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辰身體一震,雖然是在地板上,但是他還是坐正了身子,他知道接下來聽到的話是他一直想要的。
安逸軒還是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紋,沉默了好久脣瓣纔開始張合。
從前有個小女孩,不得不說是老天的寵兒,從小就是美人胚子她,人見人愛,雖然父母因爲工作繁忙而將她交給爺爺照顧,但是對她的疼愛卻沒有減少一分,相反因爲愧疚而更加寵愛。從小生活在大房子裡,穿着公主裝,任何心願都會實現,難得的是備受疼寵的她卻沒有養成任何壞習慣,有禮貌、懂尊重、還知道心疼人,任誰見了也誇一聲好孩子。
小女孩無語無慮的生活中有一個小小的缺憾,那就是沒有小夥伴一起玩耍,直到有一天,爸爸帶回來一個伯伯和一個大哥哥,儘管大哥哥冷冰冰的不常說話,但是每一天都陪着她學習、下棋、玩娃娃、玩汽車……她開心的不得了,還有更讓她開心的是大哥哥的爸爸也就是伯伯,彌補了她一直缺失的父愛,伯伯就像是萬能超人一樣,能滿足她的任何需要還能整日的陪在她身邊,她就這樣快樂的成長,直到她快要過六歲生日的時候。
幼兒園放學,小女孩嚮往常一樣跟着司機叔叔先去接大哥哥,然後再回家,可是就在她高興的跑向放學的大哥哥時,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抱起她塞上車就跑,她被綁架了。
小女孩知道自己遇見壞人了,她雖然害怕但是卻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因爲她知道會有人來救自己,在這之前她只要好好的就好。
果然沒有讓小女孩失望,沒過幾天伯伯就來接她了,可是在他們就要上車的時候,劫匪發現了埋伏的警察,氣憤惱怒之下衝着小女孩開了槍……
聽到這兒的凌羽辰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雖然現在傲雪還好好的,但是隻要想到她曾經竟面臨過這樣危險的情景,完全做不到平靜。
聽到凌羽辰的呼吸聲重了許多,安逸軒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往下說。
所幸,伯伯擋在了小女孩面前,並且用最後的力量關閉了車門,讓司機開車。小女孩親眼看着最愛的伯伯倒在血泊當中,拍着車門哭喊着“伯伯”,在一個急轉彎的時候撞到車門上昏了過去。
在小女孩的爸爸媽媽糾結着該如何告訴她伯伯再也回不來的消息時,小女孩醒了,可是她什麼也不記得了。經過一系列的權威檢查,醫生得出結論,出於身體的自我保護,她封鎖了自己的記憶,也許以後再也想不起來,也許經過某些刺激,又會想起來。
她的爸爸媽媽雖然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是也知道這是無法扭轉的事實,只能接受,畢竟孩子還小,這點兒記憶丟了就丟了。可是,令他們頭疼的不是小女孩的失憶,而是她的轉變。
小女孩自醒來以後就不愛說話,整日的盯着一個地方就能看好久好久,出院回家後情況更加嚴重,她整日躲在自己房中發呆,由不愛說話變成了不說話,也只有在大哥哥出現的時候她能給出點兒反應,但也只是看他幾眼而已。
小女孩的爸爸媽媽帶她尋訪了各路名醫,可是都沒有效果,直到綁架事件過去半年之後,小女孩還是那樣。
有一天,她們家有了新的鄰居,鄰居家裡有兩個小朋友,尤其是比較小的那個假小子似的孩子,和小女孩年紀一般大。
說到這兒,安逸軒停下了,望着天花板的他,像是穿越時空,又回到了自己十歲那年。
十歲的他拗不過妹妹,儘管媽媽說過鄰居家的小妹妹生病了,他還是帶着妹妹去找小妹妹了。冷姨見他們是來找小妹妹的,在他的焦慮中思考了一小會兒就點頭答應了,並且帶着他們見到了傳說中的小妹妹。
小妹妹很漂亮,像洋娃娃似的,就是眼睛空洞無神,那時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是空洞無神,只覺得小妹妹是生病了,沒力氣和他們說話而已。第一次的見面持續了不到十分鐘,但是卻給他們兄妹兩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妹妹,對洋娃娃似的小妹妹喜歡的不得了。
妹妹回到家後一直眉飛色舞的籌劃着等小妹妹好了就和她一起玩,還把自己珍藏的玩具清點了一遍,就等着小妹妹病好了和她一起玩。想着妹妹因爲找到新玩伴而興奮的睡不着覺的樣子,安逸軒嘴角露出淺笑。
凌羽辰看到安逸軒嘴角微翹就知道他現在陷在回憶裡面,安靜的等在一旁,直到安逸軒想起他還在給人講故事。
從回憶中走出,安逸軒整理好思緒繼續往下說。
鄰居家的假小子很喜歡小女孩,每天只要有時間就去找她玩兒,儘管小女孩一直不理人,假小子只要看到小女孩就能很開心,兩家大人都開玩笑的說,怎麼就不是真小子呢,定個娃娃親什麼的還是很有愛的。
假小子也夠持之以恆的,在小女孩房裡自說自話了小半年以後,終於讓小女孩開口了。
那一天下午,假小子在小女孩房裡練琴,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小女孩說:“以後我也和你一起學琴吧。”雖然聲音因爲長時間的不說話而低沉沙啞,但是在假小子聽來卻如天外之音,美妙異常。
假小子成功攻破了小女孩的心防,兩人迅速成爲要好的朋友,小女孩也漸漸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小女孩並沒有學小提琴,因爲假小子說:“你學鋼琴吧,這樣我們也算是琴瑟和鳴了。”所以小女孩學了鋼琴,兩人每天一起練琴一起玩耍,後來還一起上學,整日裡形影不離。
因爲兩個孩子的緣故,兩家的關係也進展迅速,要不是兩個都是女孩兒,說不定真的會定個娃娃親。雖然娃娃親沒有定成,但是在假小子一句“我們要做結拜姐妹”的玩笑話下,兩人真真就拜把子了,當時還成爲笑談呢。
想着自己妹妹拍着小胸脯說“我們已經結拜了,以後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的小樣,安逸軒笑容更大了。
兩個小姑娘都很出色,也都是聰明喜人的孩子,很得同學老師的喜歡,交到了許多新朋友。儘管接觸的小朋友多了,但是兩人還是將彼此視爲最好的朋友,而且更加的形影不離。
兩個小孩兒學習成績很好,同時更令人驕傲的是她們的音樂修養,尤其是小女孩的在音樂方面的天分,小小年紀已初見端倪。
從七歲開始,兩人就開始參加各種類型的音樂比賽,所獲獎項不計其數,同時在比賽過程中她們認識了另一個好朋友,一個同樣學鋼琴的小姑娘。因爲有着相同的喜好,那個小姑娘也確實討人喜歡,於是兩人行慢慢的變成了三人行。
這樣幸福快樂的日子只過了兩年多,在小女孩九歲的那年,有一天三人到經常玩耍的海邊玩兒,再次被綁架了。這次的綁架不同於上次,這次的主謀是熟人,就是第三個小姑娘的爸爸,他需要藉助小女孩要挾小女孩的爸爸答應他一些條件。
本來大人們都已經談好了條件,就等着綁匪放人了,可是意外發生了。假小子不愧是假小子,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膽子不小,趁着綁匪因爲他們乖巧而放鬆之際,帶着小女孩兒就跑,可是終歸是小孩子,沒跑多久就被發現了,她們跑啊跑跑啊跑,終於見到了路人,其實那就是來接她們回家的人,可是綁匪不知道,在最後關頭開槍了,伴隨着槍聲,假小子倒下了。
安逸軒講到這兒,因爲想到當時的情景,緊握的拳頭青筋凸起,他當時就在車上,看着自己妹妹倒下,惶恐、無力……
雖然已經猜出不會是好的事情,但是真的聽到了,凌羽辰也紅了眼睛,她的雪兒竟然遭受過上天這樣殘忍的對待。不要說是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就是現在的他,只是想想自己的親朋好友在自己面前受傷甚至死去,都有無法承受之感。
安逸軒又用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以至出口的聲音沒有顫音。
假小子死了,留下一句“我保護了妹妹”後當場死亡,小女孩兒哭昏了過去,醒來後又成了自閉兒,而且這次更爲嚴重,她不止不說話,還不吃飯不睡覺,不許任何人接近,一個人縮在牆角,不哭不鬧,只是呆呆的。
家裡人擔心她的狀況,強行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在她昏睡時輸葡萄糖補充能量,也從她的囈語中知道,她想起了六歲之前的事。
後來慢慢的,小女孩兒對經常出現的大哥哥和假小子的哥哥不再劇烈的排斥,能在他們的勸說下吃一點兒東西,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是讓人放心不少。
因爲假小子的媽媽總是睹物思人,嚐嚐以淚洗面,假小子的哥哥不得不做出移民的決定,而小姑娘只有在見到大哥哥和假小子哥哥時纔會有所反應,於是小女孩的爸爸媽媽狠狠心送小女孩和大哥哥到國外生活,想着小女孩好點兒後再回來。
本以爲兩三年就好了,可是小女孩在國外一待就是十年,雖然不再自閉,但是以前那個可愛活潑的小女孩不見了,成了一個冷冰冰的人,而且對有些事有着異常的偏執。例如躲着假小子的媽媽,因爲怕她會想到假小子而傷心;例如每年五月份的時候,總會變得不愛說話,在五月五日,也就是假小子的忌日,一定會回國,在她和假小子經常玩的海邊一坐就是一日;例如處處顯示自己是個普通人,因爲她認爲所有的傷害都是因爲錢財,如果沒有錢了,也就沒有人會傷害她以及她在乎的人……
故事講完,久久的沉默以後,安逸軒從地板上坐起,看着凌羽辰的眼睛緩慢的說:“傲雪就是那個小女孩兒,大哥哥是崔尚,假小子是我妹妹安鈺琴,也就是這手鍊的主人。”
凌羽辰知道故事中的小女孩就是傲雪,可是又期盼着不是,因爲他不忍心他的雪兒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明明白白的聽到安逸軒說“傲雪就是那個小女孩兒”,心像是被一雙手反覆的擠壓揉搓,疼到不行,眼眶也不可控制的暗紅一片,有對綁匪的恨,更多的是感受到傲雪的痛。
這些曾經,安逸軒整整說了三個小時,講完以後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去了大半,將自己心裡的傷疤重新揭開,那種痛,深入骨髓。要不是不忍心傲雪那樣傷心,他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去翻找那一番記憶。
凌羽辰想立刻找到傲雪,將她抱在懷裡安慰,告訴她以後有他在,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再想到他們鬧分手的理由,凌羽辰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怎麼就那麼混蛋,怎麼就能被嫉妒衝昏頭腦,在雪兒那麼需要安慰的日子裡和她吵架,逼着她再經歷一遍痛徹心扉。
越想越覺得自己混蛋,凌羽辰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走,他要找到雪兒承認錯誤,她怎樣懲罰他都可以,只要還能讓他陪在她身邊。
“小雪在第五醫院。”凌羽辰的手剛放到門把手上,安逸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凌羽辰動作一滯,已經快要疼到麻木的心再次傳來痛感,發自肺腑的說了聲“謝謝”後果斷的推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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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解釋清楚了沒啊?還有漏掉的親們告訴我一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