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秋九面無表情點頭說道,“你小子內功不錯。”
李羽坤復又站起,垂首站立,態度十分恭敬。
“不必拘謹,進來坐下說話。”秋九衝他招了招手。
李羽坤應了聲是,畢恭畢敬走進亭子,卻不敢坐下。
秋九哼了一聲道:“小子不必迂腐。”
“是。”李羽坤遵命坐在石凳之上。
秋九轉頭望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夕陽,喃喃自語道:“夕陽雖美卻終究日薄西山了。”
他嘆了口氣,回過頭來道:“對方小敗撤退,不知夜裡會不會前來偷襲?”沉吟片刻又道,“不會,他們不熟悉地形,自然不敢夜裡攻山。”
李羽坤點了點頭,心道:“孫前輩夫婦夜闖青龍山,多半是來探山的。”
“你可知中原武林各派何以要長途跋涉,大舉進犯玄天總壇?”秋九問道。
李羽坤道:“是來營救被玄天門擒獲的李問劍李莊主等中原武林各派首腦人物。”
“這只不過是表面上的目的而已。”秋九說道,“你可知宇文教主爲何要捉了李問劍等人?”
李羽坤略微思索,大着膽子說道:“宇文教主想要爭霸武林,必然要擊敗中原武林各大門派,而問劍山莊、少林寺和玄真派自然首當其衝,只要擊敗了這三派,其餘各派說不定便會不戰而降,玄天門便能一統江湖了。”
秋九微笑道:“你將問劍山莊排在少林寺之前,是覺得問劍山莊對我玄天門的威脅要大過少林嗎?”他不等李羽坤答話,接着說道,“世人只道宇文教主盡遣高手攻克問劍山莊,是報十年之前泰山之巔不敵李問劍之仇,如此卻把教主看小了。若論門派實力,問劍山莊豈能與少林寺相提並論,也無法與玄真派相比。你可知其中奧妙?”
李羽坤搖了搖頭,道:“晚輩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秋九擺手說道。
李羽坤清了清嗓子說道:“依晚輩愚見,少林寺乃佛門慈悲之地,避世無爭,在宇文教主眼中,少林雖高手衆多但卻不足爲慮。而問劍山莊在江湖上聲望日隆,李莊主雖非武林盟主,實則已是武林表率,他若登高一呼,各大門派必然羣起響應,那玉華山品劍大會便是明證。所以宇文教主纔會出動大批高手對付問劍山莊,事成之後,再假冒李莊主之名召開品劍大會。若我猜得不錯,品劍大會的請帖只怕早在玄天門一衆高手遠赴鶴州前就已經發出了。”
他頓了頓又道:“但我想不通的是,宇文教主何以要獨上少室山挑戰,而後又擒了我了因師伯,如此無疑……無疑是逼得少林出手了,對玄天門來說,又多了一個強敵。”
“教主行事高深莫測,斷不能以常理度之。”秋九淡淡道,“當今武林大勢,撇開玄天門不說,鶴州問劍山莊、嵩山少林寺、武當山玄真派已成三股鼎足勢力。其中問劍山莊最易得到其他門派的擁戴和支持,少林和尚每日裡只知道吃飯唸經,說一些玄之又玄的陳詞濫調,確實不足爲患。”
李羽坤聽他述說少林的不是,沉默不語。
“你可知玄真派的底細?”秋九突然問道。
李羽坤不明其意,只好搖了搖頭。
秋九道:“玄真派創派不過數十年,但發展壯大之速,令人側目。依我看來,這玄真派絕不簡單,它背後代表的勢力多半就是李唐王朝。”
李羽坤微微錯愕,他曾聽師父私下言道,李唐王朝以李耳後人自居,崇尚道家而抑制佛教。這玄真派既然是道家門派,自然容易得到朝廷的支持。
只聽秋九續道:“你可知真虛上人的來歷?”
李羽坤道:“晚輩年少在少林寺學藝時,曾聽聞恩師與師兄談起真虛上人,說他是各派掌門中最爲神秘的一位,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他出任掌門之前,恩師也從未聽過他的名號,似乎他是從天而降的一般。”
“從天而降?哈哈,不錯,了空和尚這個詞用得好!”秋九笑道,“宇文教主猜測,這真虛上人極有可能是朝廷的人,而且出身非比尋常,所以他才能從天而降,接任玄真派掌門。”
李羽坤滿臉疑問,心道:“若真虛上人是朝廷的人,你們玄天門拿住了他,豈非得罪了朝廷?”他轉念又想,“秋前輩爲何要告訴我這些事情?他在這裡等我,難道就爲了跟我說這些事情嗎?”
秋九不再提這些武林門派之事,轉而笑問:“你可知嫣兒今日一早便來找我了?”
“是。”李羽坤點頭應是,“想必嫣兒是來求前輩放了我大哥和三妹吧?”
“我從小看着她長大,這丫頭的心思我比誰都清楚。”秋九微笑道,“罷了,我總不能將功夫帶進棺材裡,你我也算有緣,今日我便將御風功傳了給你。”
李羽坤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看着秋九,心中撲通撲通亂跳。
“怎麼?看不上我這門功夫?”秋九哼了一聲。
李羽坤急忙搖手道:“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晚輩聽嫣兒說,御風神功玄妙無比,對修煉者要求極高,須得過‘三日’大關,連嫣兒這般聰明的人都過不了關,我怎麼……怎麼可能過得了關?”
“哈哈哈,你小子真相信這‘三日’大關之說?”秋九揚頭笑道,“誰有資格學這神功,誰沒有資格學,還不是我說了算!我說你能學便是能學,我若不想傳你,哪怕你整日價跟在我屁股後面,向我磕一萬個頭,我也不會傳你!今日我是心甘情願將御風神功傳給你,並非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你若不學,我便用這功夫殺了你。”
秋九雙目精光四射,盯着李羽坤。
李羽坤忙不迭離凳拜倒在地,顫聲道:“多謝秋伯伯成全。”
“磕九個響頭吧,先不必叫我師父。”秋九道,“我知少林門規極嚴,他日你稟明瞭空老和尚之後再叫我師父不遲!”
直到此刻,李羽坤仍覺自己身在夢中,恍恍惚惚磕了九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