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羊肉鍋子(中)
含釧以爲自己家算到得早的,結果被內務府的人接到外命婦紮營營地時,卻見左家、英國公家幔帳都紮好了,老左笑盈盈地站在幔帳前先同薛老夫人問了安,再朝她墊腳招手。
薛老夫人推了把含釧,笑得慈愛,“去玩吧。”
老左一把挽住含釧,笑着同含釧介紹,“.齊歡正侍奉英國公夫人用午膳,咱們前頭那個幔帳看到了嗎?”
含釧望過去。
一個八角幔帳佔地最大,用的是色彩斑斕油布,不知怎的,看上去與她們紮下的營帳有些不一樣.怎麼說呢?看上去更專業.一看就是扎慣了的。
老左偏過頭與含釧輕聲道,“.是固安縣主的營帳。”
含釧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一個銀盔寒甲、身姿挺拔又英姿颯爽的女子。
“她也來了?”
老左點點頭,“人家如今是大魏功臣,聖人且得捧着呢!甭說邀了來西郊圍獵,聽說還在宮裡給這位縣主單闢了一處宮室方便她進宮歇息——她帶回來的那三千精騎,未曾併入曲賦掌管的西山大營,而是退了一步,去了天津衛。”
含釧要瘋。
含釧覺得這話兒是在問自己。
要你說哦!
左三娘拽住含釧屈膝行禮,“給縣主問安!”
那女子右手執劍,左手背馬鞭,脊背挺直得就像一塊鋼板,下頜微方,膚容偏向燒得微焦的鍋巴,容色不算美,看起來約莫三十,不算年輕了,一雙眼卻亮得像天際盡處的星辰,扭過頭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便落在了含釧與左三娘身上。
許是在草原上需大聲喊着說話的緣故吧?
含釧臉上一紅,有點像和同窗說小話,結果被鄭姑姑當場抓包的場景。
果不其然,含釧聽見了固安縣主的輕笑聲,“是嗎?爲何要被逼着唸書?”
本沒有享受到天家子弟帶來的富貴榮華,卻義不容辭地擔負了家國使命.
含釧到底沒剋制住擡頭看她的衝動,一擡頭,正好目光與固安縣主對上了,她感受到固安縣主明顯愣了愣,隨即神色變得親切和氣,“是纔到西郊的嗎?”
什麼意思?
含釧想開口問,卻見自那處營地走來一位短打勁裝、身量頎長的女子。
“天津衛郊外有一處營地.”左三娘也不太清楚,只在家裡聽了一耳朵,模模糊糊地湊過頭與含釧小聲道,“聽說這是多方斡旋的結果,若併到西山大營去,豈不是給曲家和三皇子做了嫁衣?固安縣主在草原上沉浮十載方終凱旋,他曲家執掌西陲軍可沒少給這位縣主下絆子!”
含釧從心底裡對固安縣主是很敬佩的,先皇無能,和當時北疆最鼎盛的西瓊部落定下契約,西瓊部落向大魏上貢十年,大魏便和親宗室女,帶去北疆最爲匱乏的藥材、粗鹽和各類工具——把女人和藥材、粗鹽相提並論,和親的本質就是犧牲女人,保全這羣無能男人的江山。
誰知道左三娘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搶了她的話頭,“她剛纔到!我們早上走得早,天兒不亮就出來了!這丫頭最近被逼着唸書,鐵定是沒起得來,早上指不定怎麼磨蹭呢!”
固安縣主把馬鞭交到身側的女使手中,展顏一笑,顯得開闊大氣,“是左尚書家的三娘和曹.廣進伯家的妹妹吧?”
含釧“啊”了一聲,“去天津衛作甚?”
含釧剛張嘴,又聽見了老左豪邁的聲音,“前幾日不是下了賜婚的詔令嗎!這丫頭大字兒寫得跟我有一拼,她家老太太害怕丟了曹家的臉,請了六七個嬤嬤在家逼着呢!”
含釧趕忙斂眉,“給縣主問安。”
徐慨同她說過,固安縣主是他隔房的堂姐,父親是早已沒了實權的藩王,十年之約到時,先皇早已駕崩,當今聖人本不欲履行這一契約,可一國之君如何能毀約反悔?當時固安縣主便自請和親,這一去就是十年。
就你長了嘴!
說啥不好,非得在人固安縣主跟前說她念書和賴牀!
可笑的是,固安縣主的父親因勢微力薄,被先皇趕至山海關外,據說過得不算顯赫。
啊啊啊啊!
聲音也很大氣,嗯甚至聽起來有些嘶啞。
徐慨說起這位年長堂姐的神色也有藏不住的推崇和憐憫——“當時誰也不想去,我的那幾個姐姐都還未曾及笄,只能在宗室中挑選,個個躲個個避,年歲最大的固安一紙書信寫到老太后宮中,說是要承擔起宗族長女的職責。”
含釧殺了老左的心都有了。
真的。
這死丫頭還學會搶答了!
還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