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卷 126 相見時難別亦難
文元與李文其一起怒吼道:“大膽草民,居然敢對禮。
”兩人雖然嘴裡叫囂着,可是心裡也有幾分疑惑,如果真是皇上的寵妃,蜀王如何敢如此調戲?
纖纖的眼眸卻一直保持着驚疑的神色,因爲在蜀王向纖纖耳邊吹氣的那一瞬間,纖纖清楚的聽到蜀王在自己耳邊用只有兩個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丫頭,好好保重自己和你們的孩子。”
纖纖捏了一下納蘭浩的手示意納蘭浩不要枉動,納蘭浩眼眸眯動了一下,狠狠的瞪了蜀王一眼,卻沒有再繼續動作。
蜀王眼角帶笑,痞痞的說道:“呵呵,雖是山野之民,但也算長的清秀,放心,本王沒有惡意。”一邊說着,一邊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納蘭浩的肩頭,語帶雙關的說道:“本王看你們也不像什麼壞人,呆會本王會讓人送你們離開,一路小心。”
納蘭浩愣了愣,萬沒想到就這樣就可以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李文其還有些遊疑的想輕聲提醒道:“蜀王殿下,這兩人十分可疑……
李文元一聽立時急的不得了,這件事本就是皇家的私事,便是皇上對天下公佈的消息也是瑜妃娘娘讓綁匪帶走了,這爲的就是皇家的顏面,別人躲還來不及,這個傻瓜弟弟居然還硬要往這裡淌這混水,不由高聲打斷了他的話,提氣揚聲說道:“是,遵從蜀王殿下的命令,屬下這就去辦,來人送這兩位出營,那個小兄弟受了傷,你們準備點傷藥給他們帶着路上用。”說完狠狠的瞟了李文其一眼,眼光裡全是警告。
李文其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大哥,在他多年餘威地要脅下,這纔不敢哼聲,只能眼睜睜的望着兵士們上前,準備帶着纖纖與納蘭浩離開……
纖纖經過蜀王身邊地時候,不由輕聲的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謝謝蜀王殿下。”
納蘭浩這次卻聽到了纖纖地話。不竟眼眸一擡。正現蜀王也在看着自己。蜀王淡然一笑。一點也沒有平時地痞氣和剛纔調戲纖纖時地邪氣。那明亮地眸子裡盡是一片瞭然於心地神彩……那一刻納蘭浩心中一陣恍惚。他這雙眼眸好像有着可以看透人心地智慧。不由心中震動了一下。不竟猜測。難道。他已經猜出自己是誰。那爲什麼。爲什麼還會放自己走呢?
纖纖與納蘭浩互視了一眼。眼眸中俱有三分疑惑。不太明白蜀王爲什麼會要放過自己。兩人素來與蜀王都是不太好。纖纖與蜀王是常鬥嘴。納蘭浩是時不時都要把蜀王拉來打架。弄地不好地時候打傷一點半點更是常事。雖然比武切磋。受傷再所難免。可是納蘭浩一而再。三而三地欺負蜀王就有些刻意了。只是因爲兩人都覺得他那張與納蘭昭相似。卻又總沒一點正經地樣子惹人討厭。
但今天。蜀王卻要放過兩人……是喜出望外。而是驚詫萬分。
兩人跟着兵士走出軍營外。立時提步急走。直到只能遠遠地看着微弱地軍營篝火如同一點天際地遠星。這才鬆了一口氣。相望一眼。有一種大難不死之感。比之下午從萬千軍中逃出生天更覺得有幸運之感。
蜀王看着纖纖與納蘭浩離開軍營。直到看不見兩人地身影。這才悠悠嘆了一口氣。緩緩步回中軍大帳。因爲蜀王知道。皇上還在中軍大帳那裡等着他地回話呢……
皇上聽到齊凌地稟報。立時宣召了蜀王入內。看見蜀王一個人步入其間。皇上立時有種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地感覺。好像心讓人提了起來。直到現在這一刻才讓人緩緩放下。可放下之後。卻是一種從內心而出地莫名空虛。隱隱又覺得心裡空地難受。有意無意間腦子裡又浮起那燦爛地像陽光一樣地笑容。想起那萬千俯中卓然獨立地身影。不由捏緊了手中地酒杯。不留痕跡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蜀王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皇上的一舉一動,就連皇上這樣細小的動作,他也沒有放過,看見皇上先是這樣好像鬆了一口氣的神色,接着眼眸中又轉而有幾分失落。
蜀王突然覺得有一種邪火上升的感覺,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皇上,亦或是在氣纖纖,又或是在氣憤上天的捉弄。看着兩個讓自己如此在意又心疼的人在互相折磨,而自己現在也攪進了這一場原本根本沒有必要出現的變故中,成了幫兇,讓蜀王有一種既荒唐又硌心的煩亂。
皇上此時卻帶着淡淡的笑意,有些刻意的說道:“
苦了,入席。”
蜀王見皇上並沒有急着問如何處置纖纖,也沒有問來人是不是纖纖,或許他根本早就明白了一切……
想到這些可能,蜀王卻覺得心裡越來越難受,好像有口氣悶在胸口,咽在喉間,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讓人悶的想狂。蜀王眼光不善的掃了一下場內還停留在大帳內的將領,語氣微涼的說道:“臣想單獨回皇上幾句話。”
皇上眼眸擡了擡,看了一眼蜀王,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輕輕說道:“那衆愛卿都下去。”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就連在一邊伺候的齊凌也在蜀王陰沉的目光和皇上的默許下,乖巧的退出了帳外。
皇上看着衆人都離去了,這才淺淺抿了一口杯中酒,悠悠嘆息道:“五哥,有什麼事,現在說。”
蜀王深深吸了一口氣,望着皇上淡然的樣子,心裡越生悶,不由緊了拳頭,骨節處處泛白,好像這樣可以增加自己的勇氣一般,好像這樣可以讓自己心裡痛快一些似的,好半天才說道:“六弟,你爲什麼不問我,不問我剛纔那兩人是不是瑜妃與納蘭浩?”
“還用問嘛?如果是的話,五哥不是應該把他們都帶來治罪了嘛?”皇上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蜀王,眼眸裡閃動着無奈的情緒。
蜀王微微一笑,帶着一絲嘲弄的說道:“當然要問,你明明知道就算是真正的瑜妃,我也不可能把他們帶回來讓你治罪,纔會讓我去的?”
蜀王嘆了一口氣,望着皇上繼續說道:“你既然有意放過她,爲什麼,爲什麼又要在太后面前承諾,一定要把她名正典刑。”
“當”的一聲,皇上一掌拍碎了桌上的酒杯,眼眸通紅,粗粗的喘着氣,盯着蜀王看了良久,沉聲說道:“夠了,你爲什麼也要像其他人一樣來逼朕,爲什麼你要告訴朕實情。”
蜀王走到皇上面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半天才說道:“因爲我不明白,你們兩究竟是爲了什麼,明明都放不下,卻又一個一個……唉,沒有什麼國仇家恨,也沒有什麼不能化解的事情,他們並沒有傷害太后,而你並不是非要滅了南理國不可,何況她本來就是大唐人,雖然在南理長大,但她父親始終是大唐人。”
說到這裡,蜀王看了一眼那一案的碎片,瑩瑩碎沫,正沾着點點腥紅,而皇上的手掌上還有一抹腥紅正順着巴掌下端流下,染紅了皇上明黃的袖口。
蜀王不由眉頭一皺,繼續說道:“唉,這又是何苦,你既然放不下,又何必逼着自己殺她,既然動了殺機,又何必讓我去放她走,你明知道,我娘是納家的女兒,而他們姐弟是納家僅存的後人,我不可能帶他們回來送死。”
半晌過後,皇上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垂下頭,悠悠凝視着案上的燈火出來的桔色光芒,淡淡說道:“是,在城樓上,我就看見她了,看見她和納蘭浩一起在亂軍中,唉,那時候我就在想,她若是這樣死在亂軍中便是天意。可是,她活下來了,我也想過,要問問她爲什麼,爲什麼要背叛我,爲什麼要這樣一步步的逼着我無法回頭,不得不殺她。難道她真的要這樣折磨我,才覺得痛快嘛?可是走到城樓下,看着一地傷兵,卻什麼也想再說了……,如果再見面,我無法說服自己不殺她,更不要提去說服那些知道事情真相的朝臣,還有那晚受了委屈的母后。
”
蜀王神色動了動,最終低聲說道:“生與死不過是皇上的一句話,既然皇上無法說服自己,那爲什麼又放她走……”
皇上拿起酒壺,淺淺飲了一口,有些無賴的說道:“我沒有放她走,放走的人是你,五哥,是你選擇放她走,如果你帶她回來,朕一定會兌現自己的承諾,殺了她。一個背叛朕的女人,沒有理由再活下去。”
蜀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服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爲你知道我會放她走,你怎麼可能讓我去?六弟啊,你真是算無遺策。現在連個私縱欽犯的罪名也找好了我這個替罪羊了?”
皇上望着蜀王,良久,良久,沒有說話。
蜀王也默默的看着皇上的一舉一動,也沒有說話……
大帳內安靜的可以聽見燈火跳動時“嗤嗤”吸食着燈油的聲音,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望着對方出神……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