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烏七八黑的時候,我和艾魚容、婆雅已經離開了城隍廟。當然,帶走了《大五行勘鬼術》、地圖還有小初九的一柄烏黑的傘。
在車上,婆雅宣佈了一件事。
臨出門之前,她突然殺進莫笑爺的屋子,硬是要了一個堂下行走的差事。如今她也算是城隍廟的公職人員,就連經過韓愈殿時,也沒有了心驚膽戰的感覺。
說完,她還拿出公職牌子顯擺給我們看。
我從後視鏡裡發現艾魚容也有些心動。
帕薩特在305上疾馳,我塞了張cd進播放器。
“外面的妞……我家房頂有個口……時間一長久……就像是一個星球……外面的妞……”崔健的歌聲狠來來地噴出來。
我也跟着哼唱起來,頓時車廂裡只剩下歌聲和嘲笑聲。
因爲走得實在很早,路上除了幾輛掛車之外,小車幾乎沒有。
就在快到敖漢旗的時候,前面的一輛大掛車突然間緊急剎車。我見狀連忙狠踩剎車,帕薩特又被慣性生推着蹭出老遠,輪子與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嘶叫。前臉的進氣柵差一點兒撞到掛車的後軲轆上。
“你大爺,咋開得車?”我罵了一句,回頭去看二女。一個個倒是氣定神閒地張望。
也對,一個兇鬼,一個修羅,若是連這種程度的急停都吃驚的話,那纔不正常呢。
我彈了一下安全帶,打算倒出來變道再走。
砰!
哐!
前一聲是被車頂了車屁股。後一聲是進氣柵直接跟車軲轆拱個稀爛。
接連兩下,黑色的帕薩特直接成了巧克力夾心。
好在這一車裡坐着的都不是普通人,艾魚容根本無視這種傷害,婆雅直接撕開了車頂跳了出來。我則一拳捅開已經被擠癟的車門,也走下車。朝那個後面頂上來的大貨車走過去。
這時,那後面開車的傢伙也搖搖晃晃地跳下來。指着我的鼻子酒氣熏天地罵道:“你怎麼開車的?”
這大漢醉眼通紅,我捂着鼻子罵了句:“這是掉進酒缸了吧?”
那大漢不依不饒,東倒西歪地過來掐住我的脖領子。
婆雅大怒,已經衝了上來。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衝她搖頭。婆雅衝那醉酒的大漢冷哼一聲,繃直的身體退後一步。
艾魚容沒有婆雅那麼衝動,她很瞭解我。
只見那擰着我衣服領子的醉漢嘴裡罵罵咧咧,甚至擡起了拳頭。
我用餘光掃到婆雅上身一挺,就要出手。
就在這時,醉漢掄起大拳頭砸下來。我一直盯着醉漢的眼睛看,就在他這拳頭快要砸中我腦袋時,我抓住他眼神中的一絲變化。
那猩紅的眼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清明且狠厲。
我只覺得頭頂直灌腥風!
作死!我暗罵一聲:不開眼的東西。
猛地伸出右手抓住醉漢的手腕,眯縫起眼睛盯住那雙似有狡黠的眼睛,咧嘴道:“小子,你是誰?”
這人嘴硬,就要提膝頂我的肚子。一旁的婆雅看不下去,一個飛踹,踢下醉漢的膝蓋,接着雙手扣住他的手腕手肘,從我手裡接過人。
我整理一下衣服領子。就這時,聽見身後的那個大掛車上也跳下來兩個男人。一個黑乎乎油膩的很,另一個人高馬大。
這兩個人提着大扳手衝過來。卻被艾魚容一記撂倒。
爲了不見人看見,我們把這三個男人拖下了公路的一處低窪地。
“說說吧,你是誰?誰請的你們?你們打算殺的是誰?知道我是誰?誰先說?”我一口氣問了所有想要知道的問題。這幫孫子掙錢不要命了,竟然追到內蒙的地界來殺我。
我問話之後,三個被捆成豬的男人誰也不肯開口。但是他們不說,我也不能一直耗着。那麼結果只有兩種,一種是我放了他們,由他們養精蓄銳之後再來無休止地殺我。另一種就是我送他們歸西,但這顯然不是我最願意選的。
那麼眼下……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時,天空突然傳來一聲聒噪的呱呱聲,接着我的眼前便如同被人潑了黑墨。
“找死!”
“誰?”
二女憤怒出聲。
隨即黑暗消散,周圍的光線恢復了正常,只是再看那三個男人,已經被鋒利的東西割斷了頭顱,血濺當場。
我和婆雅艾魚容立即警惕地四周張望。
這時候,三縷飄飄悠悠的魂魄從屍體的脖腔裡冒出來,那遊魂也各自捧着血淋淋的腦袋衝我嗚嗚嗚地鬼叫,還沒等我捉來細聽,那聒噪的叫聲突然再起,緊接着三隻遊魂便被一隻黑鳥捉了去。
我仔細一瞧,認出那來回穿梭的黑鳥似乎就是在醫院殺我不成的禿鼻老烏鴉——山老公。於是對着天空罵道:“扁毛的畜生,老子這就弄你下來!”
說完,我便召喚出鬼火銃,對着天空就要射鳥。
可接着三五炮都被這山老公迅速避開,我忙活了半天,連根毛都沒打下來。
就聽那頭頂的老鳥呱呱歡叫兩聲,似乎在嘲笑我。可是嘲笑歸嘲笑,這傢伙的爪子可一點兒不含糊。
只見這老烏鴉一抖翅膀,速度再加一成,那鋒利的爪子泛着寒光似的朝我的喉嚨抓來。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丁點兒拖泥帶水。
我連忙用鬼火銃的鐵筒子招架老烏鴉的利爪,剛一接觸上,我就有一種拿手指甲撓玻璃黑板的錯覺,那尖銳且直刺耳膜的聲響叫我渾身掉雞皮疙瘩。
我眼看這時間一長,這鬼火銃的筒子都有了抓痕。就在這時,婆雅動了。
其實她早就想動了,但一直被我按下了。這時候見我招手,她比艾魚容快了一步衝過來,手提彎刀跳得比老烏鴉還高……
艾魚容則一下子撞進我的右臂,轟地一下,我的右臂好似燃起了一團黑色的煙火,而這黑煙又瞬間消散,一條金色鱗甲的龍爪碾碎了陰氣伸了出來。
咔!那老烏鴉的爪子突然被崩斷了一根,接着便有第二根……
這山老公顯然害怕了,連忙鬆開爪子作勢要飛。而早就竄得更高的婆雅也最終出手,一刀砍在了老烏鴉的背上。
噗呲一聲響,倏然間,鮮血如注。
這老鳥呱地慘叫一聲,一頭栽下來。
他孃的,自己過來找虐,這可是你逼我的。
“追!”我衝落地的婆雅喊了一嗓子,就率先竄了出去。婆雅隨後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