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風國華派來的專機上,飛機外的雲朵一朵一朵的掠過,氤氳一片,撥不開前方的雲霧,一如宣雨和風清雲兩人心中的雲霧。
早在看到這四個坐在他們前後的保鏢,宣雨的心就一片生涼,幸福和歡樂總是很短暫,再逃避,該來的,還是會來。
沒有任何反抗,直升專機就在外頭等待着,他們均認命地站起來,跟着幾個保鏢離去,只是,自始至終,他們十指緊扣的手始終沒有分開過。
可儘管風清雲就在身旁,他的手也緊緊地握着自己的,無聲地傳遞着力量和堅定,宣雨,卻總覺得這趟回去,會有一場極大的風雨等着他們。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等待他們的,是地獄還是天堂,真的是有待商權。
風清雲的手又緊了緊,看着她眼底深處難以掩飾的憂慮,微微抿了抿脣角,將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肩膀,說道:“睡一會,萬事有我。”
宣雨一默,緊緊地抱着他的手臂靠上去,似乎只有這樣,纔會有安全感,纔會感到心裡踏實一些。
風清雲看着她微闔着眼,眼睫毛卻不斷顫動的樣子,知道她根本沒有心思,卻也無可奈何,只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對於這幾個保鏢的到來,他並不感到太多意外,早就知道倩柔不會輕易妥協,果然還是鬧到了風國華那邊去。
“書記,部長請您和宣大小姐回國。”
那領頭的保鏢雙手交纏在小腹,一板一眼地說出這一句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沒有反抗的餘地,但他也沒有反抗的心,該來的還是會來,有些事,遲早要面對。
他們都不是說能拋下責任就能拋下的人,躲躲藏藏更不可能,他要給她,光明正大的名份和愛。
回去面對,三堂會審少不了,有什麼他也可以承擔,他只怕,宣雨會受到傷害,會受到壓迫。
看向機艙外漂浮的如棉花般的白雲,風清雲再度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有今日,都只是天意安排罷了。
飛機看似緩慢,實則快速地在飛行,機上,兩位主角心思各異,均對將要到來的場景,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想法。
宣倩柔已被接回宣家,她的傷口早已結痂,只是還包着一層紗布,身子很薄弱,瘦的像張紙似的,似乎風一吹,就會將她給吹走一樣。
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連日來的憂思和傷情讓她心神俱疲,憔悴得不成樣子,那雙向來溫婉明淨的雙眸,染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霾,撥不開,也散不掉。
而仔細有心的話,還會窺見她眼底深處藏着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戾色和陰鬱。
再有一週就要進入二月,新春就要到來了,可宣家卻沒有半絲喜氣,反而透着一股沉重的氛圍。
宣家小兒子宣俊傑早就因爲家中瑣事而煩擾不堪,參加了學校舉辦的遊學團,早就到日本遊學去了。至於其它傭人,無不戰戰兢兢,噤若寒蟬,就連走步路都要放輕了腳步,就怕惹了主人不快。
這天下午,窗外烏雲密佈,天色甚是陰霾,眼看着就要下雨,儘管臨近新春,天氣卻是變得多雨起來,配上半融的雪,溼冷溼冷的,滲入骨髓,刺骨得很。
“咳,咳咳。”幾聲輕咳在靜謐的客廳裡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正咳嗽的那個女人。
“叫你在房裡歇着,怎麼非要下來?他若是回了,自會上房去看你,瞧你急的。”王豔心痛地看着宣倩柔,一片幫她的後背順氣,一邊責怪地道。
“咳,咳。媽咪,清雲真的要回來了嗎?”因爲咳嗽,宣倩柔憔悴蒼白的臉染上了一絲紅暈,看着就像一個林黛玉似的,薄弱又惹人憐惜。
許是因爲有了念想,她灰朦朧的雙眸染上了一絲光彩,一臉期盼地看着門口。
“放心吧,一會他就會出現在你面前。”風國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瘦削的她說道:“所以,不要急,仔細身子。”
“對,喝點湯,小柔也想以漂亮的臉蛋出現在清雲跟前吧?”李若蘭附和道,拿過一旁的湯水遞了過去。
宣倩柔摸了摸自己的臉,孱弱地一笑,乖巧地接過那碗人蔘雞湯,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看得在座幾個長輩都十分欣慰。
“德子,這事你可要怎麼處理?”風家老爺子坐在主位上,看着宣明德問道,聲音裡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宣明德心裡咯噔一聲,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說道:“老爺子,年輕人的事,還是由着他們自個處理吧。”
哼的一聲嘲諷,王豔畫着眼線的眼挑了過去,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在你心裡,怕是想讓清雲和小柔解除婚約,然後和宣雨那死丫頭訂婚吧?”
咚的一聲暗響,聽到解除婚約的事,宣倩柔極是敏感,一個不小心就將手裡的碗打翻,湯水都傾瀉在地面上的波斯地毯上。
李若蘭有些不悅地看了王豔一眼,這個時候怎麼非要說這個詞呢,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敏感。
看着宣倩柔臉色再度慘白,瑟瑟發抖起來,風國華和風家老爺子相視一眼,均暗暗地搖了搖頭。
宣明德漲紅了臉,狠狠地瞪着王豔,卻礙於風漢光的面子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德子,咱們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他們訂婚時也廣而告之,婚約怎麼可能說解除就解除?我可認定了小柔是我們家的媳婦兒呢,我和若蘭都算好了,趁着孩子月份還不大,三月裡有個好日子,就讓清雲和小柔提前把婚禮給辦了,你看如何?”風國華目光炯炯地看着宣明德,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錯,大着肚子穿婚紗也不好看,年輕人愛美,我們可以理解。”風老爺子撫摸着身旁柺杖的龍頭,看着宣明德說道:“德子,事已至此,可別胡鬧了。”
若說風國華的話是上位高官的進言,那麼風老太爺的話就是聖旨,讓人無從反駁,宣明德眼簾微垂,抿了抿脣道:“但憑聽老爺子的意思。”
彼時,管家進來插話:“老爺,風書記和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