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虐不受虐的，那又不重要。我勞煩商洛對這種事情稍微上點心，好不好？
比如，我現在就覺得他沒有以前靠譜了。
但是這肯定不能讓商洛知道，所以我還是得在臉上堆出一副人畜無害地淺笑，“是，是，是。我覺得商洛你說得好有道理，來，我給你點個贊。”
只是我這不走心的模樣很快被商洛識破，然後他非常不爽地，往我的頭上賞了個栗子。
讓我不要敷衍他。
不過我也不敢敷衍他，因爲很快有一羣神通鬼出來，擋住了我和商洛的去路，神通鬼長得高高大大，直接把我和商洛隔絕開。他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
就還能隱約地聽到他聲音。
商洛看不到我，聲音變得急促起來，皺眉問我，“阿嬌，你能應付嗎？”
我咬住自己的脣瓣，大致上琢磨了圈，雖然看不到商洛，但我的語氣裡已經表明了自己此刻滿滿且大寫的嫌棄，“你放心吧，就這麼點渣渣，我又不是搞不定。”
我知道商洛是關心則亂，錯誤地估計了我的本事。但還是要非常走心地表示，就這麼幾隻神通鬼，我如果要收拾的話，那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能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神通鬼雖然聽着非常厲害，從名字上出發往往會讓人誤會它有大神通，但事實上並非無此，雖然力大無窮，但也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通常都會被道家，或者別有用心之人奴役。生前就是拐賣人口，偷盜財物的惡人，死後不能投胎只能在人間滯留，雖然力氣大，但全數用來做壞事。驅使他的人也是壞人，這麼一琢磨，簡直是沆瀣一氣！
不過從能力上分析，此鬼就是非常普通的役鬼，也不用特別放在心上。
我二話不說地，把皮鞭從黑洞裡抽了出來，然後給了個冷冽的眼神，讓他們自己體會。下一瞬，我到了他們的跟前，二話不說地直接動手。
神通鬼三五下的，就被我制服了。我將它們一一按倒在地上，接下來就要盤問他們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這過來又有什麼陰謀。
我都收拾完了，商洛那邊自然也輕輕鬆鬆，把一衆纏着他的神通鬼也給處理了，然後拍了拍手，“阿嬌，你給他們廢話什麼，你見過會出賣自己主人的神通鬼嗎？”
好吧，神通鬼雖然一無是處，但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優點，就好像它從來不會背棄自己的主人，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他主人不利的事情來。
因爲這個，所以那些壞人才能放心大膽地使用神通鬼，不擔心他們有一天會反水。
和朝令夕改的壞人相比，我都覺得不會背叛主人的神通鬼，有那麼一丟丟的可愛。……當然，我也只是說說，不能當真。
不過商洛還是說錯了。因爲我的確沒有見過會背叛主人的神通鬼，甚至於——
我就沒有見過神通鬼！
我不能從神通鬼的口中得到個確切的答案，以爲線索又這麼斷了。正在各種鬱悶的時候，偏偏那個影子又出現了。
好巧不巧，我這次看清楚了。而且那影子還是我認識的。
虛無大師？
我將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有那麼一刻以爲是自己認錯了，但是身體已經先有了反應，我二話不說地上前，一伸手就把虛無大師給攔了下來。
他臉上閃過一抹深沉。
商洛也看到是他，眉頭緊鎖得厲害。
虛無大師想要逃走，我當然要把他攔着。二話不說地上前，但是被商洛話語阻撓。“阿嬌，回來吧。”
回來？
我以爲自己聽岔了，因爲依着商洛的性子，怎麼可能讓我回來呢？可等我再看向他的時候，他對我輕柔地點了點頭，的確……
的確是這麼個意思。
我往後退了退，有些不解地看着商洛，他爲什麼要放走虛無大師。我之前就覺得他很蹊蹺，我們這些日子遇到的種種怪事，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這事情，也一樣！
“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動手，只是想要追上去，稍微跟蹤一下，起碼要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我知道商洛擔心我的安危，那我保證不和虛無動手這總行了吧？
我一貫我行我素，在這時候能做出讓步，已經着實不容易了。
但是，商洛輕看了我一眼，還是微微搖頭。
“爲什麼？”我更是不懂了，他雖然是一如既往溫柔滿滿地看着我，但我總覺得他眼裡的溫柔，卻深藏某種不大一樣的情愫，然後漸漸地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一種我不認識，也極少見過的情愫，從他的眼裡溢出。
他已經將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爲數不多的理智在做最後的掙扎。“阿洛，我們這次把它放走了，以後……以後該怎麼辦呢？”
商洛沒有說話，他只是乾脆擡手，將我往他懷裡一撞，然後抱得緊緊的。
我的身子貼在他胸膛上，一擡頭看到某人俊逸的下顎，磁性低沉的聲音從他喉頭傳出，勾魂奪魄，“阿嬌，如此良辰美景，我們就不能做些浪漫事情？你非得去追那人，鬧得雞犬不寧嗎？”
他聲音輕柔，還帶着那麼一丟丟的戲謔。
我用自己最後的理智進行辯解，“商洛，你弄錯了，我們現在是在垃圾堆上，現在還月黑風高的，良辰美景是什麼鬼？還有你把虛無放走了，線索不就斷了嗎？我們就白辛苦一個晚上了！”
這種事情連我都懂，商洛不會不知道吧？我也不是反對他跟我談情聊天，甚至還非常享受他的懷抱，就稍微有那麼一個小問題。
我們能換個時間和地點嗎？
我的抗爭，讓商洛忍不住輕輕皺眉，然後下一刻他吻上了我的脣瓣，低頭深吻。
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吻，我完全沒有想過他下一步的動作會是這個。我本來就沒有什麼理智，被他性感炙熱的吻一刺激，更是徹底忘記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把什麼虛無，什麼厲鬼統統拋在了腦後，全力配合去迎合商洛的深吻。
他也是一樣，不斷加深那個吻。
好半天，才非常不情願地把我鬆開，一雙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地看着我。
“阿洛……我們把虛無放走了。”我努力着，也在做着最後的抗爭。商洛衝着我輕輕眨了眨眼睛，剛纔舒展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期盼着他能給我個答案。
也不敢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
終了，他淺淺望我，給了個淡然的笑容。
又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再一次地吻上我的脣瓣，比上一次更用力，也似乎要把我揉碎在他的胸腔裡。
我不敢迴應他的吻，因爲心裡有個聲音在提醒我，他之所以今日格外主動，格外熱情，或許是因爲——是因爲他在逃避，他想堵住我的嘴巴，讓我不要再追問了。
他並不想，從我的口中，吐出虛無二字。
再不能閉上眼睛享受他炙熱的狂吻，我突然一下瞪大眼睛，想要把商洛推開，但是他把我抱得好緊，也無論我怎麼掙扎，都不能逃脫分毫。
我身體的僵硬，很快讓商洛感覺到了異常。
他笑了笑，聲音如魔咒般，“阿嬌，別說，吻我。”
請求的語氣，卻帶着不容拒絕的魅惑，我像是被施了咒語一樣，身子竟不受控制，竟非常乾脆地擡頭，變被動爲主動。
我吻了他。
卻不知道爲什麼要吻他。……
更像是追逐於內心的第一直覺，完全忘記了理性。我盼望着可以從這種感覺裡快些掙脫出來。可商洛卻更是瘋狂地迴應，這個吻綿延不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終結。
我早就忘記要問他什麼了，我甚至把整個世界都忘記了。
在靜謐月光的籠罩下，以一片密佈的垃圾堆爲背景。一男一女縱情深吻，臉上寫着幸福，彷彿要將對方揉捏進自己的體內，畫面雖然匪夷所思，但同樣美得驚心動魄，美得如一幅畫卷。
一幅截然不同，一幅你註定不會在其他地方看到的畫卷。
也不知道深吻了多久，商洛才極不情願地將我放開。我的身子微微往後挪了挪，再擡起清澈的眼眸，他靜謐地看我，透過深沉的眼眸，我能看到的，也只有自己。
“阿洛……我……”我已經徹底懵逼，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商洛輕笑着，伸手劃過我的臉頰，帶着抹輕柔地開口。“阿嬌，我們回去吧。”
我腦袋昏昏沉沉，什麼都不記得，就記得剛纔那幾個微妙的，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就是喜歡到不行的吻……然後，我輕輕地對商洛點頭，嗯了一聲。“好。”
至於虛無法師……對不起，我忘記了。
我們回到破舊的小屋，小殭屍還守着沐澤平，他呆愣地坐在牀上，雙眼渙散。我開着鬼眼，隱約只能看到一魂依附在他的身上，肩頭兩盞燈已經熄滅，唯獨剩下頭上的那盞，火苗搖搖晃晃，彷彿一個不注意，它也會熄滅……
人的身上，都有三盞燈。兩盞在肩頭，一盞在頭頂。倘若三盞燈盡數滅掉，便是壽命終結……
所以纔有一說法，叫人死如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