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雨再一次愣在當場,任他手忙腳亂又慌張地拿過一旁的涼水遞過來,機械地喝了一口,又看着他,臉上神色複雜難明。
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她是個沒有耐性的實打實的急性子,從小在大院裡,就是個小霸王,吱吱喳喳的咋呼,有什麼事,先幹了再說,總是同院子的風清雲在她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
急性子不管做事急性,就連吃食也是不耐煩,吃粥喝湯,要麼就是溫涼,一口就能喝掉,要麼就不喝。有一回,她在風家用餐,傭人捧出湯在餐桌,她倒好,剛和風清雲玩兒回來,二話不說就往嘴裡送,結果燙的大叫,直把嘴裡燙掉了一層皮。
這樣的事不少發生,每燙一次,風清雲總是罵她笨蛋,但後來也總是先吹涼了才把湯粥給她。
那時候或許年紀小還不懂事,但現在,她都25歲了,結果,還是犯着那樣的錯誤,只是,那個叫她笨蛋的人卻再沒有幫她吹涼了粥纔給她。
風清雲似乎也反映過來了,停下忙亂的手,瞬間恢復一派自然和從容,彷彿剛纔那一瞬間的慌亂不過是眼花看錯了而已。
宣雨咳了一聲,尷尬地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水,才道:“我沒事。”
風清雲不語,只是拿起筷子夾過一箸廣州出名食物炒沙河粉,送進嘴裡細細咬着,冷淡地說了一聲:“真不知道你這10年在英國是怎麼過來的。”
宣雨拿着湯匙的手一頓,攪拌着碗裡的稀粥,垂着眼簾故作輕鬆地道:“還不是這樣。”
怎麼過的?剛開始那年,她除了泡麪或者在學校裡吃飯堂,週末就在外面吃外賣。自小養尊處優的她也不會做飯,父親請來照顧她的人也讓她給辭退了,所以她從沒動手做過一餐吃食。
在英國那麼多年,她把這一生的泡麪都給吃了,現在讓她看見泡麪就得想吐,更遑論吃下去了。
秋風拂來,清涼透心,珠江上的觀光遊輪在水面中來回遊動,而兩人之間,除了周圍的喧囂聲,就只有進食聲。
“你和孟爾冬是怎麼認識的?”沉默了一會,風清雲似是不經意地開口問。
宣雨擡頭看了他一眼,他仍舊低頭進食着,那問話無比的客套,沒有探究,一副你答和不答也無所謂的樣子。
她低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奢望些什麼呢?
當下,她淡淡地答:“因爲他的追求,纔會認識。”
他正在夾青菜的手一頓,卻極快的,便恢復自然,只是那低垂的眸中,閃過一絲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