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靖安軍大隊

天剛矇矇亮,唐家鋪縣城南城門那兩扇殘破的城門,就在吱吱呀呀的尖叫中打開了,一隊隊的靖安軍士兵從城內走了出來。

歪帶着帽子,倒拖着步槍,一個個邊走邊大聲說笑着,葷段子漫天亂飛,話題除了女人就是牌九和篩子,一派烏煙瘴氣。

靖安軍名字算然叫得好聽,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僞軍,也就是令人咬牙切齒的“二鬼子”,這幫子忘了祖宗的傢伙身上留着中國人的血,卻掉轉槍口幫着日寇打自己人,是地地道道的漢奸。

從唐家鋪出來的靖安軍大隊,就是樑春帶領的那支大隊,人數一共5000多人,共有長短槍3000多支,大部分是漢陽造和中正式,此外就是日本人給的一些三八大蓋,此外還有十幾挺機槍。

靖安軍大隊大部分都是冀北的地痞流氓、潑皮無賴,以及一些逃亡的土匪和當地的惡霸,此外就是一些兵油子,可以說五毒俱全,整個一垃圾收容所。

不過在這支隊伍中,還有有.一部分人不同的,那就是樑春隊部的直屬部隊,那一百多人的貼身衛隊。

這些人雖然各種出身的都有,但.還是比較講義氣的,其中的很多人都受過樑春的恩惠,再加上佩服樑春的仗義,心甘情願的跟着他幹,成爲了他在靖安軍內的鐵桿支持者。

正是因爲有了這些人,以及這.些人手下的那1000多人,性情耿直的樑春才能在靖安軍內站住腳,並且控制了整支隊伍。

靖安軍出了城,後面走出城來的就是山田大隊的.小園小隊。

跟靖安軍不同,日軍的隊伍紀律嚴明,軍容整齊,日.本兵每兩人一列排成了行軍縱隊,最前面是四名端着步槍的日本兵,緊隨其後的是四名扛着機槍的日本機槍兵,再往後又是日本步兵,小園騎馬在隊列的中間位置,隊伍的最後則是鬼子的重機槍和迫擊炮部隊。

日本兵行走間沒有人隨便說話,更沒有人隨便.笑嚷和擅自脫離隊伍,腳步一致的擡起,然後又一起落下,那聲音就彷彿一個人一般。由此就能看出其戰鬥素養如何來。

山田大隊雖然.是新組建起來的部隊,但士兵都是有過幾年服役經驗的老兵,只不過是退役後又被招了回來,戰鬥力可不是靖安軍這種隊伍能夠相比的!

靖安軍和日軍出了唐家鋪縣城後,那兩扇歪歪扭扭的大門再次關閉了,唐家鋪又恢復了平靜。

行走在城外的土道上,樑春心情很不平靜,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小園那張臭臉的時候都被破壞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清剿行動,配合他行動的竟然是小園小隊!

上次在日軍大隊部外的那場事件,樑春可沒有忘記,當時受到的羞辱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如果不是因爲韓佔奎的壓制,他沒準當場就翻臉動手了。

小園打在他臉上的那兩個耳光,他都給記在了心裡,準備將來有機會了,連本帶利的還回來。不過現在還要忍耐的,畢竟在人家日本人手下混飯吃,總要顧忌一點的!

樑春自己可以不在乎日本人,大不了撂挑子不幹了,憑他的本事,到哪去都能夠混的不錯,何必在日本人手下看他們的臉色吃飯。

但是,韓佔奎死心塌地的跟着日本人幹,這讓樑春沒有辦法,只得忍氣吞聲的跟着韓佔奎,跟着日本人幹起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大隊長,這次跟咱們配合的又是小園那兔崽子,我看你還是過去打個招呼吧,要不然那個小子又該生氣了!”副隊長張開湊到了樑春身邊,低聲提醒道,他和樑春關係不錯,擔心樑春的倔脾氣吃虧,所以過來知會一聲。

樑春扭頭看了一眼騎在東洋馬上趾高氣揚的小園,沒好氣的哼了聲,“我纔不去,老子是去打仗,沒那閒工夫打理這小鬼子,誰愛去誰去!”說完大踏步走到隊伍的前面去了。

張開見樑春躲開了,沒有辦法只得自己硬着頭皮迎了過去。

“小園隊長,您辛苦了啊,我們大隊長讓我代他向您問好!”走到了小園的近前,張開滿臉堆笑的說道,點頭哈腰的,一副奴才相。

騎在站馬上,小園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樑春,心裡就有些不滿,他從鼻子中哼了一聲,“哼,樑春見本隊長來了也不過來見面,是不是還對昨天的事情心存不滿啊!”一邊說着,他一邊伸手扶了扶腰間的手槍套。

這個看上去漫不經心的動作,可是把張開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連連擺着手,急忙解釋,“不不,小園隊長你誤會了,我們大隊長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聽說前面有情況,就去察看了,所以沒來得及過來跟您見面!”

“是嗎,這麼巧?”小園冷笑一聲。

就在小園要接着追問的時候,前面的隊伍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接着就響起了一片喧譁。

這槍聲和喧譁聲立刻把小園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他探着脖子朝前面看着,不過距離太遠了,又有隊伍擋住了,什麼也看不到。

“你,過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小園朝自己身邊的一個日本兵一揮手,示意他過去查看一下。

日本兵撒開腳丫子跑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氣喘吁吁的奔了回來,手裡拎着一隻兔子,“隊長,前面的人發現了一隻兔子,剛纔的槍響是在打它,喧鬧也是因爲他!”說着將兔子舉到了小園的面前。

“幺西!”

看到那隻兔子,小園的眼睛頓時瞪圓了,怎麼看怎麼跟那隻兔子的兔子眼想像,他高興的喊道,“快快,隊伍停下,這隻兔子烤了吃完再趕路!”

“小園隊長,這才走了不到五里地,現在就休息太近了點吧!”張開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小園嘿嘿一笑,從戰馬上跳了下來,“我們現在就要休息,你們如果願意繼續趕路的話,那就接着走吧!”說着走到一旁,在士兵給他鋪好的一塊毯子上坐了下來,閉上眼不再搭理張開了。

張開討了個沒趣,只得走回了自己的隊伍!

這個時候,隊伍的前面,幾個剛纔發現兔子的靖安軍士兵正在破口大罵着!

一個歪帶帽子的老兵油子用手擼了把鼻涕,甩在了地上,一臉的氣憤,“奶奶個熊,老子辛苦抓住的兔子,他小鬼子憑啥來了就拿走!”

“就是,老子抓的兔子,小鬼子太欺負人了吧!”另外一個僞軍也開口罵道,“小鬼子就他**的不是東西,要不一個個都長不高,跟武大郎似的!”

“噓,你們聲音都小點,要是讓後面那些東西聽到了,腦袋就搬家了!”一個僞軍看來是膽子比較小,聽着兩個人罵的聲大,急忙提醒他們。

不過那兩個老兵油子一點也不在乎,反正日本兵沒幾個懂漢語的,就算是變着花樣的罵他們他們也聽不懂,爲什麼不痛快一下嘴呢。

兩個人正罵得過癮,樑春走了過來,大老遠的就聽到了兩個人的叫罵,他喝道,“行了,不就是一隻兔子嗎,都少說兩句,留神前面!”

幾個士兵這才閉上了嘴!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後面傳來了命令,說隊伍停止前進!一時間讓樑春摸不到頭腦了:這才走出來多遠啊,隊伍就休息,照這麼走下去,這一百多裡夠人們走到猴年馬月去了。

樑春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得自己走了回來,親自問張開。

還沒走到,樑春就聞到了柴火燃燒的味道,夾雜着烤肉的香味,他立刻明白了肯定是鬼子在烤那隻兔子,所以停止了前進。

心中冒火,樑春大踏步走到了小園的面前。看了看坐在毯子上,背靠着一棵大樹閉目養神的小園,樑春沉聲問道,“小園隊長,爲什麼要停止前進?”

聽到了樑春的聲音,小園當時沒有睜開眼,依然閉着眼,一直到樑春聞到了第三遍這才緩緩睜開眼,看着樑春,眼神中帶着譏諷,“樑隊長,你去前面偵查情況回來了?真是勞苦功高啊!”

樑春一愣,張開替他做的掩飾,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小園的這話讓他都有點糊塗了,“偵查情況,什麼偵查情況?”

“你不是到前面偵查情況了嗎,張隊長說的!”小園在毯子上舒服的伸直了腿,然後伸了伸懶腰,“莫非你去偵察的就是一隻兔子,哈哈哈哈!”

“小園隊長,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樑春冷冷的說道,然後轉身走回了隊伍。

“支那豬!”小園看着樑春遠去的背影,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在來之前,山田上尉已經告訴他了,對於支那人要善於利用,讓他們自己去跟自己人鬥,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只需要在後面看着就行了,等他們內鬥的差不多了,再出來收拾殘局,所以不要過分刺激樑春,要適當的對他和氣點,讓他心甘情願的給日本人賣命!

正是因爲這,小園小隊長這纔沒有找樑春的事,實際上從本心他依然沒把這些僞軍當人。

這或許就是當僞軍的悲哀吧!

兔子烤熟了,小園坐在毯子上,取出了自己珍藏的清酒,就着烤熟的兔子,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十分愜意。

在不遠處的靖安軍,樑春臉色不悅的注視着這一切。

雖然對小園很不滿,但是樑春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臨來之前山田和韓佔奎說的是聯合行動,所以兩邊要互相配合才行,日軍不動了,靖安軍即使想走也不能走。

好不容易等小園酒足飯飽了,隊伍這纔再次動了起來。

當隊伍走到距離唐家鋪大概十里的時候,隊伍前面偵察的僞軍已經送來了消息,說在五里地外的一座山丘上,秦陽軍團的部隊已經修建了防禦工事,最少有一個營的兵力駐防在那裡,看那架勢是準備不讓他們過去了。

樑春立刻和張開集合了下面的幾個隊長商議對策!

本來這次來之前,韓佔奎說了,跟那些當地的勢力遭遇的話,如果好對付就爭取一舉全殲,但如果不好打下來的,那麼就不要硬衝,保存實力重要。

部隊就是本錢,韓佔奎深知在日本人眼裡,自己沒有部隊重要。要是有隊伍在,自己在日本人眼裡就有價值,如果隊伍打光了,那麼自己也就失去了價值,那時候自己連條狗不如。

因此,出發前,他再三叮囑樑春,謹怕他一衝動把隊伍打光了!

聽偵查人員回報,前面的隊伍似乎準備死守,那麼是不是要全力攻打,樑春就要好好思量一下。

“大隊長,要不咱們過去看看!”張開在一旁說道。

樑春點了點頭,“也好,過去看看他們佈置得如何!”

下定了主意,兩個人一方面派人通知後面的小園,一方面帶着幾個人趕奔了十里外的秦陽軍團陣地。

偵查的僞軍偵查到了陣地,就是秦陽軍團獨立第一縱隊第一大隊的陣地,也就是張半仙安排的第一道防線。

接到郭家營秦陽軍團總部的命令後,張半仙立刻安排,讓各支隊伍進入了預定的戰鬥區域。

第一大隊的阻擊陣地就在距離唐家鋪二十里外的這片山丘。

山丘高有四五十米,兩側都是崎嶇的山石,一條小路從山丘下通過,圍繞着山丘半圈之後就通往了後方。

山丘地勢高處,在上面完全可以控制了整條小路,要想從小路順利的通過,那麼就必須要拿下山丘。

這一帶的山丘是土山居多,所以第一大隊修建戰壕和掩體比較容易,所以陣地開挖的比較順利。

十幾挺機槍全都架在了挖好的戰壕上,火力點分成了三個梯隊,彼此互相掩護,即使第一道戰壕被敵人奪去,依然可以利用後面的兩道預備陣地抵抗,並尋機奪回陣地!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山丘地勢比較平緩,山坡只有三十度左右,敵人朝上衝比較容易。如果山坡超過五十度,那麼防禦起來就要容易多了。

爲了保證順利地完成阻擊任務,張半仙把兵工廠撥付第一縱隊的80門迫擊炮給了第一大隊20門,炮彈也給了100箱,爲了加強第一大隊的戰鬥力。

兵工廠生產的迫擊炮是胡鐵匠在參考了秦陽提供的圖紙之後,自發研製出的新一代迫擊炮,體積更輕,射程更遠,精準度更高。

不過,唯一不足的就是,炮彈的威力要比當時的迫擊炮小一點,範圍和威力也就相當於大一點的手榴彈。

即使這樣,戰士們也都很知足了,畢竟有總比沒有強!第一大隊總算結束了沒有炮火掩護的日子!

“大家都加把勁,增取把這幾天戰壕都連起來!”第一大隊的大隊長是當初張半仙手下的一個炮手,綽號叫“天亮好!”,他是個老土匪了,後來跟着張半仙投了秦陽軍團。

在秦陽軍團這段日子,天亮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就舒暢,跟當初在山寨上的提心吊膽不同,現在的他吃得飽睡的着,每天忙着訓練,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瓷實!

可惜這樣的日子還沒過多久,敵人就又有了動靜,唐家鋪鬼子增兵,緊接着就又接到了縱隊司令張半仙的命令,讓他駐守山丘,做爲第一道阻擊線!

接到這個命令,天亮好比吃了蜂蜜心裡還甜,部隊訓練這麼長時間了,人們都憋壞了,就卯着勁打仗呢,這會倒好,瞌睡就遇到了枕頭——正好!

戰士們昨天半夜就趕到了山丘,一夜忙碌,把陣地挖的七七八八了,現在就差最後的休整了!

對於陣地的休整,天亮好十分認真,要知道戰場上一個細節都關係到戰鬥的成敗,關係到戰士們的傷亡。

站在戰壕裡,指揮一些戰士將陣地上的不足進行修整,天亮好目光投向了山丘下的山坡。

那雜草叢生的山坡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了一會兒,天亮好扭頭朝另一側陣地上喊道,“老宋,老宋!”

“來了,來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在另一側的陣地上響了起來,一個穿着老羊皮襖,頭上罩着羊肚手巾的漢子從旁邊的陣地上冒出頭來,看向了天亮好。

“老宋,你們還有多少地雷?”天亮好開門見山問道,雙方都是熟人,沒必要繞圈子。

“還有大概三百個吧,你幹啥?”老宋想了想,然後回答道。

天亮好嘿嘿一笑,“都給我了,我包圓了!”

“甭想,這是我們所有的家底了,你都拿走我們用啥!”

“老宋,咱們是一家人不,既然是一家人,你怎麼這麼小氣呢,借給我使使!”天亮好嬉皮笑臉地,看來是準備打人情牌了,可惜老宋根本不買賬。

“你少來!”老宋沒好氣的罵了句,“你小子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上次答應我的機槍呢,到現在連個機槍毛都沒見到,這次你甭想再從我拿到一個了!”

“好了老宋,這次我一定給你弄挺機槍還不行嗎?”天亮好拍着胸脯朝老宋保證着,好話說了一籮筐,老宋這才答應把地雷給他一半。

對於能拿到一百五十顆地雷,天亮好也滿意了,有了這些地雷,足夠把這片山坡佈置成一片死亡禁區了,到時候鬼子來了,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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