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範立剛總是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好像有一隻黑色的大手正在向他伸來。這天,他的心裡有幾分高興,想和週一桂說說心中的彷徨
和不快。一到辦公室,週一蘭打來電話,說週一桂今天下午到省裡來,想見一見範立剛,他覺得這麼怪,早上想到週一桂,怎麼週一蘭就打電話說週一
桂下午要來。
下午快下班時,週一桂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到省城了,讓週一蘭派車接他去辦事處。掛了電話不久,週一蘭電話就到了,說她馬上來接,請範處長
現在就到省委大門口。範立剛一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便打了招呼先走一步。
到了大門口,只見週一蘭已經遠遠站在路邊的松樹旁。範立剛朝她揮着手,週一蘭身着米色風衣,脖子上圍着蔚藍色白花紗巾,望見她在寒風中甜
蜜的笑容,心裡一陣熱血沸騰,範立剛飛快地走到她面前,週一蘭瞟了他一眼,目光就躲向別處。
週一蘭靦腆地向他伸出手,範立剛毫無準備地,倉促間伸出手,兩人卻認真地握着。隨後週一蘭一招手,車子朝他們開過來。這時週一蘭說:“對
不起,那天晚上玲玲不高興了吧!”週一蘭的臉頓時紅起來了。
範立剛卻說:“怎麼會呢,感謝你和周書記,那天我不知爲什麼,其實並沒喝多少酒。怎麼會醉呢?”
週一蘭又說:“大概是情緒問題吧!”
範立剛笑了笑,車子來了,兩人就上了車。週一蘭沒有坐到前面的位置上,先給範立剛開了左邊的車門,等到他上了車,她才關好車門,又繞到右
邊,坐到後坐上,和範立剛靠在一起。
到了辦事處,週一蘭跟在範立剛的身邊,兩人進了接待室。週一蘭出去後旋即又進來了,說:“我哥還沒到,恐怕進城後路上車多。”她說着給範
立剛倒了一杯茶,又拿起蘋果,削了起來。範立剛說:“一蘭,你坐下,我問你個事。”
“什麼事,這樣認真?”
“我認真嗎,那隨便點。”範立剛說,“一蘭,恕我直率,你現在家庭……”
週一蘭臉上迅速地飛過一片紅雲,低下頭,半天才說:“怎麼給你說呢?範處長,我現在是孤身一人。”
“爲什麼?”範立剛吃驚地看着她。
“你別看我整天樂呵呵的,我的心裡卻是很苦的。”週一蘭把削好的蘋果遞給範立剛。他接過蘋果,拿在手裡,卻沒有吃,一直看着她。週一蘭又
說:“我二十五歲結婚,已經十一年了,可我已經離婚五年。”
“怎麼會這樣?”範立剛有些驚訝地看着週一蘭。
週一蘭眼圈有些紅潤了,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說:“我不願意提這事,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正在這時,一女子推開門,週一蘭迅速地站起來,只聽說:“周主任,周書記到了。”門一開,週一桂已經站在門口了,範立剛迎上來,二人握着
手進了接待室。週一桂說:“範處長,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省城下班時間車輛多,真難走。”
週一蘭說:“哥,你要不要洗洗,飯已經訂好了。”
週一桂說:“我洗一把臉,範處長,你稍坐片刻。”
週一桂很快又回到了接待室,他說:“一蘭,你先等一下,我和範處長說幾句話。”
週一蘭轉身出去了,把門關了起來。週一桂坐到沙發上,遞給範立剛一支香菸,兩人慢慢地點着。週一桂看着範立剛說:“範處長,我剛從北京回
來,你知道我在北京聽到一個什麼樣的消息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注視着範立剛。範立剛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據北京有關人士透露,侯向可能要退出省委書記這個重要位置了。”週一桂嚴肅而又認真地看着範立剛說。
範立剛吃了一驚,把身體向前傾了傾。
“到哪兒去?”範立剛問。
“省人大!”
“莫由省人大?”
週一桂點點頭。
“這消息可靠?”範立剛說,“你從哪裡得到消息。”
“我的一個同學,官雖不大,但他認識中組部一個人。”
“那誰來接替?”
“M省的省委書記,譚玉明。”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這對全省的高級幹部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不知可靠性怎樣?”
當然我也不敢說百分之百,但至少說北京透露這個消息的人得到的信息是有很大的可信性,要不然我也不會急着趕來告訴你。”
“是這樣?”
範立剛迅速地消化着這個來得太突然的消息,過了一會兒,換了一副坦然的表情,遞上一支香菸。
“好,範處長,我們吃飯去吧!這事我只透露給你,讓你心中有數。”兩人出了接待室,週一蘭正坐在辦公室打電話,週一桂招招手,說:“一蘭
,我們吃飯去吧!”
席間,誰也不談侯向的事,但是週一桂和範立剛還時而說一些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得懂的含意很深的暗語。儘管週一桂兄妹不時地向範立剛敬酒,但
是他無心戀酒。
席散了,範立剛就匆匆告辭了,依舊是週一蘭送他,兩人還是坐在後排。本來是應該和範立剛好好說說心裡話的,但是一則週一桂有事和範立剛談
,二則她發覺範立剛突然心事重重,直到下車時,她說:“範處長,改日我再安排時間,單獨和你見個面。”
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他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裡,給卜言羽打電話,他問卜言羽,郝部長現在在哪兒,卜言羽說郝部長現在正在外面陪客。範立剛又
說,讓卜言羽彙報郝部長,他有事情要向郝部長彙報。卜言羽說等他的通知吧!
第二天上午,卜言羽告訴範立剛,讓他現在就到郝部長辦公室。範立剛來到郝部長辦公室時,只有卜秘書一人坐在外間,通報郝部長後,範立剛就
進了裡間。
郝部長擡頭看看範立剛,親切地說:“小范,有事嗎?”
範立剛走到郝國渠對面,說:“郝部長,我的一個朋友從北京回來,告訴我一個消息,我覺得重要。”
“是嗎?”郝國渠認真地看着範立剛,“什麼消息?”
“侯書記要到人大去了。”範立剛說這話時覺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郝國渠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範立剛,只是那眼神讓人不易察覺地一閃。
“可能是M省的省委書記譚玉明調來莫由任省委書記。”
郝國渠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問這消息是哪裡來的。室內靜得令人可怕,突然電話鈴響了,但郝國渠沒有接,一連響了好幾聲
,當郝國渠正準備接電話時,電話鈴卻又停了。
又過了一會兒,郝國渠才說:“立剛,這樣重大的人事消息聽了就聽了,不要隨便亂傳。我知道了,謝謝你!”
範立剛走了,但他一直在琢磨着郝部長對此事的態度。
莫由的冬天是寒冷的。一到臘月,西北利亞的寒流常常橫掃莫由大地,氣溫陡然間降至零下十多度。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西北風吹過,纏纏
綿綿的細雨夾着雪花,把整個世界搞得昏昏糊糊。
莫由省委組織部的紅樓寂靜無聲,雨水和雪花打在紅色的牆體上,把它洗刷得更乾淨了。
範立剛不明白,貢世舉偏偏在這樣的天氣請他們。貢世舉和他發生過的那些不愉快轉眼間已成爲歷史,想必他在林墾已經心安理得了。俗話說,時
間是治療傷口的良藥,自從貢世舉離開組織部,他們幾乎沒有見過面,五年過去了,物換星移,人心向善,靈魂向美。或許貢世舉也總結自己的人生,
情難自禁的向善向美之心發芽生長了!
貢世舉在電話裡說,要和當時機關幹部處的同志聚一聚,這樣算來,如今的機關幹部處當時的老同志已經不多了,快下班時,唐雨林和呂建華來了
,他們匆匆下樓去。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來到省委大門口,貢世舉派來的車已經停在門口。
轎車在傍晚的昏暗中冒着雨雪,不一會兒便駛進了宏門大酒店,範立剛的心情剎那間興奮起來。不知不覺,他和華祖瑩相識已經六年多,他相信自
然界中真的有緣分,甚至,他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不是他已經結了婚,說不定他和她會成爲一見鍾情的戀人。
進了大廳,貢世舉已經等候在那裡了。唐雨林第一個迎了上去,緊緊握住貢世舉的手。
“我們總該稱貢總了吧!”唐雨林笑着說。
呂建華拉着貢世舉的另一隻手,說:“貢處長還記得我們啊!”
貢世舉什麼時候當了林墾總公司副總的,範立剛不知道,但唐雨林這一說,他自然相信這是真的。記得當時郝部長找他談話時,只是個林墾總公司
黨組成員、辦公室主任。雖然括號裡有副廳級的字樣,可是誰不知道貢世舉這樣的人物,一個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長,如此安排,確實在面子上過不
去。後來範立剛聽說,爲了自己的職務問題,貢世舉一直找到分管副省長,郝國渠實在沒辦法,就給他一個副總經理。可是他要求回機關的要求沒有實
現。
“當然記得大家了,那是我和大家並肩戰鬥過的地方,機關幹部處雖然是個處級單位,那可是培養幹部的搖籃,是人人都值得炫耀的光環。”貢世
舉激動起來了。
範立剛站在一旁,雖然插不上嘴,但他早已把當年的那些不愉快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貢世舉很快騰出一隻手,一邊握手一邊說:“立剛進步真快呀!”
“都是貢處長的栽培。”
貢世舉的臉上飄過一絲尷尬,立即恢復了平靜,大家在歡樂而祥和的氣氛中進入包間。
自然是貢世舉坐在那個尊貴的位置上,唐雨林和呂建華在他兩邊依次而坐。貢世舉又介紹了幾位朋友,酒斟好後,貢世舉興致勃勃地舉起酒杯。酒
過三巡之後,唐雨林搶先給貢世舉敬酒,這時,一個女服務員來到範立剛身邊,低聲說,“是範處長吧,外面有人找。”
範立剛跟着女服務員來到走廊裡,只見華祖瑩站在過道里,範立剛大步走過去,華祖瑩向後退了兩步,說:“範處長,那個黑牙齒的人和你們組織
部的耿主任也在這裡喝酒,我的心裡有些怦怦跳。”
“哦!”範立剛說,“祖瑩,你一定多留個神兒,我也感到今天有些不正常,有什麼情況隨時告訴我。”
範立剛回到席間,貢處長說:“小范,你的心花得很嘛,和那個女的幹什麼去了?”
“貢處長,你開玩笑了,我和人家不熟悉。”範立剛說,“來貢處長,你是我的老領導,當年我範立剛年輕不懂事,多有冒犯的地方,請貢處長大
人不計小人過,來,我敬貢處長兩杯!”
貢世舉喝了兩杯酒,說:“小范,來,我回敬你兩杯!”
在範立剛的記憶裡,貢世舉這個人從來都是寡言的,而且大都是黑着臉的,如今當了林墾副總了,也活躍起來了。但他多少覺得貢處長有點故意灌
他酒的嫌疑,範立剛不得不多了個心眼。
貢世舉剛坐下,範立剛就說:“貢處長,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他站起來,剛退到門口中,貢世舉說:“小范,你幹什麼去?”
範立剛說:“我去趟洗手間。”
“不許耍滑頭,快去快回!”
出了門,迎面碰上華祖瑩,她拉着範立剛,繞到樓梯口,低聲說:“範處長,服務員聽到那個黑牙齒的男人多次提到你的名字,還說一定要把你弄
過去喝酒。”
“真的?”
華祖瑩說:“範處長,你今天一定要注意不能喝醉,如果他們把你弄過去,我一定會想辦法不讓你喝的是真酒,只要你不喝醉,就能爭取主動。”
範立剛說:“我待會兒主動去會會他們,看他們要幹什麼?”
“好,我去作準備,準備好,我會讓服務員暗示你的。”
範立剛回到席間,貢世舉便讓他同來的幾個人敬範立剛的酒。
範立剛來到貢世舉身邊,低聲說:“貢處長,研究室的耿主任,還有殘聯的汪永他們在那邊喝酒,我總要去敬杯酒的吧!”
貢世舉擡起頭,笑笑說:“應該,應該。”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服務員在換毛巾時給範立剛一個暗示。他便站起來說:“貢處長,各位,那邊我有幾個熟人,我過去敬杯酒。”
範立剛在那個服務員的帶領下,進了包間,果然是汪永、耿成長,還有小張、小李,另幾個都是陌生面孔。
他們一見是範立剛,便拉着範立剛入席,服務員添上杯筷、斟上酒。
範立剛說:“耿主任、汪組長,其他各位,我不勝酒力,只能共同敬大家一杯。”
範立剛還沒舉杯,耿成長說:“小范,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你不敬我的酒吧,汪組長,還有其他同志,你都得敬啊!”
“耿主任,你是知道我的,這樣敬,我吃不消。”
“來,範處長!”汪永咧着黑牙齒說,“黃理事長今天沒來,我先代表他,敬你兩杯,來!”
範立剛看着汪永,說實在的,在這一瞬間,往事一股腦地涌上來,他對汪永這個人真的沒什麼好印象。可黃學西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不顧那麼多羣
衆強烈反對,把這樣的人提拔到副廳級的紀檢組長位置上來。
“汪組長,我真的不能喝酒,一杯吧!”
“不行!”汪永說,“耿主任,我先喝了,範處長,你看着辦吧!”
範立剛端着杯子,一擡頭,把酒倒進嘴裡。服務員立即給他斟上酒。
“好,乾脆。”汪永站起來,說,“第二杯!”
範立剛喝完了酒,小張來到範立剛身邊,說:“範處長,我敬你!”
一圈下來,範立剛假裝醉了酒,大聲說:“來,耿主任,讓他們來,我反正醉了,喝。”
耿成長說:“酒場上凡是說自己醉的人都沒醉。”便使了個眼色,汪永指揮衆人繼續給範立剛敬酒。
範立剛終於趴到桌子上了,過了一會兒,“搖搖晃晃地扶着桌子,哇哇”地嘔吐着蹲到地上。
汪永走到範立剛身邊,拉着他說:“範處長,範處長……”
範立剛不理會他,掙扎着要站起來,可是還沒站起來,就跌倒在地上。
耿成長站起來說:“小范就拜託你們了!”說着就出了門。
汪永叫兩個男子把範立剛架出了門,範立剛一步也不走,任憑他們拖着他。出了大廳,汪永一擡手,過來一輛白色轎車,一個男子拉開門,另外兩
個人把他拖進車裡。
轎車開走了。
這時等候在賓館門外的華祖瑩和一個男子上了一輛出租車,華祖瑩指揮司機緊緊跟在白色轎車後面。
白色轎車來到天樂夜總會,車一停下,那兩個男人便把範立剛拉出來,直接去了旁邊的按摩中心。
不久,那兩個男人鬼鬼祟祟下了樓,鑽進白色轎車,轎車一溜煙開走了。
範立剛被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偷偷睜開眼,這是一間標準間一樣的客房,還沒來得急思考,一個半裸着身體的女人嬉皮笑臉地上前脫他的衣服。範立剛突然擡起頭,說:“這是什麼地方?”
那個女子一下子慌張起來,認真看了看範立剛,說:“是你?怎麼會是你?大哥!”
“你是誰?”
“我是阿秀,你不記得了!”
範立剛搖搖頭,睜大眼睛,吃驚地說:“阿秀?”
“大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那兩個人架着你幹嗎?”阿秀說。
“他們以爲我喝醉了!”
“喝醉了到這地方幹什麼?”
“一言難盡。”範立剛說,“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阿秀,你快點讓我走!”
正說着,有人進門了,範立剛一擡頭,是華祖瑩和一個男子。
華祖瑩說:“果然不錯,他們真要害你,太卑鄙了!”
阿秀說:“他們是什麼人?”
華祖瑩看一眼這個半裸着身子的女人:“你……”
阿秀抓起一件上衣,披在身上。
華祖瑩說:“這其中一定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大陰謀,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我要看看他們到底幹什麼!”
範立剛真的如同做夢似的,看看阿秀,又看看華祖瑩和那個男子。
華祖瑩拉着身邊那個男子說:“讓小樑留在這裡,假裝是你。”
範立剛看看阿秀,說:“阿秀,情況緊急,麻煩你,請你配合一下,日後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這位大姐,你們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再離開。”阿秀說。
“也好,如果我們現在就出去了,萬一碰上他們也不好辦。”
阿秀把範立剛和華祖瑩送走後,又回到這間房子裡,突然,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闖進房間,一句話也沒說,就把小樑和阿秀帶走了。
第二天上午,省委組織部紀檢組長費躍光一進辦公室,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一接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
“請問什麼事,我是省委組織部紀檢組費躍光。”
“昨天晚上我們抓到了你們組織部一個姓範的嫖娼,請你們領導來把人帶回去吧!”
“什麼?誰?”
“省委組織部的,叫範立剛。”
“範立剛?”
“對。”
費躍光聽了這番話,似信非信,可是派出所堅定不移地說是範立剛。費躍光沒有聲張,也沒有彙報領導,一個人去了派出所。
所長是一個個子不高的胖子,他自己介紹說叫徐進。見到費躍光,他一邊伸出手一邊說:“費組長,本來,我們想把這事給蓋下去的,畢竟是省委
組織部嘛,傳出去影響不好,可是,這個姓範的,始終不說一個字,態度惡劣,所以……”
“人呢?”費躍光說。
徐進回過頭,大聲說:“把他們帶出來。”
這時,後門開了,兩個警察把一男一女帶了出來。
費躍光看了這兩個人半天,突然大聲叫了起來:“就是他們?”
徐進說:“對,就是他們。”
“他是誰?”費躍光指着那個男子說。
“你們省委組織部的範立剛啊!”徐進說。
“他就是你們昨晚上抓來的範立剛?”費躍光指着那個男子問。
徐進得意地點着頭,說:“對,關了一夜,錯不了!”
“你問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單位的?”
“他死不說話,要不是因爲是省委組織部的,早對他不客氣了。”
“你們怎麼知道他是範立剛?”費躍光問。
“怎麼不知道!”徐進說,“當然知道!”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爲什麼說他就是範立剛?”
“我們……我們……”徐進急得滿頭冒汗。
“瞎胡鬧!”費躍光憤憤地說,“你們怎麼搞的,我馬上去找你們局長,你們這是誣陷,損害省委組織部的名譽,我馬上彙報郝部長,這事沒得完!”
“不,費組長,你把我弄糊塗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徐進看着費躍光說。
“你還說我是什麼意思!”費躍光說,“你們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誰?”
徐進不說話了,死死地看着那個男子。
“你問問他叫什麼名字!”費躍光指着那個男子說。
徐進眨着小眼睛惡狠狠地問:“你叫什麼名字?老實說!”
“我不是什麼範立剛,也不認識範立剛!”小樑說,“既然組織部領導來了,那我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你怎麼不是範立剛呢?”徐進急了,急得兩眼紅了。
“你們憑什麼說我是範立剛呢?”小樑說,“他們在搞一個大陰謀,陷害那個姓範的同志。”
“領導,”阿秀說,“他們昨天晚上導演的一幕故事非常精彩,簡直就是電視劇。”
“徐所長,你們搞什麼名堂。”費躍光說,“我馬上把他們倆帶去見你們局長,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導演這場可笑的鬧劇。”
徐進傻了眼,狠狠地看着阿秀和小樑,說:“昨天晚上抓你們時爲什麼不說?”
“說什麼?”小樑說,“你們問了嗎,你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們帶走了,到了派出所就把我們關起來,有誰來問我們了?”
“你們什麼也沒問,憑什麼說他就是省委組織部的範立剛呢?”費躍光說,“是誰舉報的?”
徐進急了,紅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自言自語道:“怎麼會呢,不會錯的呀!”
費躍光指着徐進,大聲說:“荒唐!太荒唐了!”
“費組長,我……”
費躍光說:“你們倆把經過說一說。”費躍光看看小樑,又看着阿秀。
“昨天上午,有一個年輕女人在天樂夜總會找到我,”阿秀說,“給我五百元錢,說今晚有一個醉鬼,讓我陪他,我說醉鬼不陪,她說只是做做樣
子的,很快會有人把他弄走,我不答應不行。晚上大約十點多鐘,有兩個男人架着一個醉酒的男人,放到早已準備好的房間裡,我一進屋,見那個人沒
醉,而是裝醉酒的,我一看,是我在舞廳見過的一個位好心人,這時我突然想,可能他知道有人陷害他。我正準備把他藏起來,又來了一男一女,”阿
秀看了小樑一眼,“就是他們,那個女人把那個大哥帶走了,把他留了下來。”
“我們那時才知道這是一個大陰謀,反正我是一個進城打工的農民,”小樑說,“我又沒嫖,抓了我又怎麼樣!”
“徐所長,這事你說該怎麼吧?”費躍光說。
“我們失職。”
“我馬上去找你們局長,你們必須儘快把幕後指使者交出來,這僅僅是失職嗎?”
“領導,我們怎麼辦?”小樑說。
“你們走吧!”徐進說。
“走?”小樑說,“你們把我們抓來,就這樣走了?好在省委組織部有領導在這裡,不怕你們濫用職權,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
費躍光從派出所出來,直接去了市公安局,張局長一聽,氣得抓起電話就把徐進罵了一頓,並表示一定認真查清這事,請費組長放心。
這天一早,範立剛早早來到辦公室,他雖然坐在辦公室裡,可是還在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那場驚心動魄的事情,不知警方是不是當即就打電話給省
委組織部領導了,領導是不是也大驚失色,罵他範立剛是僞君子,也不知道小樑怎麼被當做嫖客抓了起來,而今天上班後,組織部是否也派人去派出所
了,想到這裡,範立剛怎麼也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