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雕花窗櫺半掩,零落的煙塵在光影中飛舞跳動,季重蓮與胡氏隨着墨菊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一股死氣沉沉,再轉進內室便見着窩在牀角季芙蓉,她半側着身子,一牀薄衾搭在身上,卻顯得過於鬆大,有種空落落的感覺,看得季重蓮一陣心酸。
墨菊像是怕驚擾到了季芙蓉,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將盛着藥碗的托盤擱在牀邊的小几上,儘量沒有發出其他的聲響,近了牀榻邊才輕輕喚了一聲,“奶奶,四太太與五姑娘來看您了。”
季芙蓉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但人卻是沒有轉過來,墨菊有些歉意地看向胡氏與季重蓮,“最近奶奶總是魂不守舍,有時很是驚醒,有時喚她半天都沒有反應,大夫們都來看過了,卻是沒有辦法……”
墨菊說到這裡又止不住掉下淚來,卻是飛快地伸手抹去,又坐在了牀榻上,輕輕地搖了搖季芙蓉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勸聲道:“奶奶,咱們先把藥喝了,涼了便更苦了……”
胡氏皺眉像四周看了看,陰暗的內室裡光線更顯得黯淡了幾分,透着一股讓人壓抑的死氣,她轉頭看向季重蓮,低聲道:“我看大姑奶奶這情景不太好,要不咱們還是將她接出去?”
季重蓮點了點頭,握住胡氏的手,溫言道:“母親且先在一旁坐坐,我看看大姐姐再說。”
胡氏點了點頭,阿籮忙動作利落地搬了張錦凳來讓胡氏坐下。
季芙蓉又不認識她,胡氏怕自己突然出現倒是刺激到了她,眼下讓季重蓮先說說話,緩和一下氣氛,大家再廝見一番也不遲。
季芙蓉仍然沒有動,墨菊看着季重蓮走了過來自己便讓到了一旁去。
“大姐姐,是我,我來看你了!”
季重蓮坐在牀榻邊上,一手撫在季芙蓉的手臂上,這不撫還好,一撫她心中卻是一滯。
季芙蓉那隻蓋在薄衾下的手臂幾乎已經不見肉,盡是皮包着骨頭,手下生硬且不帶彈性的觸感讓季重蓮心中震盪不已,她一咬牙將薄衾整個給掀了開來。
站在一旁的墨菊還來不及驚呼,季芙蓉已是尖叫着坐了起來,“不要!”
她的雙手緊緊環抱着自己,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帶着驚恐的目光看了季重蓮一眼,趕忙又將頭低了下去,整個人往牀頭的角落裡縮去,儘量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似乎這樣別人就注意不到她了。
“大姐姐……”
只是對視的那一眼,季重蓮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啪啪”落下,這還是季芙蓉嗎?
那整個身子已是瘦得不成人形,眼窩深深地凹陷了下來,雙目黯淡得沒有焦躁,在丹陽時她好不容易給季芙蓉養好的身子,竟然短短几個月過去,就被糟蹋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就連胡氏在一旁看着都不由驚訝地捂住了脣,阿籮與林桃更是控制不住地驚呼出聲。
“怎麼會這樣呢?”
季重蓮心中一陣刺痛,想要伸手拉住季芙蓉,她只是更往後縮着脖子,似乎已經將自己隔絕在了俗世之外,根本不願意去看看周圍還有些什麼人。
“奶奶落胎有兩個來月了,小產後有些血崩,好不容易纔給救了回來,之後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大夫說是鬱結難消,婢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墨菊的眼淚一直沒有斷過,被她攥在手中的羅帕就像浸過了水一般,潤潤地被她捏在掌心裡。
“母親,咱們這就將大姐姐接回去!”
季重蓮轉頭看向胡氏,目光堅定,不像是徵詢,更是一種決定。
胡氏嘆了一聲,緩緩走近了軟榻,雖然她是第一次見到季芙蓉,可也聽說過這位大姑奶奶的種種,怎麼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若是被季老太太見着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心痛?!
“把人帶走吧,再在這裡呆着,不瘋也會給逼瘋的!”
胡氏點了點頭,同是女人,她如何不同情季芙蓉的遭遇,這也只能讓她對童經年多了一分厭惡,什麼樣的丈夫能夠生生將妻子逼迫折磨到這種地步,簡直是禽獸不如!
“是,婢子這就給奶奶收拾東西,再通知幾個陪房,咱們一起離了童府。”
墨菊抹乾了眼淚,欣喜地點着頭,好在她嫁的人是這次跟着季芙蓉一同嫁過來的陪房,如今要離開童家自然也是一道。
“誰說要走的?!”
外室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大太太被崔媽媽扶着快步衝了進來,那雙眼睛帶着陰厲狠狠地瞪向了季重蓮,哪裡有初時見面時的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瘦弱的身體散發着勃勃的戰意,似乎誰敢動季芙蓉一下,她立馬就能撲上來。
崔媽媽微微垂了目光,脣角閃過一抹冷笑,四房的人想決定大房的事,到哪裡去都沒這個道理!
“大嫂!”
胡氏驚訝地轉過了身來,與季重蓮對視一眼,雙雙沉默了下來。
看來先前大太太做出的一切只是爲了騙她們演戲而已,恐怕目的只是讓她們勸慰季芙蓉,若是能夠讓自己的女兒重拾對生活的勇氣和信心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她們要將季芙蓉接離童家,那則是萬萬不能的。
“我就在這裡看着,看看誰敢將芙兒給帶走?!”
崔媽媽扶着大太太緩緩落坐,她的目光帶着輕蔑掃過胡氏,如燃燒着的碳火,“我的女兒,何時要論到四弟妹給她做主了?”
“大嫂,雖然如今我還沒有孩子,但任誰看到大奶奶這般模樣,只要她還是一個母親,就必定會不忍心的,難道大嫂真還能看得下去?!”
既然大太太這般不客氣,胡氏就算臉皮再厚也沒道理再上趕着去討好,她面色微冷,卻自有一股氣勢,這是在胡家做當家姑娘久了自然形成的威赫。
大太太見胡氏這般油鹽不進,眉心不自覺地便擰緊了,口氣也冷厲了幾分,“四弟妹這樣說是指責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了?”
“是與不是,大嫂心裡有數。”
胡氏冷笑一聲,若不是當初大太太爲季芙蓉定下這門親事,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果然是四房出來的,個個牙尖嘴利!”
大太太氣極反笑,胡氏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若真和胡氏計較起來,那是降低了她的格調。
“大伯母!”
季重蓮搖頭嘆了一聲,看如今的情景,大太太甚至不知道她錯在哪裡,原來在她心目中,女兒的健康竟然還抵不過與童家這份可有可無的姻親關係嗎?
自從與童家結親以來,大房可得了什麼好處?卻還要受盡童家人的白眼,大太太做得出來,她做不到!
“你還想說什麼?”
大太太眉頭一挑,冷笑着看向季重蓮,“別以爲你如今聘給了個四品武官做太太那身份便高了我一等,再怎麼樣我也是長輩,我站着,你就絕對不能坐着!”
季重蓮此刻對大太太相當無語,她怎麼到如今才發現,原來大太太也是個極品!
“這些暫時不提!”
季重蓮深吸了口氣,壓抑着胸中的怒火,只側身一讓,露出在牀角瑟縮着的季芙蓉,指着她道:“大伯母,你好好看看,如今的大姐姐已經成了什麼模樣?!”
“你可還記得咱們當初在丹陽時,大姐姐是那樣愛笑活潑青春靚麗,那可是老太太捧在手心裡的寶,她處事果斷,雷厲風行,做當家姑娘時將整個季家料理得井井有條,誰人不服,誰人不誇?”
“可你看看她現的模樣,你還能認出她是你的女兒嗎?這纔多少年的時間,童家就把她折騰成了這番模樣,你若是再讓她呆在這裡,難道當真要看着她就此折了不成?”
季重蓮雖然面色平靜,但眸中已是隱隱升起了一抹煞氣,她既恨童家,也怨大太太,沒有這兩者相互的夾磨,季芙蓉在忠孝節義裡掙扎求存,也不會落至如今的慘狀。
大太太微微一怔,目光向牀角掃去,看着季芙蓉瑟縮的模樣,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色,但旋即又堅定了起來。
季芙蓉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如是再接回孃家,童家人不要她回來了又該怎麼辦?
更甚至,若是季芙蓉真地就此沒了,回到孃家可是連祖墳都進不了啊!
她可憐的女兒,落到如今這個境地她也是不想的,但沒有辦法,要接季芙蓉回家那是萬萬不能,若是能行,她早就做了,何必要等到今天?
崔媽媽在一旁癟了癟嘴,陰陽怪氣地說道:“五姑娘這是沒嫁人不懂規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凡事都要經過婆家同意才行,若是大姑奶奶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童家來找季家討個說法,咱們找誰理論去?!”
“你這老虔婆,誰讓你咒我大姐姐的?!林桃,給我掌嘴!”
季重蓮眼神一暗,全身上下自然地散發出一股威勢,崔媽媽曾經受過季重蓮的管制,心下自然有些本能的懼怕,那腳步不自覺地便向後退了兩步,怒瞪向林桃,口中卻硬撐道:“老奴是大太太的人,看誰敢動?!”
大太太瞪了崔媽媽兩眼,雖然心中也怨她嘴笨不會說話,但卻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此刻面對着季重蓮時,她們當然不會鬧窩裡反,槍口要一致對外。
林桃有些爲難,這崔媽媽可是個心狠的,他們一家人從前也沒少受她的壓榨和折騰,雖然她很想在此刻還以顏色,可崔媽媽卻退後兩步躲在了大太太身後,若是她不小心冒犯到了大太太,那可是不妙的事。
季重蓮盯着大太太看了一會兒,突然便笑了,脣角彎出一抹嘲諷,“奴大欺主啊!我原以爲大伯母這樣精明的人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沒想到大伯母的寬待反倒助長了這刁奴的氣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老虔婆如今都敢咒大姐姐了,大伯母焉知她躲在你背後沒有暗地裡編排你的不是?!”
季重蓮這番冷嘲熱諷頓時讓大太太臉色青白變幻,她的目光轉向了崔媽媽,隱隱閃過一絲陰鷙,崔媽媽直呼冤枉,卻換來大太太狠狠的兩個耳光,以及一聲冷斥,“給我閉嘴,一旁呆着去!”
“是,太太!”
崔媽媽萬般委屈地應了一聲,低垂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憤恨,兩手撫了撫紅腫的面頰,舌頭在內腔裡掃了一圈,她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脫落了,卷出來吐在掌心裡一看,竟然是一顆帶血的牙齒。
“哎喲,我的牙!”
崔媽媽痛呼了一聲,立刻換來大太太暗含警告的一瞥,她立馬不出聲了,只是目光忽閃忽閃的,再看向季重蓮時已經夾雜着一股止不住的恨意。
“好了,如今你們人也見過了,既然連你們都勸不動芙兒,我想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你想帶走芙兒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她婆家人點頭,否則你休想跨出東陽伯府的大門!”
大太太整了整神色,眸中含着一絲輕蔑的笑容,伸手一扶,崔媽媽含着痛遞出了一隻胳膊,半躬着身子,任大太太的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大伯母,我不能走!”
季重蓮面色冷凝地上前兩步,胡氏也緊跟其後,她現在深悟到臨行時季老太太說過的話,有大太太這樣的媳婦,的確是季家的悲哀。
“喔,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要強搶?!”
大太太脣角掛着一抹冷笑,看向季重蓮的目光是無盡的嘲諷,一個小丫頭還妄想和她鬥,這裡可沒有季老太太爲季重蓮撐腰,若是想她再如在丹陽時一般地服軟忍讓,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大伯母,強搶我是不會,可讓我再看着大姐姐在童家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這個母親狠得下心,我這個妹妹卻是做不到的!”
季重蓮話語沉凝,字字如刀,雖然沒有濺起一片血腥,但到底讓大太太面子有些下不來了。
胡氏站在她身後,雖然沒有言語,但看她那模樣也是一力支持的,讓大太太的氣勢一下提不上來,雙方不由僵持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童經年在春蘭的陪同下也進到了屋裡,屋內劍拔弩張的氣勢讓他微微一滯,他目光微轉,在觸及季重蓮時卻是一瞬間便被點亮了。
季重蓮今日裡着了一件暗影流光的石榴長裙,裙身是暗紫色,但因爲光線折射的原因,在黯淡的地方反而有種閃亮的光華,再襯着她白皙精緻的五官,猶如塵埃中一顆纖塵不染的明珠,瑩潤光潔,熠熠生輝!
“這……這不是五表妹嗎?!”
驚喜之後,童經年的神情一瞬間變得神秘曖昧了起來,他甚至忽略了就坐在他跟前不遠處的大太太,徑直向季重蓮走了過去。
“咳咳……”
大太太早知道童經年是興好漁色之徒,未免他失禮人前,做出什麼丟人的舉動,這才扯着嗓子咳嗽了一聲。
可童經年彷彿處於夢幻中一般,似乎除了季重蓮的瑩瑩光輝之外,他再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只是腳步一步一步地接近着,眼看就要靠近季重蓮了。
“童姑爺,請自重!”
胡氏微微皺眉,腳步卻不自覺地踏前一步,將季重蓮擋在了身後,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張端莊的面孔,童經年一怔,這才停下了腳步,略微遲疑道:“這位是……”
“這是我母親!”
季重蓮面無表情地說道,看向童經年的目光隱隱透着厭惡。
童經年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季重蓮是四房的嫡女,生母沈氏早亡,若說這是她的母親又過於年輕了些,定是後來季明宣的續絃。
想到這裡,他不由退後一步,給胡氏行了一禮,“見過四伯母。”
“不敢!”
胡氏微微側了側身,只受了童經年半禮,跟這種人是親戚,她心裡怎麼想怎麼膈應。
春蘭就站在一旁,看着童經年那色眯眯的表情,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給絞爛了,早知道童經年會是這副模樣,她就不用急急地去報信了,還以爲季家會發現什麼,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
大太太又繼續咳嗽了幾聲,童經年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轉身隨意地拱了拱手,“不知岳母大人來到,小婿有失遠迎!”
大太太冷哼了一聲,她來童家那麼多次,童經年哪裡出現過,今兒不過來了意外的客人,他這便躥了出來,到底安的什麼心?!
大太太的目光隱隱掃過季重蓮那張姣好的面容,不由沉了面色,心中暗忖,都是美色惹的禍!
“大姐夫!”
季重蓮看了一眼大太太,腦中靈光一閃,已經閃身而出向前走了兩步,對着童經年微微一福身,“我看着大姐姐這身子骨不好,心情也是不佳,便想帶着她去寺廟裡住上幾天爲大姐姐祈福,不知道大姐夫可否答允?”
季重蓮說到這裡,目光微擡,眸中閃爍着清澈的黑芒,一眨不眨地看向童經年,纖長的睫毛在她眼下掠過一片黯淡的陰影,竟然有種我見堪憐的嬌美之態!
胡氏目光一閃,瞬間便明白了季重蓮的用意。
大太太既然說這事要季芙蓉的婆家才能決定她的去留,那麼不經過大太太,只要童經年點頭就好。
大太太自己說出的話總不可能再吞回去吧?
大太太此刻卻也有些焦急了,只目光轉向童經年,不停地對他暗示着。
但此刻童經年的眼中哪裡還有大太太的半分身影,見着身前嬌美玲瓏的季重蓮,他早已經心猿意馬,毫不猶豫地便點下了頭,連嗓音都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激動,“五表妹這般心意,我如何能拒絕?”
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指的便是季重蓮這樣的美人,豈是一般言語可以形容的,童經年只覺得一顆心都盪漾了起來,飄來飄去靠不了岸。
“那謝謝大姐夫了。”
季重蓮垂下目光退後了幾步,嗓音清冷,但此時已是有些沉醉的童經年自然感覺不出來,只是看着佳人退了回去,眸中閃過一許失落罷了。
“大嫂,既然童姑爺也沒拒絕,那麼咱們就先將大姑奶奶接回去,擇日便向寺廟一行。”
胡氏向前踏了一步,童經年自然便要讓開一分,只是他的目光卻還是不死心地往季重蓮身上瞄去,巴不得將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看個遍。
“你……”
大太太咬緊了牙,臉色青白交替,又狠狠地瞪向了童經年,這個草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將自己的妻子就這般往外送了,如果到時候季重蓮他們不將季芙蓉再送回來,看童家到哪裡找人去?!
“墨菊,快收拾東西,咱們即刻就走!”
見大太太無話可說了,季重蓮心底一聲冷笑,轉身便對墨菊吩咐道。
墨菊應了一聲,胡氏又讓阿籮和林桃去幫忙,一會兒的功夫便將簡單的行裝收拾妥當了。
大太太看着季重蓮的目光似要噴出了火來,一口銀牙磨得嚯嚯作響,終是冷哼一聲,一甩衣袖率先出了房門。
“咱們走!”
胡氏只輕輕一笑,卻也不介意,甚至看着大太太這樣吃癟,她心裡還隱隱升起一股快慰。
童經年卻是表現出了十二分的熱情引着胡氏往外走,只一雙眼睛卻在不住地回頭往季重蓮那方瞄去。
他早就知道這個小姨子長得絕色,初見時她年紀尚輕已是個美人胚子,幾年不見更是出落得讓人驚豔,若是能收入他的名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總之看季芙蓉那模樣也活不了多久,若是等着妻子死了,要想兩家情誼再繼續,他何妨求娶季重蓮?
胡氏如今是季重蓮的嫡母,童經年纔會這般費心思討好,換作大太太,他根本都不愛搭理。
季重蓮自然沒有向童經年那方瞄上一眼,她在一旁看着墨菊與林桃小心翼翼地將季芙蓉扶上軟轎,又爲她理了理衣襟,這纔在一旁護着出了二門。
春蘭倚在廊下看着那一縱遠去的人影,脣角卻是噙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來,那事情沒有一個人提起,看來是誰也沒有發現呢,果真是她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