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一瞬間沉寂下來。
顧宴辰不動聲色的拉着染兮,把她護在身後,“既然媽喜歡唐小姐,那麼今天就讓唐小姐陪你吧。”
他挺拔的身影把嬌小纖細的女孩拉入懷中,冷冽的眸垂下,變得極爲柔軟,染兮小退半步,想逃卻被他禁錮的更緊。
水眸盯着顧宴辰一會,染兮被他大步拎出了咖啡廳,她跌跌撞撞的跟上了他的步伐,連裙子都被刮破了。
留下一臉震驚的雪姨和唐落。
“顧宴辰,顧宴辰你瘋了!”染兮甩開了他的手,站穩喘了幾口氣,目光倔強的死盯着他,“你媽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一趟,你把她一個人丟下,拉着我出來做什麼?”
顧宴辰神色委頓,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像個渾身是刺的小刺蝟。
“難道你想陪她吃晚飯?”男人單手插袋,冷冽的眸子裡閃過一瞬的痛楚。
染兮不知哪來的勇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她小手用力的推開他,眸子裡染上猩紅的血絲,“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張,從我十六歲起,你把所有的路都給我鋪好,你讓我按照你規定的路一步一步來,顧宴辰,我又不是你的下屬,我憑什麼聽你的!”
顧宴辰眼睜睜的看着她後退,他渾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冷冽氣息,哪怕再卑微的男人,都無法承受百般拒絕。
更何況他是顧宴辰,擁有至高無上的尊榮與驕傲的男人。
她的每一句話,哪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經。
染兮像一隻刺蝟,轉身邁開了步子,“你不要管我!”
沒等顧宴辰開口,她言辭剛毅的拒絕道,“我去哪裡,不需要你過問。”
顧宴辰俊逸的脣邊掛着一抹無奈至極的笑,明滅深邃的眸子卻佈滿痛苦,他笑的雲淡風輕,心卻痛到極致。
染兮,你什麼時候纔會明白。
男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墨眸閃爍着劇烈的痛。
“謝謝你照顧我這麼多年。”
她最後一句話,輕飄飄的吹進了他的耳朵。
眼前嬌小的身影越來越遠,女孩漸漸地從他視線裡消失了,她走的那樣決絕,步子邁的那樣乾脆,像迫不及待的從牢獄裡走出去的囚犯。
他給她的愛,真的讓她無法呼吸嗎?
染兮一個人走在街上,淚水瘋狂的溢出眼眶,她單薄的身影站在人潮涌動的街頭,喧譁的街道,襯得她無比落寞。
“莫染兮。”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叫道她,染兮回過頭,只見夜幕快要降臨
的街口,一抹身影正衝她走來,邪魅逼人,輕挑淺笑。
——陸廷均。
“妹妹,站在這裡做什麼?”陸廷均一手把她拉回了馬路,染兮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站在馬路的路口處。
“想自殺?”
染兮擡頭白了他一眼,“自殺你妹!”
他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退後幾步與她保持距離。
染兮注意到他的打扮,他不像顧宴辰,隨時隨地穿着意大利定製的西裝襯衣,陸廷均穿着一身休閒裝,眸光發緊,他勾脣淺笑,“每次見到我都這麼粗魯。”
“我看你在顧宴辰面前可不是這樣。”陸廷均紈絝的語氣裡,透着幾分認真,又帶有幾絲醋意。
提起顧宴辰,染兮的心猛地一揪,她漠然的望着陸廷均,“陸少,我和你不熟。”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陸廷均的嘴角溢出一絲玩味的笑,四顧周圍,眼看天黑了,他輕輕拉起染兮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不怕被我哥教訓嗎?”染兮抿脣,神色淡然。
“我要娶你,被他教訓在所難免,”他的薄脣勾起一抹弧度,把她塞進了自己的車裡,“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再說,我堂堂陸廷均,纔不怕他。”男人重新發動車,嘴角的笑還沒散去,心卻沒底了,他去顧家,難保顧宴辰不會當場要了他的小命!
黃色的瑪莎拉蒂停在郊外的歐式別墅前。
陸廷均從車上下來,遠遠凝視着別墅,不由蹙了蹙眉。
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嬌小的女孩,她穿着簡單的白色裙子,踩着帆布鞋步履蹣跚的朝裡面走去,穿過花園裡的噴泉,徑直到了大門。
叮咚——
門鈴聲響起,劉嫂打開門,一見是染兮,立刻慈祥的笑道,“小姐你回來了。”
“她算哪門子小姐?”一個尖銳刺耳的女人聲陡然響起,染兮渾身一顫,順着聲音看去,只見柔軟的狐色沙發上坐着一個身披貂裘的華貴女人。
琉璃翡翠燈散發着溫暖的黃光,照在染兮白如凝脂的皮膚上,她步履僵硬的走着,從門前到沙發只有十米不到的距離,她好像走了一個世紀。
身後的男人扁了扁嘴,目光匆匆掃過,沙發上只坐着兩個女人,沒見到顧宴辰,他鬆了半口氣。
“喲,帶男人回來了,”雪姨柳眉一挑,打量着陸廷均,“你是染兮男朋友?”
染兮正要解釋,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索性不說話默認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死寂沉沉,唐落儀態大方的坐在沙發上,脣邊掛
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目光裡隱隱透着期待,好似準備欣賞一出好戲。
“莫染兮,”見顧宴辰不在,雪姨臉色板的極爲難看,“你又不是宴辰的親生妹妹,跟她毫無關係,宴辰把你撫養到22歲,很對得起你了,你還要厚顏無恥的住在顧家?”
一連串鋒利的語句飄進了染兮的耳朵裡,染兮漠然的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垂着眸子。
“你有臉沒臉啊?”雪姨見她不說話,語氣又加重了,“莫安雅死了這麼多年了,就算她是顧家的媳婦吧,你算什麼東西?不知道是她跟誰生的野種,帶着你這個拖油瓶在顧家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
“雪姨!”染兮雙目猩紅,擡起頭不卑不亢的打斷了她,“這麼多年您對顧宴辰不聞不問,現在跑來干涉他的事,是不是太多此一舉了。”
雪姨整個人愣住了,目光裡嗖的一下竄出了火光。唐落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拍了拍雪姨的背,“您別生氣,染兮被宴辰寵壞了,是伶牙俐齒了些。”
染兮神情漠然,可她全身的神經此刻都繃了起來,“雪姨,我敬重您是哥哥的母親,但是我跟哥哥都是成年人了,我們的事,不需要雪姨您過問!”
陸廷均搖了搖頭,染兮到底年輕氣盛了些,雖說一句話把顧母嗆得厲害,可對她來說,得罪李雪婉,絕對是個隱患。
雪姨正要開口,陸廷均連忙站了出來,拉着染兮纖細的胳膊,“好了好了,染兮,你不是說回來換身衣服跟我出去吃飯的嗎?還不快去換衣服。”
染兮站了起身,她努力的壓下滿腔的怒火,面色淡淡的跟雪姨和唐落打了聲招呼,轉身朝樓梯走去。
“染兮!”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樓梯的盡頭,男人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單薄的女孩。
見她回來了,顧宴辰難掩內心的激動,一貫冷冽的聲音變得極爲輕柔,“你回來了。”
在那一刻,染兮的氣息噎在喉嚨裡,眸光微微一顫,不知如何面對他的眼神。
良久,染兮擡眸看去,見到他冰冷的眼底滿是無盡的深情和落寞。
那一刻,她好像溺在一片深不見底的海里,氣壓低的讓她無法呼吸。
她想他,她依賴他,依賴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顧宴辰同樣亦是。
咚咚咚——
皮鞋聲一下一下的穩健而不迫的響起,男人刀削般立體的輪廓讓人無法挪開目光,冷峻孤傲的氣場,如同呼風喚雨的王者。
顧宴辰冷厲的眼神掃向客廳這邊,擡眸的瞬間,一手竟不由自主的握着了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