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歐元不肯吃飯,它……”月元跑進房裡,對我說,卻在看見我做什麼時,話音嘎然中止。
我自覺有失面子,便起身若無其事說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不就是對着吟風的睡顏怔怔出神了片刻嘛,爲什麼小月元會露出如此古怪的表情?
歐元就是那天月元從山洞裡領養的四不象小獸。
那天昊希總算恪守了對我的承諾,沒有對吟風痛下殺手。只是,在我小心翼翼接過他懷中昏迷的吟風公子時,他也露出奇怪的表情,深思的看我。
我仍然堅決要拋下太子的身份離開,昊希拗不過我,只好折中了一下,答應陪我一起去幫月元找到生身母親,順便遊歷一下現在的天下,確定是否還有復國的希望。
後一個建議是我提出來的,因爲我也順便告訴了他,他也應該有自己的自由,而不是被“復國”兩字拘束在這個山谷裡。不過他最後答應跟我一起走的原因顯然並非完全由於我的勸說,而更多是因爲他想親自找那位前朝忠臣“黑金”確認。
“黑金”的確是給一條忠誠的狗的合適名字,我想着,不由得笑出聲來。
最後還是歐元帶我們從山洞秘道走出山谷的,看在它頗通靈性的份上,我沒有慫恿月元扔掉它,只是依然不喜歡這隻會時不時露出人類表情的“兔子”。
我們在山中走了三天三夜,天天吃大補的蛇肉跟野味,然後總算到了山腳下一個貧困的村莊,現在暫時寄住在一戶徐姓農家落腳。
我們一行四個人中,受傷最重的是吟風,幾乎一直昏迷不醒,雖然月元后來幫他看了,終究還是因爲失血過多發起了高燒,好在他生就一副惹人愛憐的好相貌,到哪裡都能騙到關愛。徐大娘看到他憔悴的病容,心疼得直罵“造虐”,硬是逼着她淳樸的兒子徐阿大將家中唯一一隻還在生蛋的老母雞殺了燉湯給他喝。
“它的精神越來越差。我忽然想起它離開山洞後,就沒吃過任何東西,想必是餓壞了。因此我試着餵它這裡所有能吃的東西,青菜蘿蔔米粥甚至雞骨頭跟蛇肉,可是它都不吃。”月元心疼的摸着歐元細細的絨毛,憂慮的說。
我看這小東西的確是一副餓趴下的樣子,便隨手掰下一塊饅頭送到它嘴邊,邊逗引邊說,“想必它只吃山裡的活物,問問徐大娘,他們住在這附近,可能知道這是什麼動物。”
誰知原本病泱泱的小東西看到我喂到它嘴邊的東西,聞了聞,居然啃咬起來。
“看,這不是在吃嗎?”我示意說。
月元又驚又喜,接過我手頭剩下的饅頭,也餵了過去。
歐元厭惡的轉過頭去,拒絕了他的餵食。
我看得有些不太相信,又用筷子夾起一條茄子。這回小傢伙吃得更快了,看來它真是餓壞了。月元如法炮製,歐元依然拒絕。昊希也來湊熱鬧,但是無論他或者月元喂什麼,它都不吃。
如此反覆幾次,我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就是它只吃我親手餵給的食物。
月元呆了呆,有點不太相信這個事實,差點又“哇”的一聲哭出來。他還是忍住了,含着淚把歐元舉到我懷裡,看我餵它吃東西。
我不忍見他如此受挫,便將吃到半飽的歐元輕輕丟到桌子下,威脅道,“我沒空餵它,月元你要養它,就得自己負責它的飲食,要是它不吃你喂的食物,就讓它餓死算了。……就兩條路,要麼你自己回山裡,要麼乖乖吃月元餵你的東西。”最後一句話,我是盯着歐元的眼睛對它說的。
月元沒想到我會威脅一隻小獸,一時有些發呆。歐元也露出不敢置信的委屈表情,耳朵耷拉着,明亮的紅眸中淚汪汪的一片霧氣。
我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兩雙惹人憐愛的眼睛,嘆了口氣,正好見徐大娘從內室走出來,便請問她這是什麼動物。
她老眼昏花的仔細端詳,猶豫的說,“老身從小長在這山邊,也沒見過這種……只怕不是凡……”
她搖搖頭,自己又否定道,“怎麼可能。對了,那位昏睡的公子呢,他怎麼人不在牀上?”徐大娘疑惑的問我們。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進去一看,果然人不在了,不過被窩還是熱的,想必沒走多遠。
“我就知道,這賤人……”昊希俊挺的臉上戾氣浮現,“果然心虛得逃走了。”
“他受傷那麼重,只怕走不遠。”月元嘆道。
“由他去吧,我們不殺他,已經是格外留情了。幸好他這次沒有打魄離的主意。”昊希一邊說着,一邊觀察我的反應。
這句話提醒了我。
我扶了扶劍柄,頭痛的吩咐道,“你們別跟出來,我出去看看。”
突如其來的接近我,欲拒還迎的對待我,冒險帶我逃離山谷卻又背叛了我,身負重傷卻又不告而別,這位大少爺,你究竟想折騰出點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