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就知道每個地方都一樣!之前我竟然還天真的對星崛閣抱有一線希望!”
“既然根本不待見我們,幹嘛還要虛情假意的貼出那僞善的告示?難道是把我們當猴耍嗎?”
“……”
褐袍老者走後,留在這裡的寒門學子們忍不住的開始了連綿不斷的埋怨,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不遠千里來到這裡發展沒想到只是來受到侮辱。
而他們撒氣也只能嘴皮子上撒撒而已,嘴上罵完之後,他們也只能接受這樣的居住環境,畢竟現在外面下起了小雨,雨勢還會越來越大,有個能擋雨的地方總比沒有好。
大家都紛紛找了塊相對乾淨點的草堆躺下,不過大部分草堆都染上了溼氣,時間一久,草堆中便夾雜着難聞的味道,躺在上面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因爲中間相對好點的位置都被別人先佔了,王鄧和林劫也只能找了一塊稍微偏角落一點的位置,那裡的溼氣稍微重一些,環境更加惡劣。
“要不我和你換換位子吧?”王鄧對靠在裡面的林劫說道,他注意到林劫那邊的草堆已經大片大片的發黴,味道更是腐臭中還帶着點溫熱,一般人早就吐了。
而他的位置稍微要好一點。
“不用。”林劫搖了搖頭,說到底也是他們管理層有問題,他也應當體會一下這種感覺,有了這種經歷,他今後才能更好的去管理星崛閣。
“沒事的。”王鄧以爲是林劫不好意思,直接站起來走到林劫那邊,然後將林劫拱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躺了下來。
還沒等林劫回話,王鄧滿不在意的說道:“像我們這種人受的委屈多了,忍受能力就大了,這都只是小事,忍忍就過去了,你不用在意的。”
林劫沉默了,聽着莫名的心酸。
雖然王鄧他們出身貧寒,但是這種窮苦的受盡委屈的生活同樣也在打磨着他們的性子。
樂觀的人會成爲像王鄧一樣能容忍,處處爲他們着想的人,而消極的人會因此自暴自棄,只會懂得怨天尤人,最後生活和心性都得不到改善。
王鄧將草堆攬起來,壘起高高的,然後背靠了上去,從他揹着的包袱裡摸出兩塊烙餅。
“餓了吧?“他將其中一塊遞給了林劫,“噥,這塊給你。”
林劫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接過,手摸着硬硬的,可能在包裡放了有段時間了,烙餅又乾又硬。
“別嫌棄哈,其他東西不好保存,就這烙餅方便路上當乾糧,就是簡陋了點。”王鄧憨笑道。
“已經很好了。”說着,林劫也不嫌棄的咬了一口,和摸上去一樣,又乾又硬,但是嚼久了之後,香味也就慢慢的出來了。
王鄧注意到林劫胸前露出一個掛着的黑色手環,有些詫異,他指着那個東西說,“林劫,你這是……噬環?”
林劫一愣,低頭瞥了一眼露出一點的噬環,很快就搖了搖頭,“我哪有錢買噬環啊,就是一個石頭做的環子,不值錢的。”
“哦。”王鄧也沒懷疑,畢竟他已經將林劫當做和他是一類人,他們怎麼可能有錢買得起噬環。
在那些豪門看來噬環只是平常的生活用品,但對於他們來說,噬環可是奢侈品!
“這餅挺好吃的。”林劫將話題轉移。
也不僅僅是轉移話題,平常吃起來的話,這餅和許清的烤肉味道肯定是天差地別的,但是用一種很安靜,一點也不毛糙的心境去細細品味。
只能說兩種的香味不同,不能做高低的評價。
“那當然,我孃的手藝可是我們那旮旯裡出了名的,就算只是一張普通的烙餅也能做出回味無窮的香味!”王鄧一臉微笑着說道,也將烙餅放入嘴中大口咀嚼起來。
林劫也沒有再多言什麼,兩人繼續吃着餅。
就這樣無言了一會,忽然,林劫感覺到王鄧的身體好像有些瑟縮,有點異樣。
他下意識的看向王鄧。
只見他已經熱淚盈眶,一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一邊往嘴裡猛塞烙餅,好像是想用烙餅來止住他此刻悲愴的心境。
看得出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注意到林劫的目光,王鄧開始自言自語,“很窩囊,對吧?本來信心滿滿的前來大展宏圖,村裡人也對我寄予極高的厚望,誰知道還沒努力過就已經結束了,這種感覺……”
王鄧緊攥着的拳頭將乾硬的烙餅捏的粉碎,緊咬着牙關,“這種感覺就像是心沉到了海底一樣!”
在看清星崛閣的真面目後,他已經知道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已經是不可能會被錄取了。
少年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被無形的不可抗拒的力量無情的擊毀,這也是在毀滅一個人。
林劫猶豫了一會,問道:“如果……如果你沒選上,你會去幹什麼?”
王鄧怔了一下,有些淒涼的說道:“或許……我會接過我母親的攤子,過上我認爲平庸的人生,拋棄理想,磨去少年的血性,就這麼爲生存奔波,碌碌無爲的過完一輩子……”
他鬆開牙關,繼續咀嚼着餅,“雖然說這也不失爲一種人生,但人只有一輩子,誰不想活的精彩?“
他釋然的攤了攤手,“但沒辦法,理想總是被現實打敗……”
看王鄧說着說着竟然樂觀起來了,林劫也是有些驚訝,他伸手拍了拍王鄧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你能實現你的理想!”
“別傻了,事實已成定局,我……”王鄧突然愣住,因爲他看到了林劫無比堅決的目光,旋即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以爲林劫是在安慰他,也是他的一番好意。
吃完餅後,倉庫內其他新人的埋怨交談聲漸漸平息下來,大部分人都懷着十分不好的心情沉入了睡夢,王鄧也在吃完餅之後不久便睡去了,只剩下外面雨點落地的聲音。
他們本來懷着極大的激情而來,卻迎來了斷崖式的失望,現在所能安慰他們的也只有睡個好覺了。
人們都睡着了,在倉庫一片黑暗的時候,躺着的林劫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身旁陷入沉睡的王鄧,靜悄悄的走向倉庫外面。
他的臉色沒有一點表情,甚至還泛着寒冷。
沒錯,他現在十分生氣!
今天僅僅只是一個照面便讓他看到這麼多令他不滿的地方,而他沒看到的那些骯髒的勾當還不知道有多少!
他要將這些事全部調查出來!
林劫剛剛走出倉庫,便湊巧被對面房子內走出來的褐袍老者看到了,因爲天色黑,加上還在下雨,看的不是很清楚。
“咦?”
以爲是那些人不聽話偷跑出來,褐袍老者剛欲生氣,便一聲驚異,只是眨眼的瞬間,倉庫門前的那道黑影就不見了。
不過他好像看到了一道藍色的電弧……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但倉庫門前還是空無一物,於是便自言自語,“難道是我看錯了?”
此時的林劫已經站在了他們居住的房頂。
這些富家子弟所居住的地方比起倉庫的環境要好的許多,不過也沒有多輝煌,只是正常居住的環境,而現在卻多增收了費用。
簡單的看了一眼房間內的佈置,林劫便跟上了先前與他碰面的褐袍老者,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急事,跟着他走應該能帶他深入他們背後的勾當中。
褐袍老者彎過一個拐角口,順着走廊一直走到底,最後邁上臺階,從容的走向後面那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