答道:“我也喜歡啊,我都不叫。”?
瞥了蕭素一眼,姚海棠說:“你有不喜歡的人嗎?”?
然後蕭素就不說話了,這時慕清風已經站到了紫光臺中間,這時姚海棠纔看清楚今天啓靈的所謂重器是什麼東西,普生器坊的青銅大鼎。上邊的花紋劉羅生還特地來問過她,她還抽空過去幫過忙,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來所謂的重器,就是指份量很可觀的器啊真失望,姚海棠伸長脖子仔細看了兩眼,還是沒發現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這時紫光臺上傳來一聲清脆至極的響聲,衆人在一瞬間收了聲,整個紫光臺下剛纔還連身邊的人說話都聽不清,現在卻是聽得清風聲和呼吸聲了。?
這一聲淨場磬響起後,整個啓靈的儀式纔算正式開始,只見慕清風盤腿坐在青銅大鼎前,手裡捧着一個小盞,小盞裡似乎是盛放着水。慕清風嘴裡念念有辭了好一會兒後,起身把水潑灑在青銅大鼎上。?
那大鼎倒是還沒什麼反應,姚海棠先有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