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伊藤把蓬萊村圍個密不透風,那兩匹駿馬就跳出了伊藤的包圍圈,朝青峰嶺方向直奔而去。
兩匹快馬一到青峰嶺,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四五十人。
“大當家的回來啦!“大傢伙齊聲招呼了一句。
騎着黑馬的大漢從馬上下來,把馬鞭扔給站在馬前的矮個子:“捲毛,把馬背上的人擡進我屋裡,好生招待,順便給黑子喂點水和草料,這一路可把它給累着了。“
捲毛應了一聲,連忙招呼幾個人把秦守義從馬背上扛下來,擡進屋子裡去。
大當家的走到後面的那匹白馬前,牽住繮繩,笑着對坐在馬背前面的一個二十六七歲左右,長得很是英挺的年輕人說道:“凌少,你的人情我算是還清了。“
凌少敏捷地從馬背上跳下,向大當家的抱拳致意:“多謝大當家的出手相救,這份人情我凌某記下了,日後一定加倍奉還。“
“哈哈哈,凌少快人快語,對我脾氣。金鎖,你還坐在馬背上幹嘛呢,還不快下來給小白龍喂點水和草料?這一路最辛苦的可就是它了。“
“大當家的,我的屁股都已經坐麻了,兩條腿直打哆嗦,人都快被顛散架了,你就讓我先喘口氣唄。“金鎖的兩條腿還在不停地顫抖着。
“你小子有點出息好嗎,別在凌先生面前丟我的人。“大當家的白了金鎖一眼。
“大當家的,你先進屋吧,我給這位小兄弟推幾下,這一路確實夠他受的。“說完,凌少把金鎖扶下馬。
“也好,我先進去會一會你那位膽大包天的兄弟。“大當家的說完,大步流星地朝屋內走去。
秦守義身上,嘴上的繩索和布條已經被解開了,他用手摸了摸脖子,扭動一下腦袋,活動活動筋骨,舒展舒展四肢,身上的這些零件一個不少,只是滿身的刑傷讓他痛得齜牙咧嘴。而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還久久在腦海中迴盪。
忽然門簾被掀開了,一位黑黝黝的大漢走了進來。
秦守義一見,立馬下跪磕了三個響頭:“多謝恩公搭救,大恩大德,守義沒齒難忘。“
“你叫什麼?“
“秦守義。“
“秦守義?你不叫樑一龍,不是草上飛?“大當家的嘿嘿一笑。
“我是冒了草上飛的名號,我真名叫秦守義。“秦守義向大當家的坦白。
“嘿嘿,居然還有人打着我的名號去殺日本人。“
秦守義一聽傻眼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這位大漢,半響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兒就是青峰嶺?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飛樑一龍?“
“怎麼,不像嗎?“樑一龍哈哈大笑起來。
“樑大俠在上,請受我秦守義一拜。“秦守義再次向樑一龍跪拜。
“秦義士請起,江湖中人,義字當先,不用拘禮。我救你是敬你是一條好漢,一個好漢三個幫嘛。況且是曾經有恩於我的人特意來此地請我出手相救,我不出手說不過去。“樑一龍把秦守義攙扶起來。
“究竟是哪位恩公想要救我?“秦守義感到十分茫然,到目前爲止,他還不清楚到底是誰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把他從鬼門關救了下來。
“是我。”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走進屋內。
秦守義擡頭一看,又驚又喜:“怎麼是你?”
樑一龍站起身來,知趣地朝外面走去:“你們哥倆說說貼己話吧,我去看看二龍和軍師回來了沒有。”
凌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坐在剛纔樑一龍的位置上。
“雲鵬,怎麼會是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守義沒想到把他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人竟然是他的營長凌雲鵬。
“還是你先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
三年前,秦守義和秦思賢叔侄倆離開蓬萊村之後,就去找抗日的部隊,他們一起加入了陳誠的第十八軍九十八師五八三團,當時凌雲鵬是五八三團第三營營長,因爲秦守義武藝超羣,作戰勇猛,沒過多久秦守義就升任了排長,而且因爲秦守義身懷絕技,玩蛇像過家家一般,所以深得凌雲鵬的賞識,常常在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時把他帶在身邊,久而久之,兩人成了投契的兄弟。
但在半年前,在一次與日寇的遭遇戰中,隊伍被打散了,秦守義被炮彈的氣浪掀到壕溝裡去了,等他醒來一看,身上被壓了三四個屍體,周圍都是一些陣亡的士兵,凌雲鵬和思賢也都不知去向,他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到處尋找思賢和雲鵬的蹤影,後來聽人說有好些個俘虜被日本人槍殺在附近的白鷺河裡,於是秦守義便過去尋找,白鷺河的岸邊一片殷紅,他含淚喊着思賢和雲鵬的名字,搜尋他們的身影,結果一無所獲,只在河邊的沙石裡找到了當年月茹給思賢的那塊繫着紅絲線的金鎖片。
秦守義覺得自己沒臉去見兄嫂,他要替侄子報仇,爲了不給兄嫂全家添麻煩,他便冒用草上飛的名號,獨來獨往,專殺鬼子,在這次被捕之前,他在方圓百里的範圍內已經殺了不下三十多個鬼子了,這三十多個鬼子大多是他的蛇下亡魂。而這次被日軍捕獲,只怪自己太沖動,太大意了,以往都是三更半夜動手,而這次,因爲在路上碰到伊藤一夥在搶掠欺凌鄰村的村民,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滿腔怒火,所以他沒等到天黑就動手了,結果驚動了日本憲兵,最後寡不敵衆被抓住了。
他在日本憲兵隊的刑訊室裡吃盡了苦頭,鞭打,火烙,灌辣椒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伊藤決定把他送上絞刑架,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原來是這麼回事。”雲鵬憐惜地望了望守義身上的傷:“守義,你受苦了。”
“雲鵬,那次我們被打散了之後,你去哪裡了?”
“我那次負了傷,後來被我黃埔軍校的老師趙錦文所搭救,我在他那兒養傷,傷愈之後,他交給我一項特殊的任務,我這次把你從鬼門關裡救出來,也是因爲這個任務。”
“什麼任務?”秦守義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項非常艱鉅的任務。”凌雲鵬神情嚴峻,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