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刀切漲,高聲歡呼,迎着他人羨慕的眼光,趾高氣昂,再吹噓一番,那枚道石或是被別人買走,或是謹慎收起。
有人一刀切跌,哭爹罵娘,被人嘲諷,灰溜溜的離開石棚,或是一橫心再去買上幾塊,或是傷心欲絕的遠離古石坊。
這裡的喧囂,被隔音道蘊阻隔,所以外界無法聽見,即墨剛到這裡,還有點不適應,不過很快便適應過來。
剛進石棚,便有人拍中即墨肩膀,即墨自然牴觸,待到反應過來是魔一飛,才微微放鬆。
魔一飛掃了眼虎熾懷中的道石,嘖嘖道,“這些就是你選的原石。”
即墨點點頭,並未言語。
“唉!”魔一飛嘆了一聲,道,“兄弟,我好心勸你一句,你還是去換些原石。”
“爲何?”
“以我混跡古石坊十年的專業眼光,你相中的這些原石,恐怕一塊也難切漲。看看你這些原石的品相,西瓜石,鵝蛋石,這些還想切漲,嘖嘖,太難太難。”
“對了,我忘了你什麼也看不見。”魔一飛拍了拍即墨肩膀,眨巴眨巴眼睛。
“多少先輩以血的教訓,總結出西瓜石,鵝蛋石,九竅石,等等石料很難切出道石,你竟然全選的這些石料,嘖嘖,佩服佩服。”
“無妨,賭石不過是爲怡情,何必那般較真。”即墨並未對魔一飛解釋這五塊原石百分百切出道石,魔一飛並非陰陽師,就是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
況且那塊鵝蛋大小的特殊原石,及其神秘,即墨也看不透,不過至少能切出高階道石,穩賺不賠。
魔一飛嘖嘖嘴,也不再多說,既然即墨都不在意,他還有什麼值得多說。遂帶着即墨來到一個解石老人身前。
那老人白髮蒼蒼,面色紅潤,身着粗布褐衣,毫無氣勢,看着就是一個凡人,他看了眼那五塊原石,並無太多表情,道,“先付錢,後切石。”
說着指向身後的一杆大秤,那大秤便是一件極品法器,其上刻有道蘊,可以精確測出原石重量,並顯示出來。
即墨讓虎熾將五塊原石盡數放在大秤上,道,“老人家,這五塊原石所值幾何?”
那白髮老人看過大秤,道,“五塊普通原石,共計八十三斤,每斤普通原石四十枚低階道石,共計三百三十二斤低階道石。”
“三十三斤中階道石。”即墨蹙眉,三百三十二枚中階道石,他現在難以拿出,一月來他一直在吃老本,現在儲蓄告罄,很難再拿出太多道石。
魔一飛拍拍即墨肩膀,勾搭在即墨肩上,大咧咧道,“小子,要不要哥哥借你些道石。”
即墨搖搖頭,謝絕魔一飛。確實沒有必要,既然不能一次將這些原石全部購下,那便分兩次,並無太大影響。他一次定能切漲。
“虎熾,扶我。”即墨隨虎熾來到大秤前,抹着取出三塊原石,其中就有那塊鵝蛋大小的原石。
“現在是二十一斤,需付八十四斤低階道石。”老人點點頭,並無多言。
即墨取出八十枚中階道石與四十枚低階道石,交於虎熾,轉遞給白髮老人。
“將那塊原石搬到解石機前。”老人親自動手,搬走一塊原石,另一塊原石則交由虎熾。
“瞎子買不起三塊破石頭,那就賣給我。”一道尖銳叫聲從身後三丈之處傳來,極其囂張,即墨神情微滯。
只見一個胖子眯着小眼睛,趾高氣昂,那胖子滿身肥肉,體重不下四百斤,根本看不見脖頸,身上穿着錦衣,在這初春之際,那胖子竟揮汗如雨,紅光滿面。
作爲逐茵城三大家族之一吳家的唯一男丁,又與統兵副都統鬼雄稱兄道弟,吳良辛從來便是高人一等,欺男霸女,卻無人敢管,敢管他的人,全都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他本身只有啓玄九重天實力,然而他身後卻站着吳家,就是逐茵城城主,也得禮遇吳家,更不要說其他小貓小狗,誰敢來管他。
然而作爲一個極品紈絝,吳良辛卻不喜青樓茶坊,也不喜打架鬥毆,唯好霸街獨行,更好欺負弱小。
每次欺負弱者,都能讓他感到異常興奮,吳良辛猶然記得,有一次他將一個瘸腿修士逼得家破人亡,看着那修士滿是憤怒,不甘,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吳良辛感到莫名刺激,最後那修士走投無路,帶着悲涼餓死街頭,他足足興奮了好幾天。
今天他和往日一般,帶着十數個惡僕,卻並未去街上橫行,竟鬼使神差的進了古石坊。這古石坊的規矩他也知道一些,自然不敢大聲喧囂。
與繁華街道相比,古石坊太過小家碧玉,處處充滿詩情畫意,吳良辛怎能受得了,正要打道回府之際,他突然看見一個讓他極度感興趣的人。
那是一個瞎子,身着青衣,面容俊秀,只可惜雙目無神,他看見這瞎子時,只見那瞎子摸索着一塊石頭,滿臉認真。
他頓時感到興奮來襲,他雖只有啓玄境修爲,怎樣看那瞎子也只是個凡人,但他身邊啓玄九重天的護衛也無法看透那瞎子境界,吳良辛已經斷定那瞎子就是一個凡人。
瞎子,還是一個凡人,這兩重身份集合在一起,想着便讓吳良辛興奮,猶如吃了幾十斤chun藥,已經到達興奮頂點。
他一路尾隨那個瞎子進入石棚,發現那瞎子竟然是個窮光蛋,沒有能力購買原石,頓時更加興奮。
他彷彿已經看見那瞎子不堪折磨,跪地求饒。興奮到了極點,吳良辛大喝一聲,“瞎子買不起三塊石頭,那就賣給我。”
即墨神情微滯,他沒有想到竟有人會橫插一手,這三塊原石必出道石,他怎會拱手相讓,徒爲他人做了嫁衣,“這位兄臺,凡事總有先來後到,既然我先相中這三塊原石,還請兄臺不要橫刀奪愛。”
“瞎子,這三塊破石頭你又沒買下,怎就能算是你的,就算你買下了,爺爺依舊能買來不是。”吳良辛擦擦臉上的熱汗,實在太興奮了,竟然汗如雨下。
“古石坊內原石頗多,兄臺何必執意要這三塊原石。”即墨眉頭再鎖,這三塊原石他花了極大功夫才探測出必出道石,卻不想來人如此蠻橫無理,竟想強奪。
“爺爺就看中這三塊石頭,不,是五塊石頭。”吳良辛咧嘴一笑,臉上肥肉縱橫,等於沒笑,“來人啊,把這五個破石頭給爺爺搬來。”
令聲初下,就有五個惡僕上前,這些惡僕平日狗仗人勢,沒少做過惡事,現在哪怕是在古石坊,也沒有太多忌憚。
“鐺!”
只見那銼刀落下,打中一個惡僕,頓時那惡僕齜牙咧嘴,向白髮老人撲去,他們平日就肆無忌憚,除了吳良辛那個主子,何人敢惹他們。
“蓬!”
魔一飛輕輕落地,那惡仆倒飛半丈,撞在一根巨柱上,口吐鮮血,再難爬起。
整個石棚瞬間落針可聞,鴉雀無聲,所有人紛紛投來目光,不過皆無太多表情,一是不想招惹吳良辛,二是不想得罪古石坊。
沉寂少頃,那吳良辛一聲尖叫,“我的狗,你也敢打。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我還真不知道你爹是誰,能生出你這樣一個傻蛋。”魔一飛吊兒郎當,並未太將剛纔的事放在心上。
“混蛋,我爹可是吳家家主吳剛,我兄弟是鬼雄。”
“那你呢?”
“小子,你給爺爺聽好了,爺爺名叫吳良辛。你若是乖乖給爺爺跪下磕個頭,爺爺指不定會放過你。”
“吳良辛?”魔一飛哂笑,即墨微笑搖頭,周圍衆人生生憋着笑意,“這不就是沒良心。你爹還真是個奇葩,生了你這樣一個奇葩兒子。”
“你……”吳良辛語氣一滯,正要高聲大罵,卻沒來由的想起他爹的叮囑,將話生生吞回。
“既然來到古石坊,就要按照古石坊的規矩辦事,莫說逐茵城吳家,就是南楚皇主,也不可能違逆古石坊的規矩。”老人輕聲冷哼,暗含怒氣。
“那三塊原石現屬無主之物,衆人皆可競價,但這兩塊原石,既然已被那位小友買走,若非買主同意,無人能夠妄動。”老人自有威嚴,並無偏袒。
“還有這位黑衣小友,我古石坊禁止打鬥,念你出於好意,下不爲例。”
魔一飛咧咧嘴,這老頭看着就像一個凡人,卻頗有威嚴,況且這老者身後是古石坊,莫要招惹爲妙。
“至於這位吳家小友,念在吳家老頭的情分上,絕無二次,不是每一次你都這般幸運,能夠遇到我。”
吳良辛嘿嘿笑了笑,並未放在心上,他從來皆是無法無天,怎會被老人一句話唬住,轉頭看向惡僕,“將那三塊破石頭給爺爺搬來。”
即墨輕輕擡起放在三塊原石上的手指,面露怒容,“吳良辛,你怎可這般強取豪奪。”
“你沒聽見那老頭說可以竟價?這三個破石頭爺爺用百斤中階道石買了,你若出兩百斤中階道石,我便將它讓給你。”吳良辛得意笑笑,三塊普通原石,百斤中階道石,早已物超所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