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南宮浩與數百鯸鮐對峙的時候,那批先行進入的魔族已經到了這通道極深的位置。此刻,在他們面前甚至都出現了一處石壁阻隔,明顯是走到了盡頭。
其上,無數紫黑色藤條交錯,活像是一隻只胳膊環抱,甚至在感受到有人靠近之後,就開始瘋狂蠕動,好些藤條蔓延甩動,枝葉扭轉,剎那就成了漆黑人手,衝着這些魔族兇悍抓來。
領頭那所謂的血子不慌不忙擡手,僅僅一揮,一方方正正的玉石懸空,頓時光芒大方,於這些紫黑色藤條上映出耀眼光彩,仿若染料般給其重新沖刷上了一層血紅。
無數的漆黑人手停滯,這光芒在其感受下,就像是久別重逢的陽光滋養,皆是蠕動着就開始收回,自覺地散開,在這血子面前留下了完整的石壁展示,再不見任何藤條蹤跡,不知所蹤。
“就是這裡了!那傳承當中殘留的血脈聯繫所指就是這裡。風林火山,這最後的林系一脈的血脈傳承終於到手。按照魔主吩咐,這裡的佈置了結,我們對於北域的入侵就可以暫且停下了。等到徹底掌握王家完整傳承,北域可破!!”魔族血子雙眼透着驚喜,注視着眼前石壁,雖然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的花樣,但卻是讓在場其餘九人皆是渾身一顫,明顯激動起來。
“封死這裡的入口,不能讓一人進來。”魔族血子輕輕撫着那石壁,將那方方正正的玉石收回,鄭重提醒道。
那九人拱手,信誓旦旦道:“血子放心,沒有令牌,他們根本沒辦法尋到入口。就算那些雜毛畜生僥倖進入這處府邸,也還有無數詭異等着他們,沒有令牌的守護,他們寸步難行。”
“其他人我倒是不擔心,但先前那人有些可疑,雖然只是四紋靈紋境,但魔靈兩兄弟葬身其手,就證明對方不同尋常……你們不可小覷,他身上有一絲讓我都爲之忌憚的氣息,我擔心他會混進來,你們得格外注意。此事非同小可,萬不能有大意之心,否則魔主那裡沒法交代!”魔族血子皺了皺眉頭,腦海當中南宮浩的身影浮現,那一絲擔憂竟又加深了些許,心中隱約存在不安迴盪,愈發濃郁。
外人可能對南宮浩沒什麼感覺,畢竟只是四紋靈紋境,在這山脈戰場無關緊要,但他這裡那一絲忌憚的感覺是不會錯的,甚至那一絲忌憚都不單單是自己所感,更是因爲自己掌握的那道血脈傳承對南宮浩那裡的反應,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顫動。
輕微,但又不能不防!
南宮浩在這位魔族血子看來已經是這一次血脈傳承最大的阻礙,多半會在這裡出現的……
“血子放心,有我等爲血子護法,您儘管施爲。一隻蚊子我們都不會放進去的。”
魔族血子頷首,隨即也不再多言,便握着那玉石衝着石壁按去。
霎時間,看似堅固的巖壁卻在這玉石的光芒下變得脆弱,薄如蟬翼,不過輕輕觸碰,竟就出現一道道裂痕從魔族血子的手掌處擴散而出,咔咔過後,完全破裂,碎石成灰飄散,竟又有了石梯從腳邊延展,露出石壁背後隱藏的偌大空間,足足百丈有餘,這通道相比起來窄小的可憐。
也正因爲石壁破碎,魔族等人所在的通道頓時存在一陣狂風席捲,一股陰冷攜着那熟悉的輕微腥臭,瞬間在這通道瀰漫,不斷延伸而去,使得這通道的視線瞬間朦朧,看不太真切。
因爲這處空間寬敞,沒有什麼阻隔,魔族血子等人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當中情況……
在這寬敞空間的正正當中,一汪血池靜靜躺着,就如同之前南宮浩碰到的那些頭骨當中的粘稠血水一樣,仿若沼澤一般,看不出深淺。
不過在這石壁破碎後,這血池逐漸就沸騰,咕嚕咕嚕冒着氣泡不斷,完全成了一潭湖水,蕩起輕微漣漪無限。
“林系一脈的傳承……”魔族血子嘴角上揚,只是他一人邁步順着石梯上前,手中玉石光芒愈發耀眼,似與當中的血池有了共鳴,先魔族血子一步飄了出去,就在那氣泡沸騰上面懸着,光芒一閃一滅,像是在與之溝通一般,極有靈性。
不多時,沸騰血水向着那玉石涌起,好似噴泉一般不斷跳躍,延伸拉長的過程中,似一條鮮紅細線與玉石串連,還在不斷向上。
順着紅繩,目光眺望而去,頭頂一片漆黑,僅僅一個紅點浮現,同樣向着延伸的細線下落,雙向奔赴,最後於血池上空十丈位置相接。
清晰可見,那竟是一個女子的頭顱!
頭髮仍舊漆黑,伴隨着下落帶起的風輕輕揚着,脖頸的斷裂處竟然還有着不少血水滴答滴答淌着,清晰可見的面色蒼白,但卻還未死去,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下方血池,其中透着無盡深邃,好似深淵一般,吞噬一切,倒是跟這魔族血子的雙眼有異曲同工之妙。
“林系一脈子弟!這是多少代了。”這女子頭顱張了張嘴,僵硬閉合,四周竟迴盪起了迴音無窮,反覆在魔族血子耳邊縈繞。
“十七代,不過王家已經消亡於世間,歷史不曾有記載……”魔族血子恭恭敬敬躬身回道。
“你……有資格接受林系一脈賜名,正式成爲王家主系血脈,從今往後,你之名……王林!第十七代王林!!”
聲音鄭重,彷彿存在無窮牽引與這血池爆發,使得其沸騰翻滾得更爲強烈,竟在這頭顱話罷之時,浮現出了手腳懸空,皆是斷裂,似乎正是這女子的四肢。
血水細線如鎖鏈延展,僅纖細一條串聯起四肢、頭顱,但又沒有相接融合,就這樣在半空懸着,靠着血水細線連接,勉強組成一個人的輪廓,顯得異常詭異……
而另一邊,南宮浩皺眉沉默,看着眼前所有的鯸鮐,有些意外現在的情況,但心中的疑慮也是攀升,目瞪口呆。
“王天琪?王家林系一脈?這是怎麼回事?王伯竟然來過這裡!!”
因爲黃泉路上那些厲鬼報恩贈予彼岸花時,南宮浩看到過王天琪戰鬥的畫面,他也知曉王伯的靈氣也是空間靈氣,這種屬性本就稀奇,對方因爲空間靈氣把他錯認成王天琪倒也能理解。
但王家呢!
五大域當中南宮浩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家族存在,甚至回顧歷史,他的認知當中也沒有王家的存在,畢竟是說書出身,各個地方的奇聞軼事他倒是知曉不少,對於五域勢力南宮浩還是比較瞭解的,東域龍族爲主,西南北三域皆是宗門領導,家族這些都依附於宗門而立。
而對方所說的王家竟然還有所謂的林系一脈分支,想來勢力不小,但以家族勢力爲主要分佈的話,也就是大慶皇城比較普遍,但從古至今,三大家、八小家裡都沒有王姓出現,更何況現在這裡還是北域,戰場從古至今都沒有北域王家這個歷史記載。
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裡,這些鯸鮐自報家門,不可能有假,而且他們還認識王伯,甚至對王天琪之名忌憚到了一個程度,也就證明所謂的王家確實是存在的,甚至極有可能還是王伯的家族勢力。
但現在的各種文獻上都沒有任何有關王家的記載。而且王伯對他也從未說過曾經的任何事情,事關王伯的曾經,這些謎團便更顯得神秘了些,讓南宮浩頗爲好奇。
不過南宮浩沒再多想,他目光一閃,臉上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一甩衣袖,身上氣息瞬間凌厲,輕聲開口:“我還以爲你們忘了我是誰呢?”
話語雖輕,但又飽含威嚴無窮,陰冷氣息不斷從其身上擴散,使得這話語好似成了驚雷於這洞中炸裂,那久違的死亡壓迫感覺使得那些人臉瞬間蒼白了不少,連連求饒,恭恭敬敬。
“不敢不敢!您重回林系一脈,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先前那些人呢,去哪裡了?”南宮浩正聲,再問道。
“他們拿着令牌,擁有去接受主脈傳承的資格,他們當中有人是林系一脈殘留的香火,求求您,別趕盡殺絕,我等已經知錯,求求您了!您留在我們血脈當中的枷鎖我們始終不敢解除,有次束縛,我等不會有絲毫違抗之意,懇請留那族人一命!”無數鯸鮐懸在半空,那一張張人臉苦悶,慘白臉上透着的盡是央求,五官幾乎都要擰成一團,十句話八句不離哀求,鬼知道王天琪當年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們怕到了這個地步。
眼看這些鯸鮐對王伯的恐懼深到了這個地步,南宮浩索性開口直接問道:“既然你們知道錯了,那說說吧,這麼多年了你們想清楚錯在哪兒了嗎?你們林系一脈的香火能否留下就看你們接下來的回答了。”
“我們……”
還不等他們回答,一股陰冷寒風就從深處席捲而來,來回翻攪下,這些圓鼓鼓的身體頃刻炸裂,那些石壁上的孩童臉頰亦是撕裂,條條裂縫中血水不斷涌現,從兩側石壁如泉般涌出,順着這通道就向深處匯聚而去。
“此地不可久留,看來是魔族弄出了什麼動靜,想問的都還沒問出口,對方行動也太快了點吧!”南宮浩輕嘆一聲,感受着鼻尖流竄而過的腥臭,他也頗爲無奈,畢竟照着他的想法,這些鯸鮐絕對能夠解答他對於王家所有的疑問,利用王伯的身份的壓制力,他們肯定會一五一十告知,但誰曾向這才短短時間竟然頻生變故。
“令牌,傳承主脈的資格,王家是王伯的家族嗎?這些都跟王伯有關的嗎?還有他所說的林系一脈殘留香火,領頭的那位魔族就是所謂的王家林系一脈的人嗎?因爲王家投靠了魔族,所以沒有任何的記載嗎?”這些疑問,南宮浩暫時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了,只能暫且埋在心頭,解決當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