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時候眼睛是腫的，然而我在的地方卻不是之前的辦公室，陌生得讓我尖叫出聲：“聶玖，你在哪？”
聶玖聽到我的喊聲，連忙推門進來，見我縮在被子裡，緊張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跨大步子，三步並作兩步到我身邊，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事，”我說，打量這周圍時也恢復了理智，問他：“這裡是哪裡？”
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收拾得很整齊，只是略顯冷清了一些，連被單都是白色的，我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潔癖了。
他好像鬆了一口氣，拿眼神責怪我：“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小姑娘不要大驚小怪的，這是我的公寓。”
“哦，”我點頭，眼睛發張，尤其是眼皮子，昨天哭得那麼帶勁兒，今天應該不能看了。
掀開被子就要下牀，聶玖擔憂的看着我，問：“你還好吧？”
我頭也沒擡，找鞋穿上，冷靜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沒事，我現在有些餓了，你這裡有吃的沒？”
“有。”他說，把我領到廚房，煤氣竈上蒸煮這一鍋粥，正嘟嘟嘟的冒着熱氣，隱約溢出來的香味將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聶玖給我盛了一碗，看我慢條斯理吃完，碗給他一遞，示意他再盛上一碗，這時他臉上有些驚訝：“女孩子不應該只吃半碗麼？”
我嗤笑一下：“沒那麼矯情。”
兩碗粥下肚，才感覺好了許多，我恭恭敬敬的把碗洗好放進消毒櫃裡：“聶老師，您這手藝不錯啊，還真有幾下子，比我們食堂的大師傅好多了。”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聶玖齜牙，到沒有見他真怒了，我笑嘻嘻的往沙發上一坐，聽見他沉下來的聲音：“小南，鄭智她……”
我擡眼看他，太過於冷靜以至於他話說了半截哽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你說吧，我能承受。”我無意識的去撥弄手腕的表，想到最後她那雙
眼睛，心裡就揪得疼，心裡像豁開一個大口子，汩汩的往外冒血。
“跌下來摔倒頭，顱內出血，現在處於昏迷的狀態，命是保住了。”他嘆了一口氣，很細，可是我還是聽見了。
我覺得僵硬的身子軟了下來，扣着手錶的手也放鬆了下來，勉強露出歡顏：“那也比死了要好，至少吊着一口氣總會有辦法救回來的。”
聶玖不說話，把掛在衣架子上的掛子取下來，對我說：“我等會有課，送你回去。”
＊
沒想到在公共教學樓碰見了魏明，他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整個人十分憔悴，像是乾癟的木乃伊一樣。
鄭智出事，看來對他的打擊不小。
他也瞧見了我，以及我身邊的聶玖，遠遠看着我，似乎有話要說，聶玖倒是識趣，拿着公文包去上課了，留我自己一個人。
魏明走過來，眼裡是濃重的悲哀：“小南，鄭智她……她……”
終究沒有說下去，我也找不到話來安慰他，只是站在他身邊，周圍上課的人從我們身邊走過，談笑嬉鬧，似乎都不知道昨天發什麼了什麼事。
然而我卻知道，不夠多久，校園裡關於鄭智跳樓的事情會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她闖恐怖實驗樓的事情也會被翻出來說。
“我知道她最近精神壓力大，可也不至於……”他頓了頓，很是悲傷的說：“也不至於想不開，跳樓啊。”
我嘆了一口氣，接不上話。
“唉，”魏明說着也直嘆氣，空氣裡有股煙味，我嗅了嗅，似乎是從他身上傳來的，看來是抽了不少悶煙。
他轉過臉來看我，下定決心一樣：“行了，小南，你去上課，我晚點過去照顧鄭智，她出了事，我心裡實在是不好受。”
說完，轉身要走，消瘦的身形十分落寞，我忍不住叫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說出來了：“學長，我昨天見過鄭姐，瞭解了一些情況。”
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與他詳細說了一
遍，但是一些隱秘還是埋藏着，在太陽照不到的陰暗裡任其腐朽。
驚愕寫在他臉上，魏明因激動而發白的脣微微顫抖，我忽然就有些釋然了，那一刻我是真的相信魏明能夠照顧好鄭智的。
魏明嘴脣蠕動着，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嘆了一口氣，只留給我一個孤寂的背影，我也轉身朝教室走去，課桌上趴倒一大片睡覺的同學。
放學去食堂買了一份飯帶回去，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女警在問話，因爲有大部分學生目睹鄭智跳樓，她們來這邊也只是走過場。
我也十分配合的回答了幾個問題，等到那名女警走後，放在桌子上的飯菜都涼了，我才悻悻打了開水吃泡麪。
寢室籠罩着一股怪異的氣氛，門一關上裡邊炸開鍋。
蘇瑩瑩在寢室住的時日少，和誰都沒有過節，表情很是傷感：“鄭智怎麼就想不開呢，跳樓死得多難看啊，你們醫學院的學生不是知道挺多的那種安樂死的麼。”
此時我正埋頭在泡麪的蒸出來的水汽裡，擡眸冷冷掃了她一眼，許晴倒是替我接口了：“哼，就看不慣平時那副清高樣子，真沒想到我們學霸也有幾天。”
“你們不知道內情，就別瞎猜了。”乾清發話，坐到我身邊有些擔憂。
許晴又十分不屑的哼了聲：“還有什麼內情，本來就性格陰暗了，書上說，其實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精神隱疾的，看她那樣子，估計是爆發了吧。”
她刻薄起來，真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倒是魏燕，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直不說話。
“行了行了，這嘴碎的。”蘇瑩瑩似乎對她有些反感，手一揮爬牀上去了，不願意和她繼續這個話題。
沉默了許久的魏燕忽然開口：“你們覺得，會不會是因爲之前闖實驗樓……那些東西回來了。”
她話音一落，寢室裡忽然陷入沉默之中，似乎有風從窗櫺的漏縫裡吹進來，發出詭異的嗚咽聲，魏燕也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頓時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