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裡很陰冷森寒,可當我看到閻玄夜的時候,糟糕的心情下意識的就恢復了些。
我拖着疲累的身體朝他那裡走去,很想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可在他面前,我發現自己沒辦法僞裝。
“我又來了。”
我穿過他前面的屏障,走到他的旁邊後,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伸手環住膝蓋,將自己抱着。
他低頭朝我看來,難得主動開口:“怎麼了?”
“沒什麼,心情有點不好。”
我悶悶的開口。
“他欺負你了?”
“嗯……也不算吧。”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欺負?算不上吧,閻霜遺對我的態度向來如此,我本該習慣纔對,這些委屈和恥辱也該默默往肚子裡咽。
可不知道爲什麼,踏進禁地後,尤其看到閻玄夜,這委屈就止不住的往外面冒,心裡也酸澀的不行。
他沒有在說話,只是安靜的陪着我。
過了片刻後,我自己的情緒緩和了些,這纔有說話的想法。
“好想離開這裡啊,不知道還要擔驚受怕多久。每次聽到他回來的時候,我這顆心就惴惴不安,然後在他面前一點尊嚴都沒有。最可怕的是,我好想連死都做不到。”
我將臉埋在膝蓋裡,有點想哭。
閻玄夜聽我傾訴,一開始沒怎麼說話,但後來的時候,他問了另外一件事。
“你的衣服……”
“衣服?哦這個,是主人給我準備的。雖然是他的東西,可我莫名的很喜歡,也不知道這衣服是哪個朝代,感覺和道士有關。”
“白家道士的服飾。”
沒想到閻玄夜會認識這件衣服的出處,這讓我有些驚訝,
我一直都對他的身份感到好奇,他既然被閻霜遺關在這裡,一定是什麼很重要,很可怕的鬼魂,在他沒有被抓到之前,或許是個身份很特殊鬼魂?
“你怎麼會知道的?”
心裡的壓抑被好奇取代,我仰起頭朝他看去,有些吃驚的問道。
從我進來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是低着頭的,閻玄夜這纔看清我的臉,原本就虛弱的臉色,更是帶着陰鬱。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問我:“你的臉,受傷了。”
“啊,這個……”他這麼一提我纔想起來,無所謂的對他笑笑,“剛纔主人對我發火了,然後我摔倒在地上,磨破了皮,不礙事的。”
“他對你動手?”
“唔……不算吧,他從來沒有打過我。”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閻霜遺,他只是在踐踏着我的尊嚴,倒沒有真的對我怎麼樣。
閻玄夜的臉上浮現出複雜,還有很深的怒意。
我一看他這樣就着急起來,急忙安慰他:“你一定要穩住情緒,你看你的陰氣又在散發了,太危險。你傷這麼重,一定很疼嗎?鬼魂……會覺得痛嗎?”
“會。”閻玄夜很篤定的回答我,“心疼。”
“你心臟疼?鬼魂有心臟?”
我驚呆了,還是頭一次聽說。
閻玄夜啞然失笑:“鬼魂沒有心臟。”
“那你說什麼心疼?”我越來越不理解他說的話了。
他轉移了話題:“我的夫人,就是白家道士,她穿的衣服和你一樣,所以我認識。”
這句話是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我雖然知道他一定會有很多秘密,不過這句話還是讓我感到意外。
“你原來有夫人啊,穿的就是我身上這種衣服?”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越看越喜歡,“白家?我也姓白,會不會是我的祖先?你們活着的時候是夫妻,是不是後來死了,她轉世投胎,你沒有機會,一直留在這裡了?她是誰呀?如果有機會看見她,或許可以幫你帶話,哦對了,前提是她能有前幾世的記憶。”
“她叫白瑤櫟,如果你能見到她,幫我轉告給她,我很想念她。”
閻玄夜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眸裡慢慢都是深情,灼灼如星空。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間有些愣住,心臟也莫名漏跳一拍。
他在說他夫人的事,我的內心爲什麼悸動?
“好,我就在陰界,下次有空,我幫你留意有沒有這個人的魂魄轉世。”我回過神,點頭答應了他,又試探性的問了句,“陰界只有一棵樹能存活,你知道爲什麼嗎?陽界的樹爲什麼能活在陰界呀?我問了很多鬼魂,它們要麼是不知道,要麼是不告訴我。”
“那棵樹是前冥王和他愛人的定情樹,他們兩個人後來分開,前冥王用強大的力量,將這棵樹從陽界帶回了陰界。”
“前冥王?定情樹?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扭轉陰陽之道啊……”我不由得感嘆。
而且,這個愛情故事一點都不美好,居然到最後分開了。
“百年的陰力。”
“至於嘛,爲了一棵樹,前冥王居然花了這麼多陰力。”
我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前冥王是癡情還是傻了。
本以爲閻玄夜對我的調侃沒興趣,卻沒料到他很認真的回答了一句:“值得。”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能這麼確定,不過既然他很較真這件事,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猜測道:“大概是睹物思人吧,畢竟是定情樹。”
因爲閻玄夜的這幾句話,讓我對前冥王和他夫人的故事感到特別好奇。
在陰界我都快悶死了,能有鬼魂陪我說話,講故事給我聽,總算能讓我找到有意思的事。
“你能和我說說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嗎?感覺很有趣的樣子。”
我坐在地上,下巴擱置在膝蓋上,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閻玄夜整個身體都是貼在牆上的,他低下頭看着我,眼神柔情似水。
“前冥王很少來陽界,那天是鬼節,有惡鬼混入陽界作亂,而且力量強大,前冥王就去了陽界。他路過那棵樹的時候,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那個女人的力量很強大,思想也很奇怪,和傳統女人相差甚遠,不僅不怕前冥王,甚至還對他說‘你長的真俊,做我夫君如何?’,前冥王沒料到陽界居然還有這麼膽大妄爲的女人。”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前冥王這是被人家調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