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歌的視線不由得轉去看向給自己上藥的醫生,她戴着一副金邊框的老花眼鏡,黑亮的頭髮紮起了一條馬尾,戴了醫用口罩,雖然看不清她的鼻子、下巴,但醫生的眼神提醒着自己,她很嚴肅!
可爲嘛就那麼喜歡問自己關於刑天楚的一切?
醫生注意到喬小歌直勾勾的觀察着自己:“你放心,我對比我小的男人沒興趣。”
“哈!”喬小歌假笑一聲,她的心事,就那麼容易被人看穿麼?
“你喜不喜歡刑少?”接着,醫生又繼續問下去。
喬小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我?”
“你認爲我是在問其他人?”醫生冷着聲反問。
喬小歌看了看周圍,只見一羣女醫生、護士在忙碌,可那眼神時不時的瞄過來自己這邊。看來,他們都很想知道自己對刑天楚的感覺?不過還好,她不會成爲人人討厭的對象,因爲自己對刑天楚只有討厭,恨。一輩子都肯定不會產生愛!
她抿了抿脣,爾後,嘴角微微上揚:“我不喜歡他。”
“理由。”醫生又問她,邊在給她消毒傷口。
可能是剛剛已經塗過一層酒精,習慣了那種刺痛,所以喬小歌已經不覺得怎樣疼了。所以這會兒,她比剛剛回答的每一次都更爲謹慎。
眼前這個醫生,估計也只是想聽聽八卦的吧?但,萬一她說給刑天楚聽了呢?雖然明知道她跟他就是兩看兩相厭,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刑天楚看穿自己的任何一絲端倪。
此時護士端來了消毒過的棉花團,醫生鉗起一塊棉花,開始仔細的給她上藥,一眼都沒看喬小歌的神態:“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講!”
喬小歌囧,這位醫生還會心理學的吧?
也許是開了話匣子,她也挺想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喬小歌的視線盯向天花板那一盞盞光燦的白熾燈,呼了口氣,語氣帶了凝重:“不合適吧,我一無所有,刑少是天之驕子!怎麼看,我跟他都不可能相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對他只有恨,除了恨,也還是恨。
別無其他!
接下來,醫生終於沒再繼續問她話,安安靜靜將她的一雙手包紮好。
喬小歌雙腳落地前,醫生盯着她吩咐:“記得,一個禮拜別沾水!一天換一次藥。以後無聊,就多點來醫院找我聊天,別自己掐自己,這種行爲很蠢!”話畢,兩手伸進白袍袋子裡,轉身,邁步出診室,護士將門打開。
喬小歌還坐在病牀,愣愣的忖思了半會。剛剛那個醫生說話的冷漠語氣,好熟悉!
…
文妮走到走廊後,便伸手將嘴上的醫用口罩摘下!
刑天楚沉着臉邁步到她跟前:“媽。”
“你還會叫我一聲媽,怎麼……有事纔來醫院找我啊?如果她的手今天沒受傷,是不是就準備金屋藏嬌一輩子了?我告訴你,醜婦終須見家翁。”文妮盯着自己兒子,嗓音冷而責備。
刑天
楚的黑眸餘光瞟了一下那邊半虛掩的診室門,薄脣微抿。他有想過帶喬小歌回一趟刑家,可,現在那人兒,願意麼?暫時,他不敢打這種賭!
文妮注視着那顆心早就飛進裡頭的兒子,“嘖嘖嘖”幾聲:“加油,那女孩挺好的!媽跟你爺爺,支持你!”說着,還伸手拍了拍刑天楚的臂彎,便擡腿繼續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刑天楚沉了半會,才緩緩的踏步邁進診室。
此時,裡面!
喬小歌雙腳剛落地站穩,她穿的是運動鞋,兩隻腳慢慢的套進去後,正要彎腰綁鞋帶!手伸到鞋帶前,才發現到,自己的一雙手都捆着白色紗布,別說能拎起一根鞋帶,可能搬塊石頭都攥不住!
忽然,她的眼瞼映入了一雙埕亮昂貴的皮鞋。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來了。
“怎麼,手廢了?活該!”刑天楚冷冽的毒舌道,爾後,他一條長腿半屈下,骨節分明的兩隻手直接將她好不容易套進去的兩隻運動鞋統統脫掉。
“你……”這男人果然是不給她添堵他就不高興了是吧?
刑天楚不搭理這女人,腿站起,將她橫抱起,一根手指帥氣而優雅的將她那兩隻運動鞋提起!
“放我下來!”喬小歌被迫窩進他的懷抱,鼻息裡全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彼此隔着一層衣物,卻還是能感應到對方的體溫。
這種靠近讓喬小歌打心底的害怕。
刑天楚黑眸帶着挪揄的睥睨懷裡不安分的人兒,故意道:“你動,繼續動!”
喬小歌兩隻裹着紗布的手已經舉起,但聽見他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字字句句透露着威脅後,她頹廢的垂下,不敢再動。
男人將她一路抱着出去。
走廊不少路過的病人、護士、醫生都偷偷的走出來看他們。
喬小歌只好往男人的胸膛裡深深的埋着一張臉,血液在緩緩沸騰,升溫!
文妮在一排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長廊後,便才從辦公室裡開門出來。
她是這兒的院長,更是醫院最大的董事。
“文阿姨,看來刑少跟少奶奶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了。”穿着白袍的顧蜜雪跟在她身後走出長廊,睨向那越走越遠的一道道背影,心底泛酸。她很不甘!憑什麼啊?明明就是自己認識刑少在先,而且,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盡心盡力的照顧着刑樂的健康。她以爲,總有一天,刑少會看見自己的好,會回頭看看她!但……卻等到了他已經娶了別人的消息。
越想,她的兩排牙齒便默默咬緊,可又不敢在文妮面前露出任何一絲不對勁。
文妮轉頭淡淡的掃了眼一臉無所謂的顧蜜雪:“是嗎?可是我覺得他們的感情並不穩定!”確實的,她剛剛也親耳的聽見那女孩說,對她家兒子沒任何感情!她的兒子,竟然還有女孩不心動,有意思。
“文阿姨,現在的女人都喜歡欲擒故縱。也許少奶奶只是在試探刑少吧?”顧蜜雪眼底閃過一抹犀利的光,緩緩的挪開一直盯某個位置的視線。
“
這不用你來提醒,我家媳婦要不要對我兒子欲擒故縱,那是他小兩口的事!”文妮意有所指的說了句,然後就轉身,走回辦公室。
…
一排人走出了醫院。
刑天楚將喬小歌輕輕的放回房車,將運動鞋往車上一扔,側頭,沉着臉對洛路然道:“準備36碼平底鞋。”
“是的,刑總!”洛路然嚴謹的頷首應道,隨後便走到另外一部轎車坐回去,開始聯繫世界品牌馬上將所有36碼的新款平底鞋一樣送一雙到御水豪庭。
刑天楚也上了房車,車門自動的緩緩合上。
他們還是跟來之前一樣,各自坐在自己的座椅。但氣氛,在隱隱的改變着。
喬小歌低下了頭,一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定定看着自己那雙包裹了一層厚重白紗布的手板。腦子裡轉啊轉,眼前卻總是映着他一條長腿慢慢半蹲下在自己跟前,將她的兩隻運動鞋強行脫掉,霸道的將自己橫抱起的一幕。
是哪裡不對了呢?
她想感受清楚那種新奇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卻始終找不到重點!
算了,還是不想。反正自己兩隻手現在會變成這樣,完全是拜刑天楚所賜。
她恨他,一直一直恨!喬小歌,永遠不要改變初衷,永遠不要因爲一時類似糖漿的假象,就把你的雙眼矇蔽住。
一隊豪車穩穩開出醫院,車速如開來時一般,穩而不慢。
開了約莫有二十來分鐘的路程。
刑天楚隨意丟在座椅中間隔開的空格箱裡的手機正嗡嗡嗡微震。
喬小歌的腦袋慢慢一轉,耳朵很不經意豎起。
男人將藍牙鉤掛上,修長的食指劃了接聽鍵,聲線沒任何情感:“媽。”
“我說兒子,你今天晚上就把你老婆帶回刑家大宅。刑家你媽我還能說上幾句話。”文妮在辦公室坐了十來分鐘,還是按捺不住想聽到準媳婦叫自己一聲婆婆的稱呼,便還是打了這通電話。
其實,她很清楚,她的兒子並非是因爲刑家任何一個人,纔不會帶喬小歌回去。刑天楚從小性格就很狂傲,想要什麼,他不擇手段都務必要得到!
說完後,她頓了頓,在裡面的人還沒說話前,她又繼續快速的發聲,說下去:“不如你把你老婆的電話給我,你媽我去跟她談,行吧?我跟你說,刑家辦喜事,不能馬虎。再不行,我就直接去找她的父母跟他們商量你兩婚事?”
文妮嘰嘰呱呱的說着,語氣透露着不能抑制的愉悅。
刑天楚幽幽的轉了俊臉,黑眸深邃的睨着女子的後腦勺,默了半會,語氣始終偏冷如常:“這事我有分寸!”
“喂……兒子!”
話畢,不顧手機那頭的母親還在嘮叨,他直接切斷了電話。
其實,從刑天楚接手機的那一刻起,喬小歌的耳朵就已經很敏感的豎得直直。
她也將他說的每字每句聽進去。
難怪性格會那麼陰暗呢,原來對親人,說話的態度也同樣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