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個漢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要想開神識,便要找到溝通天地的道路,路有兩條,一正一邪,正者便是我空姓一族,乃至我‘證道’所修煉的天書之法。邪者乃是自稱‘虛道,修煉的是所謂的‘豐碑’之術。
我等宣揚‘循天證道’,而他們卻說‘逆天證道’,一正一反,冰火相隔,不可與之爲善,你要記住,日後見到虛道中人,格殺勿論,切勿留情。因爲虛道中人,對我們也絕對不會留情。
天下只有一道,非他即我!你可懂?”
空末途茫然不解。
漢子卻不管他,接着道:“只有找到了路,進入天書,找到天書裡的字,才能開啓神識。而只有將字領悟了,才能思索出其中的奧妙,鑽研出法訣,才能修煉,才能吸納天地之力,轉化爲神力,然後反而催動天地之力。乃至以後用來渡劫。
這天劫分七重,,一爲化身之劫、二爲經雷之劫、三爲固冥之劫、四爲離神之劫、五爲虛夢之劫、六爲無生之劫、七爲動天之劫。
除了第一劫外,其他六劫每一劫又分爲觸態、應態、感態、形態、元態,分指渡劫時的前後過程的五道枷鎖,只有過了五道枷鎖之後方能渡劫。
每次度過天劫之後,神力就會轉化爲劫力,這是比神力更強大的能力,沒有什麼神奇的能力,但卻能破除任何神力,更是下一次渡劫不可或缺的東西。
而每過一次天劫,壽命增加一倍。四十變八十,八十變一百六,依此類推。現今具有史料記載的,天穹數萬年來,渡過六劫的不到十人。
至今爲止,天書之中已知的,共被人發現了兩千三百四十六字,依照程度,劃分爲四個檔次,名爲四頁,其中第四頁的被稱爲天元訣,僅四字。第三頁稱爲天玄決,有四十三字。第二頁天動訣一百八十一字,其他皆爲第一頁,名天普訣。
豐碑開破的字數與這相差無幾,但具體數量不得而知。
我空姓一族,掌握有天玄訣一字,天動訣六字。其中‘空’字是我等先祖最先發現掌握,乃是強大無匹的天玄訣,我等便也以此爲姓氏。
歸我‘證道’之天下宗族,分皇天、上位、高位、下位四等,依據便是掌握的字符高深,手有天元訣者便是皇天一族,天玄訣者則爲上位一族。我空姓一族本爲上位,後因族中內亂,落爲下位,現依附於上位荊姓之一族。”
說着聲音忽然一震:“你這廢物,我說的這些你可都聽入耳中?你要知道,這些都是你以後修煉所要碰到的,最基礎的東西
,我可沒有太多的心思再費心給你多講一遍!”
空末途卻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的看着四周,一言不發,良久忽然喃喃道:“此處,應該並無限制吧?畢竟我也只是塵民之身,我都能進來,別人想來也是可以的。”
聲音隨着話語漸漸的僵硬起來,他遲緩的晃動着脖子,看着左右,漠然的臉上顯出一絲痛苦,硬生生的繼續說道:“你說,需要有路通向天地,需要有路進入天書,但是,宗家不是有路嗎?那……爲什麼,爲什麼不讓外面那幾十萬塵民們,一起進來呢?
只要進來了,開了神識,修煉了法訣,那麼,那麼他們就不用死了,面對野獸、蠻獸、洪魔,甚至是天劫,他們都可以安然度過。”
“廢物,你在說些什麼?!”漢子不耐的喝道。
空末途卻恍若未聞,像是夢囈般的低聲呢喃,但僵硬的聲音卻透着無比的冰寒,他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闡述的說着。
而同時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一道道人影,有村人,有親人,有朋友……最清晰的,是他的父親。
“啊啊啊!!”
空末途忽然如野**的尖聲嘶吼起來,發瘋了一般,狂怒的大吼:“既然宗族有路,爲什麼不讓他們進來!爲什麼!爲什麼只有宗族的人能開神識,能度天劫,外面幾十萬塵民卻只能受盡磨難,痛苦煎熬,眼睜睜的活到四十,然後等死!
爲什麼!
既然不受限制,爲什麼不讓他們進來!
你知道外面每天都會死多少人嗎?每天都會有多少人哭泣?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我們也是你們的族人啊!我們也姓空!我們擁有同樣的祖先啊!”
空末途只覺得心被怒火燒的通紅,渾身熱血沸騰,青筋暴突,無比的怨恨與憋屈纏繞在胸膛,讓他忍不住有着要破壞,要殺戮的衝動!
漢子沒有再出聲,虛無中一片寂靜。
這更讓空末途憤怒,爲外面那幾十萬苦苦煎熬的同胞們憤怒!
忽然,他的腦海中騰起了一股電流,在裡面任意的肆虐,所過之處,整個大腦都像是被燒焦切斷雜碎了一般,只痛的讓人想要扒開腦袋,將裡面掏空!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刺激的他忍不住雙手緊緊的攥住了頭髮,身子一點點蜷縮,變成了蝦米,忍不住的不停抽搐。
但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空末途的天生的逆xing便會爆發,他咬緊了牙關,拼命的阻止着身子扭曲,一點點,一點點的直起,顫抖的雙
腳卻像是深深紮根在土壤的松柏,充滿了韌勁,再大的狂風驟雨也無法將其吹倒!
“你,算什麼東西!”
漢子冷漠的聲音終於響起,此刻又充滿了殺伐之氣。
“你們,又算什麼東西!”
“宗族之所以是宗族,生來便要比你們高貴!你們這些塵民,被就是被遺棄的廢物,你們早就該被泯滅在這世間!無知的蠢貨,連你們的姓氏都是我們賜予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你們就是一羣卑劣,多餘,沒用的東西!若非因爲你們,我空姓一族何止淪落如此!要不是宗族的仁慈,你們焉能殘存至今!現在還在我跟前大放厥詞,你算什麼!在我眼裡,你連個螞蟻都算不上!
你們,根本沒有資格開神識,沒有資格說話,甚至沒有資格活着!你們不僅僅是一羣廢物,更是一幫禍害,一幫罪人!”
漢子的話語越發凌厲,空末途的腦中那股電流隨之愈發的狂暴,像是在刀割凌遲一般,刺激的他想要發瘋,想要自殺,想要……求饒。
但是他顫抖的身子依舊倔強的站立着,任由一波波疼痛產生的冷汗沖刷着身子,來自本xing那叛逆與不羈化作了最爲強大的力量,痛苦不但沒有壓垮他的腰間,反倒讓他更加堅挺。
他高昂了頭,面朝着頭頂的虛無,大聲的嘶吼:“衆生平等!我,一定要讓你,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我們塵民也有騰飛的一天。空,這個姓,遲早有一天是爲我而閃耀在天地間。”
“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們明白,螞蟻……也能撼動天!”
“撼動天!”
“動天!”
“天!”
一波波的迴音在無盡的虛無中蔓延震動,這一刻,似乎連那些閃耀的字符都暗淡了下來。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重說出這些話,空末途再也承受不住痛楚,眼前一黑,終究暈倒在地。
在最後,眼眸將要閉合的瞬間,他父親的臉龐似乎浮現在了他的眼前,摸着他的頭對兒子翹起了大拇指,說起了曾經最喜歡對兒子說的那句話。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寧吃虧,做好漢。”
“父親,我……做到了。”
空末途喃喃自語,臉上勾起了一抹看不見的微笑。
父親的臉龐漸漸變模糊,如雲霧般幻散……
而這時,在外人察覺不到的地方,一道影子卻從周遭虛無中浮現,突然閃進了空末途的頭腦,轉瞬即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