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
我驚了驚，覺得自己簡直是產生了幻聽。我對萬鬼鬼國的瞭解不多，只是在那裡居住了一段時間。但是小鬼們對商洛還是又敬又怕，將他的話奉爲圭臬，不敢不從，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要反了商洛？
我緊張兮兮地看着商洛，一如小狐狸眼裡的火燒眉毛……
但是作爲正主的商洛那叫一個淡定，甚至還懶懶地打了個哈氣，“你過來就爲這事情？我從未把它們放在眼裡，那些個小妖小鬼的，也成不了氣候。”
我翻了個白眼，他那是什麼態度……
輕敵不說了，人家小狐狸辛辛苦苦地上來一趟通知，難道不應該先調查下嗎？我知道商洛本事，但這幅高枕無憂的模樣，真的讓人非常不放心。
偏偏他還指了指自己的懷裡，那裡有個空位，讓我過去躺着。
然後，婉婉就狠狠地，不爽着瞪了我眼。那表情很是明顯，似乎是要將我給直接吞了。
那個天地良心，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商洛不知廉恥地在邀請我！
我表示，自己很懵逼，我超級無辜的。
“狐狸精！”我雖然是無辜的，但還是被婉婉狠狠地罵了一句。“君上，現在已經是十萬火急的時候，您可不能再耽於美色了。您可知道，美色是毒藥，歷史上多少的君王，是因爲美色誤國的？”
小狐狸引經據典，從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開始，一代一代的數，一直數到了吳三桂的陳圓圓……
她歷史，真好。
我用手扶住額頭，只能感慨這畫風實在是太迥異了。首先婉婉自己都是狐狸精，還是專門靠美色迷惑衆生的狐狸精，她勸阻商洛不要耽於美色，這真的合適嗎？有說服力嗎？
而且，說到美色，她比我漂亮好多。一顰一笑，都是風情。
我嘛，就遜色了好多。
商洛掏了掏耳朵，小狐狸剛纔的勸告，我估計他左耳朵進了，就從右耳朵出來了。他輕飄飄地看了小狐狸一眼，“你先回去吧，等他們可以選出一個統一的代替人之後，再讓他來給我談。”
就這樣？
我表示如果我是閔良，知道商洛是這麼管理萬鬼鬼國的話，肯定超級不放心。別說等到小鬼自下而上地推翻政權，他自己都要把商洛給罷免了。
而且，我認識商洛以來，就沒有見過他爲了萬鬼鬼國的事情上心。彷彿永遠都是一副，讓它自生自滅的隨性。
他雖然是我的男人，但是在這事情上，我未必向着他。
“你就不能跟着小狐狸一起下去看看嗎？盜墓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我把商洛拉了起來，扯着他的耳朵教訓道，“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打道回府，不幫烤瓷牙走這一遭。”
我雖然挺想去驪山知道小殭屍的身份，但這和萬鬼鬼國的危機比，那根本就不算事。……所以我盼望着商洛可以上上心，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他嘆了口氣，看那模樣我就知道並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還悠悠地補充了句，“可是我娘子已經答應了他，難道要失約，讓他說我娘子的壞話？阿嬌，你的聲譽你不在乎，我可是看得緊緊的。”
他一邊說，一邊還衝着我拋了個好大的媚眼。
那種媚惑衆生，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人魂魄勾走的！但是我板着一張臉，雖然平時我很吃這一套，但是商洛的反應實在是太惡劣，我要給他上綱上線。
我不要聲譽了，他能不能回萬鬼鬼國一趟？
我是真的生氣了，商洛也瞧出來了，只能採用迂迴戰術，先把小狐狸給大發走了。然後在我發飆之前補充了句，“阿嬌，我這麼做，是有分寸的。我等會給你細說。”
我剛纔還非常兇狠，聽完商洛這話之後，瞬間變得服服帖帖。萬鬼鬼國的事情我一知半解，基本不能幫忙。我之前是覺得商洛要敷衍，所以才催促他快些處理，不過他此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就放心了。……
那我倒是要聽聽他會說什麼。
商洛不着急給我解釋，只是目送小狐狸離開，眼眸輕飄飄的，還帶着淡淡的輕笑。
等確定小狐狸已經走了，而這地方只有我和他之後，他才招呼我過去，“阿嬌，你站着看我做什麼，坐下，你坐下我給你說。”
我哦了一聲，坐在商洛的身旁。
他輕飄飄地看了我眼，“你知道在兩千多年前的戰國後期，曾經發生過一場混戰嗎？”
我點頭，這段閔良給我說過。
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雖然我很想知道這段故事的細節，但是在講述過程中，只怕必須提到靈璣的名字……
那兩個字，是我心頭的結。
也是我和商洛之前邁不過去的坎，越不過的鴻溝。我咬脣，雖然心裡堵了棉花，但還是豎起耳朵，聽商洛說。
商洛讓我躺在他的懷裡再聽他說，我覺得這個提議挺不錯的，於是淺淺地點頭，乾脆地躺了進去，只那麼輕飄飄的一擡頭，就可以看到商洛溫柔深情地看着我。
然後，他緩緩開口，伴隨着喉頭的輕輕顫抖，我要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獸性，才能勉強靜下心來，去聽他說話的內容。
我本以爲自己會從商洛的口中聽到靈璣的名字，並且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爲倘若說起往事的話，那靈璣註定是邁不過去的坎，我給他找了個理由，等會提到就原諒他好了。
但是，我錯了。因爲某隻真的非常小心且非常有心地避開靈璣，把之前的種種省略，從戰敗之後說起。
“自古成王敗寇，鬼鷙敗了，那些依附於鬼鷙的妖怪厲鬼，自然沒有落得好下場。冥王仁慈，沒有將它們盡數殲滅，只是在地府設立萬鬼鬼國，讓它們在這裡居住，並且定下規矩，除非得到首肯，否則永遠不能踏出萬鬼鬼國一步，永遠囚禁地府，不見陽光。”商洛簡單地交代了下戰敗後的處理，“我因爲當時叛離了鬼鷙，所以就讓我做了萬鬼鬼國的鬼王，可我這鬼王，說得難聽些，只是個牢頭，看着那一座牢獄。”
我還是第一次聽商洛說自己那個威風凜凜的鬼王是牢頭的。
有這麼寒磣自己的嗎？
他沒有理會我近似於找茬一般的心理活動，又是繼續往下說，“萬鬼鬼國雖然是我在打點，但是小鬼們對我心存怨懟，覺得我是賣主求榮的叛徒。如果不是一直武力鎮壓，他們早就反了。這次也是一樣，估摸着有三五股勢力牽頭，想要反了我，然後從地獄逃出來，爲禍人間。”
明明是那麼嚴重的問題，可商洛卻說得很輕鬆，很隨性，就跟講評書差不多。無論聽書的人多麼激動，說書的那個永遠是最冷靜的。而我這個唯一的聽衆，已經相當不淡定了，我焦躁不安地問商洛。
“那怎麼辦？肯定不能讓他出來？你要不要叫上閔良一道，把那些個冒出頭的小妖給屠了？需要我幫忙嗎？”我很急切，但依着商洛的性子，就算我能幫忙，他也不會讓我動手的。
他就喜歡，讓我在旁邊看着。
果然這次也是如此。他優哉遊哉地看了我眼，神情超級輕鬆。“你別緊張，我說了，除非它們能夠找出足夠服衆的小妖牽頭，然後衆志成城，否則就是一盤散沙，別說我動手，就是內部消耗也夠它們受的。”
他輕飄飄地說了句，脣瓣上劃過一抹陰險的淺笑。
我明白了！
商洛果然壞到了骨子裡，他相當於坐山觀虎鬥，培養幾隻老虎起來，它們鬥一鬥，等鬥得差不多，他再一順手，就把殘局給收拾了。
“小鬼們都心高氣傲，誰也不服氣誰，要讓他們統一戰線，基本不可能。”他見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擡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把我頭髮弄亂，整得跟個雞窩一樣。
我把他的手打掉，嫌棄他沒有正經。但知道萬鬼鬼國並無大礙，我懸在半空的時候，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我現在可以安安心心去找烤瓷牙，然後盜墓的同時，順便了解下小殭屍的出身。
商洛湊了過來，他身體力行地提醒我，在去找烤瓷牙之前，還有一件要緊事情要做。
比如，把我吃了……
剛纔是被不長眼睛的小狐狸打斷，敗壞了商洛的性子，現在小狐狸走了，他肯定要捲土重來，還要把剛纔積壓的火氣，統統地發泄出來！
只是，很不幸的，這次由我來扮演掃興的角色。
我把商洛不安分的手打掉。“你先等等，你還記得灰仙奶奶不，我在地府地牢裡修補銅鏡的時候撿了它，它手裡有鬼鷙的黑玉像，而且它還告訴我得用太歲修補銅鏡的最後一塊。不然我肯定想不到，就不能如約完成任務……說不定還會被楚判重罰。”
“灰仙奶奶？”商洛眉頭一皺，從我的身上爬了下去，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分明不想在這時候談正事，他有些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