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吳玥樾雙眼朦朧地盯着高高地天花板吊頂,整個人有些茫然無措。
昨天,她結婚了?
還是嫁給了楚景颯?
發生過的事情像是過電影一般,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她突然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猛然從牀上坐起。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己昨天的記憶只維持到車上,然後就睡過去了。
穿好衣服下樓,茫然地看着樓下保姆忙亂地打包東西的模樣,詫異地皺起眉頭。
“你在幹嘛?”
“哦,是夫人啊!我再整理東西啊,聽說今天下午要搬走,當然要提前做準備。”
早忘了自己的初衷,吳玥樾頓時愣神在噹噹場。
搬走?搬去哪裡?
臉色一變,姣好的容貌有些微微扭曲。
“誰說要搬的?”
關鍵是,他們都搬走了,自己怎麼辦?
保姆眨眨眼睛,停下手中的動作,匪夷所思地看着吳玥樾,一頭霧水。
“楚先生啊!難道您不知道,今天要搬到楚家老宅去住?”
腦海中的一根弦突然崩斷,吳玥樾呼哧呼哧喘着氣,打電話給楚景颯,質問。
“我想告訴你啊!可是誰睡得跟死豬一樣?甚至還到處流口水?”
想到昨天的一幕,楚景颯眉頭皺的簡直可以夾死蒼蠅。
到如今,他的胳膊上似乎還殘存着某人的口水,噁心!
俏臉一紅,吳玥樾梗起脖子。
“那,就算這樣,那也不能不經我的允許,就讓我搬去楚家吧?”
手指纏繞着長長的青絲,心中煩躁。
她挺喜歡這裡的。
“那現在呢?你醒了吧?我正式通知。”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眉頭高高地攏起,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折射出銳利的光芒。
他永遠不會告訴吳玥樾。
這是對她昨天婚禮上辦自己難堪的懲罰!
失魂落魄地掛斷電話,吳玥樾起身上樓,嘆息一聲,將自己扔在牀上。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忍忍也就過去了!
“少夫人,您和先生的房間在樓上。”
高媽帶着吳玥樾上樓,身後跟着拎行李的衆人。
吳玥樾左顧右盼,整個別墅除了傭人,竟然一個主人都沒見到。
這,難道是下馬威?
“好。”
默不作聲地跟着對方上樓。
看着傭人收拾房間,吳玥樾心情煩躁至極,那張刺眼的kingsize大牀刺激着自己的眼球,瞳孔微縮。
伸手摸着腹部,咬牙。
“楚景颯,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們只是契約而已。”
楚景颯抱着電話,臉色黑沉一片,眼神凌厲如刀般掃視全場,會議室一片死寂的寧靜。
“你說什麼?”
這已經是女人第二次不管不顧地打斷自己的會議。
“我說什麼?難道安排一個房間,不是你的主意?”
吳玥樾深吸一口氣,可依舊怒氣難消。
楚景颯更是怒火中燒,跟秘書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大步出門。
“整件事情全是爺爺安排。就算不樂意,你也得給我忍了。”
直接是狂霸總裁的命令式語氣。
可偏偏吳玥樾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直接撂下一句。
“那我去找楚老爺子。”
說完,掛斷。
電話裡一連串的盲音,成功讓楚景颯擡腕將手機摔到牆上。
隨着一聲落地聲,支離破碎。
“高媽,楚老爺子在哪裡?我要見他。”
他明明知道,自己跟楚景颯有合同在先的,不是嗎?
高媽倨傲地揚起脖子,眼中不屑和嘲弄一閃而過,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聲音彷彿高高在上。
“老爺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等老人家想見你的時候,你自然見得着。”
吳玥樾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大怒。
高媽不屑地輕嗤一聲,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嫂子,盼了這麼久,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爲爺爺騙我呢!”
嬌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吳玥樾轉身便看到朝自己撲來的芭比娃娃。
耳邊還充斥着高媽的連聲叮囑。
“我的好小姐,您要是出了什麼事,可讓我怎麼跟先生交代啊!”
楚菲菲呵呵一笑,揮揮手。
眼前精光一閃,挽住吳玥樾的胳膊,親暱地坐在沙發上。
“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其實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說太無聊,想要一個人來陪我,說不定爺爺也不會……”
說着,可憐兮兮地衝吳玥樾擠出一個哭臉。
吳玥樾搖頭,心中不甘,卻面帶笑意。
“沒事,我也很喜歡來陪你啊!”
可是心底的某處,卻驀然酸澀。
楚菲菲俏臉一紅,拉着安然上樓,去了自己的公主房。
吳玥樾這才明白,原來的傳說中的公主,指的是楚菲菲這種人,而她,不過是個暫時充當公主的宮女而已。
瞧,這不是一朝打回原形了嗎?
有人聊天是件很美好的事,可因爲聊天卻被人破口大罵,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你難道不知道菲菲身體不好嗎?下午時間,她應該睡午覺的。”
一把抱起臉色難看的楚菲菲,送上牀。
壓低了聲音,怒色不掩地衝吳玥樾低聲吼道。
吳玥樾欲哭無淚,大大的杏眼飛快氤氳上一層濃濃的霧氣,卻又倏然消散。
轉頭看看楚菲菲灰敗的臉色,心中愧疚壓下了委屈。
“你沒事吧?”
期期艾艾地開口。
楚菲菲淡笑着搖搖頭,擡眸看向楚景颯,輕聲爲吳玥樾開解。
“哥哥,不怪嫂子的。她不知道我身體不好,而且,是我自己沒忍住。”
說着,衝楚景颯吐吐舌頭。
只是那灰敗的臉色,讓她看起來,精神更加頹靡。
楚景颯軟了臉色,蹲身,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發頂,輕聲安慰。
“很難受?沒事,醫生就過來了。”
天知道,在他推開門看到妹妹臉色的那一剎那,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似乎要將他吞沒。
似乎記憶又回到多年前,妹妹被爸爸橫抱着從歹徒手中搶回來。
臉色灰敗,沒有血色。
呼吸也時有時無,像是不經意間就要撒手人寰一般。
那種驚恐,鋪天蓋地。
“哥哥,我沒事。”
虛弱地開口,楚菲菲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而楚景颯陰鷙的目光射向楚菲菲,咬牙切齒地將人拽出房間。
一手掐着女人纖細的脖頸,翻身將吳玥樾壓在牆上。
赤紅着眼睛,伸手指向她。
“我警告你,如果菲菲有什麼事情,我一定讓你陪葬。”
吳玥樾伸手捂着脖頸,大口大口地彎腰喘着粗氣,皺眉看向大步下樓的楚景颯,眼神複雜莫名。
爲什麼,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還不待回神,阮詩玲帶着醫生上樓,陰冷的目光從吳玥樾身上一掃而過。
讓她打了個冷顫,似乎被陰冷的毒蛇盯上一般。
小腿顫抖地下樓,坐在沙發上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楚菲菲究竟怎麼了?
不過只是說句話而已,爲什麼大家一副恨不得剝了自己的模樣?
“我就知道,你就是個禍害。”
沒一會兒,楚宏濤也匆匆趕了回來,一張國字臉陰沉至極,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剮在臉上。
生疼。
坐在沙發上,眼神呆滯地看着楚宏濤大步匆匆上樓,一聲軍裝亮瞎人的鈦合金狗眼。
整個世界似乎與自己完全隔離。
事到如今,她依舊想不通,她不過就與楚菲菲說了幾句話而已。
如此,而已。
書房內。
“你確定要這麼做?”
楚老爺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孫子,臉上一道道皺紋刻着歲月的痕跡,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犀利。
聲音亮如洪鐘,身上威壓越來越盛。
楚景颯臉色泛紅,衝楚老爺子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攥起,咬着後槽牙。
“是,我確定要這麼做。”
赤紅的眼睛似乎閃爍着晶瑩的淚光,讓人動容。
“爺爺,菲菲她……”
停頓一下,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在外面意氣風發,狂霸酷拽的總裁大人在此時意外的脆弱。
在心中打打氣,咬牙開口。
“菲菲她從回來之後,已經進了兩次醫院。我怕……”
閉上眼睛,忍不住會想到當年的事情,唏噓之餘,更多的是愧疚和責任。
楚老爺子長長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整個人似乎蒼老幾分。
衝楚景颯揮揮手,聲音低沉下來,似乎帶着疲憊。
“去吧!”
楚景颯微微彎腰,恭敬得衝着老爺子鞠躬之後,大步離開房間。
他還要去樓上守着,聽醫生怎麼說。
目不斜視,從吳玥樾身邊離開,似乎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吳玥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泛起的委屈和淚意。
邁着沉重的步伐上樓,將自己埋在被子中,痛哭流涕。
慢慢地閉上眼睛,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楚菲菲的情況不適合在家呆着,必須到醫院進行全面檢查和治療。
折騰一夜,終於落下帷幕。
楚景颯回來拿換洗的衣服,可打開臥室門,突然意識到,吳玥樾在裡面。
眼中迅速劃過一抹複雜,深深地看着牀上將自己裹得如蠶蛹一樣的女人,抿脣,離開。
牀上的吳玥樾翻了個身子,一雙圓圓的杏眼腫得跟核桃一樣,咬牙忍住快要奔涌而出的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