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顧奕宸會在這個問題上面跟自己爭辯,可事實卻是他連說都不願意了,沉默地轉過頭去從微波爐把熱好的午餐取出來,整齊地擺放在談婧言面前。
“先吃飯吧。”
說完這四個字,顧奕宸就轉身離開了,談婧言沒有回頭去追,去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陸謹初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這個局外人都很難消化,更何況是顧奕宸。
安靜地吃完飯,又把碗筷都給洗了,談婧言整理完所有的東西,回身上樓想給江念初他們打個電話,在經過書房的時候,透過半掩的門,看見了坐在書桌前抽菸的顧奕宸。
談婧言知道,顧奕宸不喜抽菸,因爲自己討厭煙味,他甚至在跟自己一起的時候戒掉了香菸,到底是有多煩,纔會又抽起來。
原本打算就這樣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走開的談婧言,選擇了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聽到腳步聲,顧奕宸擡起頭來,煙霧中他的表情迷離得看不清楚,見是談婧言,很自然地將手中的香菸掐滅在了菸灰缸裡,她不喜,他知道。
“有什麼事情嗎?”
這麼多年了,談婧言選衣服喜歡淺色系的習慣還沒有改,衣櫥裡面,關於她的衣服三分之一都是淺色的,而這三分之一里面,有一半都是白色。顧奕宸瞭解她的習慣,沒有選那些複雜、色調豔麗的衣服。
如今看着她身着這件淡藍色的毛呢裙,目光微微放柔來,方纔吃飯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是這麼合適,貼身。
近距離一看,才發現沒有多餘的布料,也沒有稍顯窄小。
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脖頸間的紅痕,昨天跟今天早上,他很盡興,只是不知道……
手指覆上脖頸:“弄疼你了沒有?”
不是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自己又問了一句別的,談婧言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當目光順着顧奕宸的手往下看,發現了自己脖頸上的痕跡時,談婧言瞪大了眼來拍掉顧奕宸的手往後縮了一步。
“你幹什麼……”
緊了緊外套,只可惜沒有高領的衣服擋不住那些*痕跡。
顧奕宸看得出來談婧言臉上的害羞,便也不再逗她,拿起桌上的遙控摁了一下,落地窗戶朝兩邊打開,風灌進來的時候,吹散了一屋子的煙味。
“我記得,你不抽菸的。”
顧奕宸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卻有些落寞跟無奈。
“煙和酒其實都是男人生活中所離不開的消遣,以前不抽不喝,只是因爲身邊的人不喜歡,後來一個人的時候,消遣的最好方式,又是它們了。”
在這三十多年的人生裡,顧奕宸不願意去承認,他爲了談婧言默默做了多少,改變多少,原以爲是社會在適應自己,走到最後才發現,是自己在慢慢適應這個世界。沒有她,跟有了她的世界。
陸謹初的出現,其實動搖不了顧奕宸,若是可以,他也願意拋下一整個寰亞,留在談婧言跟孩子們身邊,只求一個安穩。
伸手翻雲覆雨的人物,在這個世界上終於出現一個人,讓他停止了下來,選擇了安穩。
而此時此刻,他所苦惱的,只是爲了在接連發生、濾不清楚思緒的事情中,抽出一條明路來,好讓他掃平一切,牽起談婧言的手。
“我想,你若真的有什麼心事,跟我說,或許我能夠幫到你。”
忽然開始緊張,談婧言想了想,她好像還從沒有過這種挺身而出的機會,來幫顧奕宸。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就在男人的眼裡,看見了笑意。
“你不信我?”
談婧言微挑眉,似有要在這件事上面跟顧奕宸一教高下的氣勢。
顧奕宸低頭輕笑:“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在這件事情上面,你知道了,未必能夠怎麼樣?”
陸謹初跟顧家之間的恩怨,和談婧言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如今,陸謹初全身心投入在跟寰亞作對這件事情上,他的目的也很直白——
踏平寰亞。
顧奕宸不能讓談婧言捲進來,如果那樣,陸謹初的手就可能伸得更長。
“顧家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太多,要不要考慮一下,跟孩子們一起搬過來這邊和我一起住?”
話鋒一轉,談婧言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爲什麼要跟孩子搬過來……”
顧奕宸站起身來,走近談婧言,將她困在了自己與桌子中間,俯身湊近,脣角微抿:“你是我的女人,他們是我的孩子,你們不跟我住在一起,還想跟誰在一起?”
“顧奕宸,你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好嗎?我跟你已經離婚了,孩子們也不是叫你爹地……”
“可你不是已經讓聽晚叫你媽咪了嗎?”
打斷了談婧言的話,顧奕宸嘆了一口氣,在談婧言的眉眼上吻了吻:“我們不要再吵了好嗎?讓過去的一切煙消雲散,你只需要,跟孩子安靜的陪在我身邊。”
第幾次了,顧奕宸向自己表示了誠意跟態度,談婧言閉上眼睛,回想着這些年她所經歷的,這些日子以來孩子們的笑臉,還有顧奕宸的那句——
“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來處理,我來承擔。”
雙手緩緩往上,攥住了顧奕宸的衣服,安靜地閉上眼睛,感受他衣服上特有的專屬於他的味道。
或許兜兜轉轉很多年,他纔是她的歸宿。
對於很多人來說,可以放鬆可以玩耍可以盡情的週末,蘇子莘覺得無比煩躁。來了g市之後,她跟陸謹初在某些地方達成了共識,比如針對顧氏。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工作上面,沒有其他的活動,羅亞元屢次打電話想來一趟g市都被蘇子莘以工作太忙不方便照顧爲理由所拒絕。
連她自己都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人生變成了爲事業而活。
只是在幾次商業晚宴上,看到喬紹謙那變得有些陌生的眸光,蘇子莘纔會重新思考,她是不是哪個地方做錯了。
然而,她停不下來腳步。只能看着喬紹謙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裡面那種報復越來越強。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冷風吹來,無意識地打了幾個噴嚏,昨晚在酒吧喝了個通宵,醒來的時候只是匆匆洗了一把臉。走在大街上的蘇子莘,跟平日裡衣着幹練在談判桌上一步不退的女強人截然相反。
若是公司裡面的同事看見她這副模樣,恐怕都不會再在背地裡嘲笑她是冷血無情的戰鬥士了。
視線中出現一雙棕色系帶皮鞋的時候,蘇子莘還在想,是誰設計的鞋子,設計感這麼強……
“把自己喝成這樣,到底是想報復誰?”
冰冷的聲音落在頭頂,蘇子莘迷濛着眼擡起頭來,在失神中看清楚了來人,下意識站直了身子,抿了抿乾裂的嘴脣。
“老闆好。”
陸謹初蹙着眉頭看向蘇子莘,自己剛跟客戶吃完飯出來,就看到馬路對面那到失魂落魄的身影,一開始還以爲是自己看錯。
也是,向來一絲不苟不允許自己有半點不完美的蘇子莘,怎麼會以那麼狼狽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喝成這樣?”
即便是洗過臉,整理過頭髮,但是醉醺醺的樣子還是看得出來的,手腕被陸謹初給擒住,疼卻也掙扎不開。
蘇子莘有些煩躁。
“你抓着我幹什麼?週末了,不是上班時間你就不是我的老闆,不是我的老闆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
陸謹初冷笑:“我倒是不想管你,但是多少筆大合作在你手上,我不得不時刻關注你的情緒變化。”
“你放心!”
蘇子莘昂起頭來,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蘇子莘說到的一定會做到,這一筆生意做完,我們分道揚鑣!”
來陸氏工作並不是因爲它給自己開出多麼豐厚的薪酬,也不是因爲陸謹初本人有大的魅力,而是一個利益與利益的交換。
樑妍晨在陸謹初的手裡,蘇子莘想要把她保出來。
前提之下,就是幫陸謹初搞垮寰亞。
陸謹初的笑容有些彌散,似笑非笑的樣子落在蘇子莘的眸裡,特別礙眼。如果不是爲了樑妍晨,她也不會選擇陸氏,可不得不說,也是陸氏,把她蘇子莘擡到了今天這麼高的位置,讓商業圈的人都不敢小覷這位新人。
“有一個問題我其實想我問你很久了,你爲什麼對樑妍晨的事情這麼上心,說你對只對女生感興趣,這種謊言,你騙騙喬紹謙就夠了。是不是因爲她……”
“陸謹初!”
蘇子莘打斷他的話,“你就是要胡亂猜測也得有根有底,不要憑空捏造一些荒謬的事情來。”
陸謹初好笑地看着蘇子莘:“我什麼都沒說出來,你就這麼着急,到底是誰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子莘攥緊了手指,咬着牙:“十天,給我十天的時間,如果我做到了,你不僅要把晨晨放出來,還不能再追究她的身世!”
***
樑妍晨的戲份已經過去了,這裡只是給蘇子莘做鋪墊,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