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道長道:“那好,我們就這樣說定。現在你們先去找水府龍王,我想他對我們的幫助,在目前而言要大一些。”
了心微微頷首,目光移到燕飛兒身上,問道:“你呢,要不要隨我一起?”
燕飛兒搖頭道:“不要,我就在這裡玩一玩,然後就回去。你們不用爲我擔心。”
了心也不勉強,帶着八個隨行弟子折身而去。袁紅玉沒有跟去,她依舊跟在玄風道長身邊,注視着這邊的情形。
這時,之前受命調查情況的青雲三人,在得知變故之後,於遠處匆匆趕回。
見面後,三人主動的與燕子飛兒打過招呼,隨即便把目光移到了玄風道長身上,追問起了剛纔的事情。
簡單的說了幾句,玄風道長拉開話題,問道:“怎麼樣,都發現了些什麼人?”
青雲聞言,得意的道:“經過半個時辰的走訪觀察,我們掌握了不少情況,對於潘陽湖附近的修道人士有了大致的瞭解。
首先,除了正道門下之外,邪派三奇都有門下高手介入,目的是打探消息。
其次,天風堡的藍彩蝶、碧霞峰的張天虹、怒劍屠龍炎華,這三人一直徘徊在附近,各懷鬼胎,意向不明。
第三,我們還發現一個黑衣男子、其人冷漠如冰,眼神凌厲,周身散發出拒人千里的傲氣,不知是何來歷。
第四,一些掩藏身份的高手也夾雜其內,行事十分小心,顯然不想暴露自己。”
聽完這些,玄風道長頷首道:“不錯,有此成績值得讚許。眼下,這裡妖物隱跡,隨時可能發動偷襲,你們暫且留在我身邊,先觀察一下再做決定。”
燕飛兒一聽,心知久留無意,於是開口道:“師伯,這裡妖物橫行,我還是回去好些,你們慢慢玩啊。”
說完不待玄風道長回話,她便飛身而去。
青雲見狀,呼道:“燕師妹……”
玄風道長揮手攔下青雲,平淡的道:“不用爲她擔心,她的實力比你們想象中驚人,不會有什麼事情。”
袁紅玉看着那遠去的身影,搖頭苦笑道:“燕師妹得天獨厚,可惜心性不定,不然她定有機會與水夢痕師姐一比。”
玄風道長輕笑道:“她還年輕,以後的成就,誰能說得準?”
……
茫然的走在人世間,柳雲陽彷彿又回到了一個月前。
那時候山村被毀,妻子死去,他就宛如一個孤魂野鬼,帶着僅有的仇恨,穿行在毫無牽掛的世界。
如今,雪鳳儀離去,他又變成了孤獨之人。
雖然心中多了牽掛,可情形卻是那般的相似,這如何不讓他感到失落與悲憤。
帶着幾分恨意,柳雲陽默默的行走在山林裡。
身外的微風像是毛絨絨的觸手,想要撫平他心靈深處的傷口,可惜卻顯得那般的無力。
寂靜的山間,他像是一個幽靈,默默的品味着那份孤獨,心裡不期然的浮現出了幾個身影。
或許是寂寞的原因,或許是那些身影在他腦中留下了印記。
這一刻,當他回首往事,那些五顏六色的回憶,就像是發生在昨日,清晰得令他吃驚。
懷念、怨恨、渴望、迷茫,一一呈現,讓他自己都搞不懂,短短的一個月,自己究竟經歷了多少事情。
曾經,他是那般的樸實,臉上掛着親切的笑意。
如今,他是那般的沉靜,臉上帶着冷漠的面具。
二十四年與一月,這種巨大的反差,蘊藏着多少辛酸在內,又有幾人能理解?
嘆息,不知何時開始,便常常徘徊於心。
他習慣了一個人品味着那份孤寂,從不與人分享內心的痛苦與失意的事情。
偶爾,他也會揹負不起。
但每當那個時候,他便會思念心愛的妻子,一次次在心底呼喚她的名字,藉此來鼓勵自己。
無聲的歲月,他已然適應。
木納的他,除了在面對仇恨之時會激動以外,其餘事情他都強行壓抑,包括對雪鳳儀的感情。
在柳雲陽的心裡,自己只是一個爲了仇恨而活着的人。
不應該有感情,也揹負不起別人的感情。因此他拒絕所有試圖靠近與關心之人。
只是他並不瞭解,世上有許多東西,越是壓抑越是激烈,其中感情便是最爲明顯的一個例子。
就像他與雪鳳儀,他雖然明知不可以,但愛是奇妙的東西,不是他想拒絕,就能拒絕得了的事情。
梳理着腦中混亂的思緒,柳雲陽忽略了四周的景色,不知不覺走偏了方向,最終來到了一片翠竹林裡。
出於修道之人的本能,柳雲陽從沉思中清醒,目光一掃附近,當即輕呼一聲,自語道:“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原來眼下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處空地,四周數不盡的竹子一叢一叢的均勻分佈,讓他一時間辨別不出東西南北。
收起驚異,柳雲陽漫步於竹林之內,不甚英俊的臉上神色平靜,彷彿又回到了以往打獵的時候,眼神中有着幾分懷念的神情。
步行了一會,柳雲陽前行了數百丈距離。
只是這竹林很是怪異,就像一座迷宮,很難找出明顯的參照物,以斷定自己的方位。
對此,柳雲陽暗自留意,在隨後的觀察中,連續數次毫無收穫,逼得他只能動用心靈之眼,以分析整片竹林的情形。
藉助心靈之眼的神奇之力,柳雲陽總算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誤闖了一個奇陣,因而轉來轉去都出不去。
爲此,柳雲陽稍作分析,在心靈之眼的幫助下,很快找到了破解之法,擺脫了竹陣,但卻無意發現了一間草屋,正藏於竹林深處。
遠遠打量了幾眼,柳雲陽感應到了屋內有生人的氣息,不由好奇的上前,想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他即將臨近之際,草屋之門突然開啓,一個五旬左右,夫子打扮的男子出現在門內。
四目相對,柳雲陽從那人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東西,那便是樸實,這讓他感到很親切。
那男子留意到他臉上的笑意,開口道:“少年郎,你從哪裡來?”
柳雲陽一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
那人問道:“那你要到何處去?”
柳雲陽苦笑道:“何處來,去何處,對我來說都是很抽象的問題。”
那人有些驚異,緩步走出草屋,來到柳雲陽身前,仔細打量之後,問道:“你這人很怪,叫什麼名字?”
柳雲陽瞟了一眼草屋,隱約感應到有一股奇怪的氣息,當即心生警惕,回道:“我只是一個山村獵人,名叫雲陽。你呢?怎麼會住在這裡?”
那人淡然笑道:“翠竹爲伴,賞風觀月,人生樂事也。”
柳雲陽看着他,輕聲問道:“你喜歡清幽肅靜?”
那人道:“人生數十年轉眼而至,什麼功名利祿都是身外之物,唯有寄情于山水,寄情於風月,才能陶冶情操,一生無憾無悔。”
對於這些話,柳雲陽其實不甚瞭解。
但他大致清楚了那人的性格,知道他是一個視功名爲糞土,孤傲清高之人。
這樣的人,與柳雲陽不是一類。
但柳雲陽卻敬重他,因爲他與柳慧是同一類人。
“老伯心智高遠,不爲凡塵所擾,令雲陽好生傾佩。”
抱拳施禮,柳雲陽由衷的讚美。
那人見雲陽這般賞識自己,大有相逢恨晚之感,連忙拉住雲陽之手,高興的笑道:“難得今日有人能來到這裡,又與我這般投緣,當好好慶賀一下,小飲幾杯。”
柳雲陽見狀也不推遲,一邊隨他朝草屋走去,一邊問道:“老伯如何尊稱,平日以何謀生?”
那人笑道:“我姓蕭,單名一個雨,字伯山。平日以賣字畫爲生,在此已住了三十年,你是第一個走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