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斯本來無意將安羽傾帶回去,在他看來女人跟慕寒淵之間不過是小吵小鬧,出不了什麼大事,但如果自己私自收留安羽傾,恐怕就要出大事。不過這種想法只閃過一瞬,亞斯之後想到了還在山莊修養的亞藍,那個笨蛋雖然嘴上說再也不見安羽傾,心中卻還是惦記着,亞斯不想爲難安羽傾,但如果是女人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跟慕寒淵吵架了?”在車子即將駛進“芙庸山莊”之際,亞藍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問道。
半天卻聽不到迴應,亞藍疑惑轉頭,卻看到安羽傾已經靠在窗戶邊上睡着了,這倒也沒什麼,只是······女人的眼角一直有晶瑩不斷滑落。亞斯不自覺皺眉,他忽然覺得帶安羽傾回來是個錯誤,萬一她這種模樣被亞藍看到······想到這裡亞斯輕聲嘆息一下,算了,人都已經帶來了,還能怎麼樣?
“少爺,我們到了。”有侍者上前打開車門,恭敬地說道。
亞斯修長的手指放在脣邊,示意侍者聲音小點兒,然後他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安羽傾像是並未察覺到一般輕輕滑落,亞斯趕緊接住她。女人輕輕蹙眉,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只是水漾般的眸子徒留一片荒蕪,亞斯神情不變地看着她,完全公式化的口吻:“能自己起來嗎?”
安羽傾重新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亞斯立刻俯身,將安羽傾輕柔地抱在懷裡。安羽傾要是此刻睜開眼睛,一定可以看到亞斯臉上淡淡的嫌棄,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亞斯從來沒有抱過女人,他討厭觸碰人以及被人觸碰的毛病甚至比慕寒淵還要嚴重,但是換而言之,亞斯主動抱一個女人,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帶給山莊衆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二少爺!”有女僕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然後撐着膝蓋氣喘吁吁。
“薇安兒,你不要每次都這麼着急,發生什麼事情了?”亞藍臉色有些蒼白,手裡拿着一杯紅茶,含笑問道,陽光輕輕覆在他的眼角,凝聚起淡淡的金色,優雅如畫。
被稱作薇安兒的女僕立刻大聲說道:“二少爺,大少爺抱了個女人回來了!”
亞藍剛喝到嘴裡的茶水差點兒盡數噴出,方纔的優雅一絲不見,男人眨眨眼睛,好像受到了驚嚇,再一次確定道:“大哥抱了個什麼回來?”
“抱了個女人!”薇安兒堅定重複,然後又補上一句:“好像是上次來過後又被劫持走的那位小姐。”
亞藍先是一愣,然後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亞斯抱着安羽傾走到前廳,擡眸就看到亞藍急匆匆過來,亞斯在亞藍走近後直接將人塞到他懷裡,頗爲不滿地說道:“醫生不都說了這兩天儘量不要出門嗎?”
亞藍似乎沒有聽見亞斯說了些什麼,他專注着盯着懷裡的安羽傾,緊張地向亞斯詢問:“哥哥,羽傾她怎麼了?”
亞斯慢斯條理地整理衣服,淡淡開口:“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半路上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然後問她願不願意跟我走,她就直接上車跟我來了。看起來應該是慕寒淵乾的,我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亞藍狠狠皺眉,眼底浮現幾絲心疼,亞斯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請家庭醫生過來。”
“是。”老管家恭敬應道。
經過家庭醫生的檢查,安羽傾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情緒不穩定造成的短暫性頭昏而已,想來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亞藍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然後搬了個凳子坐在安羽傾牀邊,幾個月不見,她似乎比也之前更瘦了。
在得知安羽傾被擄走的那一晚他已經陷入昏迷,所以沒來得及相救,後來病情惡化一直呆在醫院,好不容易從哥哥口中知道她被慕寒淵救回來的消息,便覺得慕寒淵一定可以給她幸福,自己不是久活之人,不能隨便染指別人的幸福,所以只能站得遠遠的,可是爲什麼?亞藍放在膝蓋上的手捏的生緊,爲什麼慕寒淵會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句實在話,在看到安羽傾這個樣子後,亞藍忽然生出相爭的想法,如果慕寒淵不能給她幸福,那麼自己能給她一天快樂也是好的。
房門被輕輕推開,亞藍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好了,先出去吃藥,然後再看。”亞斯將手放在亞藍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亞藍本來緊蹙的眉頭微微有些鬆動,自從被亞斯發現自己的秘密,男人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亞藍不覺得奇怪,亞斯一直疼愛他,他從小就知道,可因爲父輩的恩怨,亞斯總是不能從喪母之痛中恢復過來。但仔細想想,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他們兩兄弟看似形同陌路,但卻牢牢地相依在一起,因爲彼此的生命中,只有對方一個親人。
跟着亞斯回到客廳,按照醫生的囑咐喝完藥,亞藍心不在焉地吃着盤中的食物,亞斯放下叉子,淡淡開口:“你放心吧,不會是多大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出去調查了,很快就有回信。”
“哥哥。”亞藍不在乎這句,只擡頭看向亞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亞斯狐疑地看向亞藍,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罕見地呈現出一派驚慌之色,他是亞藍的哥哥,對這個弟弟十分熟悉,於是厲聲喝道:“把你腦海中那些不着邊際的想法全部給我扼殺乾淨!”說完又覺得口吻不夠堅定,再補一句:“你想都別想!”
亞藍其實想笑,卻還是忍住繃着一張臉,聲音倒是柔和:“哥哥。”
“你打主!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一旦用這種口吻喊我‘哥哥’就沒有好事情!”亞斯制止。
老管家站在亞斯身後輕笑,真的是很久沒有看到大少爺這種樣子了。
亞藍突然十分嚴肅地說道:“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就幫我照顧羽傾。”
亞斯心頭一痛,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亞藍談及生死問題,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微微一挑俊眉,假裝很輕鬆又很無奈的樣子:“你的意思是讓我娶了安羽傾?”
亞藍嘴角一抽:“你想的倒挺美。”
亞斯是什麼人亞藍很清楚,想讓他這位哥哥動心,除非不是人!
亞斯立刻攤手錶示贊同:“我答應你。”
雖不知道亞藍具體指什麼,但不外乎就是好好照顧安羽傾,這個對亞斯來說很簡單,養個既聰明又沒什麼勢力的小女人,他還是可以的。
另一邊,慕寒淵在送顏琪回到醫院,且受到葉紹清冷眼以對之後,他才得空打電話給安羽傾,可那邊久久沒人接聽。慕寒淵難免惱火,覺得安羽傾再怎麼生氣也應該冷靜下來好好聽自己解釋,他卻忘記幾個月前洛岸約見安羽傾,被他撞見後他發了多大的脾氣。安羽傾想的一點兒都沒錯,慕寒淵極少被人忤逆,所以想問題都站在主觀意願上。
知道安羽傾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所以慕寒淵直接開車回了別墅,卻連安羽傾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只在書房的辦公桌上看到了安羽傾的手機,他伸手拿起,觸手冰涼,應該是很長時間都沒有用了。
慕寒淵眸色沉沉地站在書房,握着手機的骨節泛白,帶着絲絲顫抖,此刻太陽逐漸落下,使得男人身上的戾氣愈加濃重。慕寒淵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心裡卻在精密地計算,他忽然轉身衝向主臥,一把拉開衣櫥,待看到安羽傾的衣服安穩地躺在裡面時他才如釋重負般地呼出一口氣。
慕寒淵以爲安羽傾只是一時賭氣所以出去走走,她沒什麼地方可去,所以最終會回到別墅。所以男人就坐在客廳沙發,連燈都沒開,身形筆直,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他就打算這樣等安羽傾回來。
慕寒淵有獨屬於他的驕傲,他清楚今天的事情傷害到了安羽傾,可她怎麼都不應該說出離開自己的話,慕寒淵想着就這麼冷峻地嚇嚇安羽傾,女人肯定會像以前一樣跟自己低頭,只要她稍微服軟,慕寒淵便將最近發生的一切盡數告訴她。
當放在桌上的手機亮起顯示已經到了九點時,一直坐在沙發上身影不動的男人驀然起身!他猛地擡手掀了桌上所有的東西,玻璃杯還有菸灰缸碎裂一地,慕寒淵扶住桌角的胳膊輕輕顫抖,他怎麼都想不到,安羽傾真的敢走!
彼時秦欖剛跟葉紹清通過電話,臉色十分難看,慕寒淵還真就把顏琪那個女人弄到了紹清的醫院!這邊還在生着悶氣慕寒淵就緊跟着打電話過來,秦欖賭氣,狠心按了慕寒淵的電話,順便心尖饞顫了一顫,掛斷慕寒淵的電話,真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所以當慕寒淵第二次打電話過來時,秦欖不敢再造次,趕緊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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