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人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圓圓胖胖的臉上露出個笑:“這方夫人倒是個聰明人,皇覺寺菩薩出神,十一公主又定了親事,那一天不光咱們要去,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夫人太太們都要去。”
要是光是宋家去,方夫人這樣做就顯得太過顯眼,很容易引起陳老夫人的警覺。可是陳老夫人自己也要去,那方夫人去也就顯得理所當然。
內宅婦人們的嘴有時候傳遞消息可比什麼信件往來都靠得住,宋老太太點了點頭:“既是這樣,你那天就多上點心,聽聽方夫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方夫人應該是替方孝孺探探路的,若是方夫人真的能說服方孝孺投靠,那打開陳家這匹門的鑰匙就有了。
她說完,又叮囑大夫人:“把明姿和宥姐兒也帶去......明姿不小了,從前我總想着多留她幾年,你也知道我動過把她給了咱們自家孩子的心思......”
可就是爲了防止今天向老太太這樣的事,還是把嚮明姿過繼在了宋大老爺的名下,這樣一來,宋家的男孩兒們自然是不成的了。
從前捨不得,總覺得多留幾年,讓她在身邊多做幾年無憂無慮的姑娘,可是如今想來,的確該相看起來了。
宋大夫人心領神會的附和:“媳婦知道了,正好那天崔家兩位舅夫人也同去,有她們兩位在,明姿也能多認識認識人”
宋楚宜倚在榻上聽青鶯說今天馬旺琨叫羅貴帶進來的話:“聽說錢長史身邊的長隨親自出了趟城,說是先行去通州別莊裡清掃屋子的。可是馬旺琨他們說,長隨拿了帖子直奔了通州王侍郎家裡......”
禮部王侍郎可是和東平郡王關係匪淺,宋楚宜抿抿脣:“這個消息想辦法透露給錦鄉侯府的人知道了?”
自從章潤說過小范氏和大範氏貌合神離,其實關係極其不好這樣的話,宋楚宜就對這兩家的關係上了心。她原本無意攙和東宮的事,就算是之前傾向於太孫周唯昭這邊,可也是點到爲止,從來不曾過多攙和。偏偏東平郡王打定了主意要扯她們下水.......
東平郡王明知道宋家陳家如今是個什麼樣的關係,可是還是一面吊着陳家不放,一面捨不得宋家這個助力。這樣理智又貪心的人,要是真成了她的夫主,那要是宋家有朝一日失去利用價值,她就是第一個被東平郡王犧牲的,就像是如今的韓止那樣。
“錦鄉侯府也叫人偷偷打聽消息呢,馬三他們聰明得很,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消息透出去了。”青鶯牽起嘴角笑了笑:“另外馬三說,錦鄉侯府的管事昨天剛去京裡的遠通鏢局接了個婆子回去......”
這個時候了,女兒眼看着過了菩薩出神的日子就要陪媵,兒子也成了通緝犯,東宮那邊的態度又擺明了袖手旁觀,小范氏此刻應該是焦頭爛額的纔對,居然還有心思叫鏢局護送一個婆子上京,還叫了管事親自去接?宋楚宜挑了挑眉,本能的覺得這裡頭有蹊蹺,闔上了手裡的書叮囑青鶯:“叫馬三繼續盯着,再叫人去問問鏢局那邊,這婆子究竟是什麼來路。”
用鏢局護送一個婆子,這件事怎麼想怎麼透露着不對勁。
小范氏激動得連坐也坐不住,短短半個時辰就打發了四五撥人出去問訊,終於聽說人進府了的時候,登時整個人都幾乎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疊聲的吩咐僕婦:“快把人帶進來,快!”
張媽媽沒想到還能見到小范氏,一進門瞧見了小范氏眼淚就溢滿了眼眶,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小范氏往屋裡掃了一眼,秋菊立即知機的把伺候的人通通帶了下去,關了門,親自端了張凳子坐在門口-----家裡沒個成年的男丁當家作主,世子爺又出了事,最近幾天都人心惶惶,亂象叢生。
“媽媽,起來!快起來!”小范氏疾步下了榻,彎腰把張媽媽親自攙扶起來,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這麼多年了......我可算是見着您了......”
張媽媽也是淚眼婆娑,看着明明比大範氏要小,可如今瞧着跟自己都恐怕不相上下的小范氏,心疼的哼哧哼哧的直喘粗氣:“我還好.....還好.....倒是小姐,小姐你卻成了.......”
小范氏拿了帕子擦了眼角的淚,勉強露出個笑:“半人半鬼?”
“可不能這麼說!”張媽媽拉着她的手,跟小時候那樣在她手背上啄了一口,呸呸呸的朝地上吐了幾口口水:“這麼說可犯忌諱。”
小范氏被張媽媽引得眼淚又差點掉下來,撇開了頭吸着鼻子:“說什麼忌諱不忌諱的,本來這十幾年就活的不人不鬼,您瞧瞧,我哪裡還像個活人呢?嬤嬤,我當年爲什麼沒有回老家去,您不知道嗎?”
大冬天的說這話,張媽媽只覺得全身都爬滿了雞皮疙瘩,垂着頭一時說不出話。
小范氏收拾了心情微笑着看着她:“從前我總以爲我和姐姐是一樣的,到了京裡媽媽卻總是告誡我,我跟姐姐不同,要我凡事都要讓着姐姐......”
她說着,豆大的眼淚忽然從眼裡啪嗒一聲滑落在地毯裡,哽咽着壓低了聲音:“我一直讓着她......小時候的花釵繡球、琴棋書畫、長大了我還讓着她.......連名聲和將來也讓給了她.......”
張媽媽心如擂鼓,覺得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差一點就要跳出喉嚨。小范氏小時候天真嬌縱,雖不爭也是爭了----那時候範家老爺和太太對她都是好的.....連帶着她們這些不知情的下人也自以爲攀上了高枝兒......
“可我得到了什麼?!”小范氏的聲音忽然拔高,張媽媽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從椅子上彈簧一樣的跳了起來。
小范氏盯着張媽媽指着自己:“我得到了什麼?!姐姐她容不下我.......她......她對我做了那樣的事,連容我回老家都不肯......這十幾年,這十幾年我過的就像是行屍走肉,要不是爲了兩個孩子,要不是她拿兩個孩子威脅我,我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藍瘦,香菇,手還是疼,這兩天被感冒折磨得眼淚模糊的,睡又睡不醒......今天第一更,照例求訂閱求打賞,另外多謝九天哥哥的香囊,麼麼噠,愛你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