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怎麼辦?”
鐵辛亦是感覺頭疼無比。
若是執意救援參謀部衆人,那麼赤鳳軍本部再沒有蕭鳳坐鎮的時候,肯定會被那赫和尚拔都率軍整個殲滅。但若是回返赤鳳軍的話,那麼整個參謀部就會被對方徹底殲滅,赤鳳軍一樣會元氣大傷。
左右爲難,前後衝突。
面對這種矛盾選擇,鐵辛知曉若是自己的話,那他早就陷入混亂之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是若是蕭鳳的話,她會怎麼做?
衆人齊齊看着蕭鳳,沉默不語、很顯然都在等着蕭鳳的回答,不管哪個回答究竟是什麼,又會捨棄哪一方,他們都打算跟隨蕭鳳,去爭取那僅有的生存下去的生機。
深吸一口氣,蕭鳳聲色沉着無比,緩聲說道:“他們不是想要奪回武鄉縣嗎?既然如此那就讓給他們好了!”
無論如何,將軍總是有辦法的!
她的另一世不曾擔任過軍職,也不曾在軍隊之中歷練,甚至就連對軍事的瞭解,也僅限於《三國演義》罷了,若要針對某些部分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那是胸中根本沒有半分點墨。
但是她在成爲醫生時候,她的導師卻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
“當你手持手術刀站在這裡的時候,你所做的並不是去分析對方病情的成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你手中的手術刀,將那些展露出來的問題一一解決,不能存在絲毫的猶豫。爭分奪秒,和死神競賽,這就是我們外科醫生的特質。”
所以在這個時候,蕭鳳沒打算去理會對方所思所想,更沒興趣去理會麾下士兵的情緒,若要讓整個赤鳳軍全都服從她的命令,願意遵守她所制定的策略,那麼就必須要展現出足夠的決策力和魄力,並且在關鍵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做出決策,不然的話整個軍隊隨時隨地都會崩盤。
一個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將軍,可無法率領部下取得成功的。
“讓給他們?那咱們到哪裡?”向來沉默不語的薛冷亦是問道。
數千大軍畢竟不是三五個人,光是滿足這些人的糧食就足以瞬間吃垮一個小城市,若是散落在這片荒涼叢林之中,只怕赤鳳軍會在一瞬間徹底崩潰的。
“讓給他們?這是怎麼回事?”鐵辛亦是訝然,他左思右想,但是卻始終未曾想到這個方法。
“沒錯。若是那赫和尚拔都執意進攻,莫說是現在沒有我存在的武鄉縣,就算是我當真在那裡,也未必能夠擊退對方。既然無論如何都守不住,那麼爲何不如直接丟給對方呢?”嘴角微微翹起,蕭鳳卻重新恢復自信起來了:“既然他們要奪回武鄉縣。那咱們不如就去奪那榆社城。我可聽說那榆社城之內三面環山,一側臨近河川,乃是天然的防禦堡壘。亦是把守太原出入潞州的關卡之一。”
說到後面,她那黑眸之中隱隱間露出一絲紅光,又道:“而且若是佔據了榆社城,咱們就可以順流而下,直接攻佔太原。而只需要攻破太原的話,那麼就能夠摧毀對方的後勤體系,將其徹底殲滅在這太行山之內。我就不信,那赫和尚拔都當真是白起附體,乃是什麼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嗎?”
聽到這話,薛冷立刻領着一隊兵馬重新回去,準備將蕭鳳新的命令傳遞下來。
時間緊迫,在這個時候若是多拖延一時半刻的功夫,都是對赤鳳軍的犯罪。
“對了,鐵辛。”
耳邊傳來幾人穿梭叢林的聲音,蕭鳳稍稍放鬆了一下心情,轉眼看到鐵辛之後,又道:“待會兒可能要麻煩你一下,畢竟若要衝破那軍陣,只怕還是有點麻煩啊。”
兩支軍隊具是千人左右,諸如三弓牀弩、虎蹲炮之類的武器全都一應俱全,而且爲了援助敵人,列位士兵全都是身着鐵甲、揹負強弓,腰間也是彆着匕首,算得上是精銳士兵。
如此強橫的軍隊若是對上,不拼個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罷休的。
拍着胸膛,鐵辛高聲回道:“放心吧。我這條性命都是你救回來的,就算你讓我直衝對方軍陣,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蕭鳳微微一笑,旋即看着遠處正列陣的韃子軍陣,回道:“放心吧!不會讓你犧牲的。只不過我對對方所攜帶的東西很在意。若是不將那玩意摧毀掉,我心有不安。”她曾經在攻陷武鄉縣時候見到了一件兵器,而在經過測試之後,就明白過來爲何這個世界的武者不會直接去衝擊列好軍陣的軍隊。
烈陽箭、風雷箭,這般威力強大的箭矢之所以被專門製造出來,就是爲了擊殺強橫武者。
曾經見識過風雷箭的蕭鳳,自然不願意擅自強闖軍陣,以至於中了對方奸計。
定下計策,一行人立刻開始行動了起來。
…………
“砰”的一聲,碎裂彈丸落入軍陣之中,讓人羣騷動了起來。
天佑立刻緊張起來,問道:“那些傢伙,真的打算強闖軍陣嗎?”
目光望去,在山坡之上,數十位士兵結成小隊,每一隊大約有二三十人,有手持盾牌的、有身帶兵刃的、也有手持長弓的,而最關鍵的是其中被保護在覈心地帶的十位戰士攜帶着的三具虎蹲炮,正一步一步朝着他們所在的地方靠近。
每當那虎蹲炮之中火光閃爍之後,他們軍陣之中立刻就有人哀嚎起來,讓人聽着身體發顫。
“將軍,我們回不回擊?”
被這炮聲驚住,薩瑪陀羅問道。
此刻赤鳳軍正在百丈之外,僅憑士兵手中的複合弓,斷難威脅配備有鐵盾、鐵甲的這些人。而若是騎兵衝刺的話,在對方那已然結陣的小隊之下,是斷然難以擊破其防禦的。
畢竟無論是滑輪複合弓還是虎蹲炮,都足以輕易的擊敗騎兵,尤其是在這地形崎嶇坎坷並不適合騎兵行動的地方。
現在,他們所能夠威脅赤鳳軍的僅有所攜帶的三弓牀弩罷了。
天佑搖搖頭,否決道:“等一等。若是這是回擊,只怕會被對方找出牀弩所在方向,並且摧毀掉。”
單兵可攜帶的虎蹲炮威力不算強大,射程約有一里有餘,而那三弓牀弩射程卻更勝一籌,足有兩裡有餘,但是虎蹲炮勝在便利、僅需三人便可以操作,並且若是熟練炮手操作,僅需要半分鐘時間就可以完成一發,而那三公牀弩卻需要十數人才能夠操作,而且還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才能上弦。
若是當真互相射擊,那麼三弓牀弩毫無疑問,是無法和虎蹲炮相媲美的。
“但是將軍,對方攻擊越來越厲害了!”
薩瑪陀羅再次請求道,似乎是爲了驗證他的話,不遠處的一個人隨着那炮聲當即整個碎裂,和着他身上披着的鐵甲,全都被自虎蹲炮之中射出的石彈打的粉碎,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這幫子赤妖,沒想到居然弄出了這等東西。以火藥作爲推動力,將彈丸射出來,怪不得那赤妖居然敢叛上作亂!”
眼角抽搐,天佑這才恍然大悟,爲何其他士兵在面對赤鳳軍的時候,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猶如雷霆一樣震懾魂魄的炮聲,還有那近乎慘烈的死亡模樣,更重要的是渾然摸不清楚對方射擊詭計,這般詭異的近乎玄術一樣的場景,就連他麾下這些百戰精英面對這羣傢伙的攻擊時候也是心驚膽顫,更勿論那些不過是一些流匪、亂兵組合起來的僕從軍了。
臉上一滴冷汗滴落,薩瑪陀羅問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應該怎麼辦?”
天佑也覺得腳下顫抖,當即點點頭應道:“反擊吧。不然的話,我軍士氣會被對方徹底摧毀的。”
“得令!”
薩瑪陀羅當即回道,旋即退入身後軍陣之中,將那三弓牀弩推出,瞄準對方開始射擊。而在另一邊,那索羅斯特也下達命令,讓麾下士兵將那固定槓桿的繩子砍斷,任由投石車將後面皮帶之中的石頭丟向對方,企圖將那些衝上前來的赤鳳軍戰士擊退。
然而這一舉動,卻也告訴了赤鳳軍士兵們,他們的所在地方。
於是,一行人立刻做出反應,將那虎蹲炮對準那些地方,“砰砰砰”連續不斷,相當凌厲的將這些投石車全數摧毀,連同旁邊的那羣操炮手一樣,徹底的送入地獄之中。
“這就是戰爭的味道嗎?”
雖是距離近百丈,但是天佑鼻息之中卻嗅見了一股硫磺的味道,酸澀的味道刺激的他忍不住想要打哈切,更令他感覺渾身顫抖。
但是戰爭之中,唯一存在的味道,不就是鮮血的味道嗎?
如今時候,這突然添加的異種味道究竟是什麼?
天佑渾身發抖,且看着對方那正在不斷前進的模樣,恍惚之中突然間意識到對方居然沒曾結成軍陣。
第一次和這赤鳳軍對戰的時候,他尚且還清晰記着對方那長槍如林、視死如歸的決死衝刺,將數千人聚集起來並且裝備長矛,進而和父親率領的騎兵對陣,並且在近乎瘋狂的衝刺之中徹底擊敗父親,進而令整個軍隊退避三舍,不敢直掠其鋒。
當時候,他們正是怕了對方這近乎瘋狂的戰鬥意志。
然而在現在這個時候,那些赤鳳軍戰士卻沒有結陣了。
人數超過百人以上的軍陣已經很長時間不曾見過,更多的則是像眼前的這些士兵一樣,多數是以數十人組成一個小單位,以攜帶的大約三至五具虎蹲炮作爲基本的單位展開進攻,其餘人則是配備盾牌、長弓還有短兵,好作爲防守人員,防止別人襲擊。
人數少了很多,但是武器卻更厲害了,而且每一次戰鬥之中死亡的士兵,也大大超過以前。
究竟是什麼時候,戰爭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