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夜雲依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商學院的背後老闆竟然是萬羽未來的公公,簡直太神奇了。
“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要你幫忙。”她激動的說着,“我入學的事情不允許告訴任何人,如果有人打聽我的下落,就說沒有夜雲依這個名字。除此之外,我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了。”
她掛失了手機號碼,和國內停止了一切聯繫。那邊的親人尤其是老爸一定會想方設法尋找她的,依照老爸和乾爹的個性,還不把紐約翻個底朝天啊。
現在好了,查無此人,她就能夠安安心心的在這兒讀書。
只是他會不會有絲毫的惦記,或者是因爲她失去消息而着急呢?
這個疑問一閃而過,她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爲什麼還要去想?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嗎?既然已經決定,就要義無返顧。
萬羽迎着陽光眯了眯眼睛,回頭看着她,研究了一會兒問道,“雲依,告訴我,你是不是逃婚出來的?莫非你那個林睿爵要逼你結婚?”
逼她結婚?
夜雲依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大聲說道,“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以前的那些英勇事蹟,從此和我一刀兩斷。從今天開始,我要在這兒努力學習,成爲一個嶄新的夜雲依。”
她是在向自己發誓:夜雲依,只能改變,改變得徹徹底底,忘掉林睿爵,忘掉和他有關的一切,才能好好的走下去。
夏末的傍晚,晚霞逐漸散開,出現神黛色天際的遠方,即可不知名的星子閃爍着微光,風裡白日中炎熱的氣息,逐漸被夜色中涼爽的空氣所代替,吹拂着身體,帶走了白日間的燥熱,留下一片說不出的舒爽。
紐約街頭,霓虹逐漸閃爍起來,明明滅滅彷彿無數的螢火蟲跳躍着。
林睿爵站在十字路口,目光冷漠幽深,暗沉的盯着街上來往的行人,心情差到了極點。來到紐約兩個月了,他問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學校,甚至連周邊幾個州的所有學校都過濾了一遍,沒有夜雲依這個名字。
難道她改名字了?還是根本沒有進入學校學習?如果沒有進入學校學習,那在幹什麼?還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夜向南動用了他的勢力查遍了美國所有的居民,也沒有夜雲依的名字。她來到紐約後,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太離奇了!
踏入紐約時的篤定隨着兩個月時間的消磨逐漸化爲了泡影,他不確定她是否還在這裡,更不確定她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每天他深夜回到賓館,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美國失蹤人口記錄,是否有和夜雲依相像者。
兩個多月的時間,七十多天。
隨着一天天日出日落的飛逝,他內心的愧疚也思念也與日俱增,如今他才知道,他身上穿的每一件襯衣,每一條褲子,都是她買好了掛入他的櫃子中的。四年了,他了解他身上每一件衣服的價錢,知道他每一次衣服號碼的遞增,而他,竟然對她一無所知。
蕭絕然頹敗的跟了上來,蹲在他身邊,猶如打敗了的士兵,目光茫然的略過周圍的行人,輕輕咳嗽了幾聲,“咳咳,阿爵,你說夜雲依有沒有在紐約?會不會從紐約輾轉而出去了別的地方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一味的在這兒尋找,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你閉嘴。”
林睿爵冷冷的命令着,“端木舅老爺查遍了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航班,沒有她離開的痕跡,怎麼會離開?除非長翅膀飛走了。”
蕭絕然乾脆坐在了道牙上,揉了揉頭髮,“行,既然你堅信,這種站在十字路口守株待兔的方法能夠找到她,我就陪着你。不管風霜雨雪,從夏日站到冬日,我都會不離不棄,陪在你的身邊,等着夜雲依出現的一剎那。”
“我相信,她一定就在這兒。”林睿爵沒有再說話,目光犀利的掃過車流,不放過任何一輛車窗內,是否有他尋找的面容。
往日,那張面容絲毫未曾在他的腦海中過,他甚至告訴自己並不知道她的模樣。可是這些日子,那張臉,是那樣清晰的在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回放,還有那些曾經深刻的記憶。
不遠處,暗影裡,樓天宇站在樹蔭下,目光注視着道邊高大挺直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焦慮。他來到紐約,原本想着很順利就能找到夜雲依的下落,先林睿爵一步站到那個女孩的面前,告訴她:他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誰曾想,現實永遠迷濛了他的雙眼。夜雲依如沉入大海的魚兒,不見了蹤跡。沒有辦法,他只有暗地裡跟着林睿爵,準備見機行事。
他相信,依照林家和飛龍集團的勢力,一定能更快的找到夜雲依的。
瑞英格勒商學院,一棟一側酷似書本狀的大樓燈火通明,一排排厚重的圖書秩序井然的分門別類羅列着,不少學子低頭翻閱着手中的資料,偌大的房間圖書館,只聽到輕微翻書的聲音。
夜雲依坐在一張小桌前,面前擺放着四五本厚厚的書,她凝眉注視着那上面的文字,苦惱的搖搖頭,抓了抓一頭散落的長髮。
怎麼這麼難?
來到這兒兩個月了,她竟然還未疏通英文這個難關,讀一本專業論著,就要翻閱不少的資料,即便如此,也是囫圇吞棗。
沮喪的合上書本,這樣的進程,何年何月才能取得學位回到家鄉呢?
想到離開之時向老爸做出的保證,她拍了拍額頭,繼續低頭看書。
“嗨,有什麼需要我的幫忙嗎?”
一個高大清瘦的男生坐在她對面,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書本上,態度友好的問道。
“史蒂芬,哦,對不起,我現在還……不需要。”夜雲依擡頭看了他一眼,感激的笑了笑,目光掃過整個圖書館,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下午課業結束後進入圖書館的人已經走了大半。
她也該回到住處了,否則路上一個人不安全。
想到這兒,簡單的收拾起自己的書本,就要離開。
“時間很晚了,不如我送你。”史蒂芬跟了上來,小聲說道。一個多月前,他來圖書館,第一眼看到坐在角落裡翻書的夜雲依,不由驚爲天人:簡單的裝束,清純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校園裡不少中國女孩子,甚至在紐約就能看到很多,可從來沒有遇到一個這樣讓人……讓人心顫的。
他當時就上去搭訕,友好的詢問對方是否有需要。她禮貌拒絕了,甚至拒絕他的英語說得磕磕絆絆。
他知道她是新生。
兩個月了,她每天都會來圖書館,查資料看書,忙忙碌碌。他也每天都會上去問一問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她總是搖搖頭,戒備心理很強。
她的口語交際能力已經趕了上來,真不容易。
走出圖書館,站在夜色中,夜雲依扭頭婉言拒絕,“對不起,史蒂芬,我要回家了。您也請便吧。”
說完,她轉身快步向着校園門口走去。
沒想到今天又是這麼晚,以後不能再離開的這麼晚了,拿着書回家學習。
“夜雲依,天色很晚了,你一個人很危險,不如我送送你?相信我,我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看着你每天那麼努力,比較佩服而已。”史蒂芬趕了上來,笑着建議。
夜雲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指了指校園外,“謝謝你的好意,你只需送我到十字路口即可,餘下的路程比較近了,而且在繁華區,不會有問題的。”
見她答應了,雖然是到十字路口,可畢竟和她的關係有了進展,史蒂芬興奮的跳起來摘了一片頭頂的楓葉,“好,我只送你到十字路口,一步都不多送。”
看着他,夜雲依不由笑了。來到紐約後,第一次從繁重的學習任務中脫離出來,輕鬆笑了。
二人一路聊着不找邊際的話,很快就上了行人較多的繁華街道。兩旁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店多起來。
“雲依,你等等。”史蒂芬已經自動省略掉了她的姓,含着她的名字,鑽進了道旁的一家快餐店中。
幹什麼?餓了待會兒也要等到她離開之後再吃飯吧?這樣的人。
夜雲依站在道邊,舉目四望,打量着來往的行人,陡然,目光掃過前方十字路口處的身影,怔了怔,全身猶如被電擊了似的,無措起來。
那……那個背影怎麼和林睿爵如此相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來紐約?難道是來參加比賽的?最近她沒有聽說過有關舉行運動會比賽的事情啊?
不對,一定是她看錯了,一定是她心裡還有他的影子才這樣的。
她快步向前走着,想要確定眼前的身影是否屬於他?雖然她十分肯定,那個影子就是他,是他沒錯,她愛了他十八年不會改變的。可她還是想要走到近處去確認一下,彷彿只有這樣彈跳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雲依,雲依,你怎麼一個人走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史蒂芬從快餐店走出來,手中拿着兩個摺疊成四方形的披薩,趕上了她。
夜雲依身子一頓,轉臉看着眼前的史蒂芬,如夢初醒。
她怎麼能過去呢?即使是他在那兒,她也不能過去啊?她不是要和他斷絕一切關係嗎?爲什麼反應還是如此的激烈?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警告自己:夜雲依,他是他,他和你任何關係都沒有,你必須忘記他,必須忘記。
對,看到他要像是陌生人一樣。如果實在無法把他當做陌生人,就不要去看他。
“史蒂芬,哦,剛剛我好想看到了一個熟人,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見了,抱歉。”
意識回籠,夜雲依趕緊道歉,“眼看着已經到了十字路口了,你可以回去了,還沒吃晚餐,不如你進店內去吃。”
“給你。”史蒂芬手中的披薩遞給她,指了指自己的腕錶,“時間很晚了,再不吃飯的話會餓壞的。我送你到前面就回家。”
夜雲依看着手中熱乎乎的披薩,咬了咬脣,“謝謝。”轉身下意識的看向十字路口,那道身影居然不見了。
她自嘲的搖搖頭:夜雲依,你真是該詛咒了,竟然看花眼也會認錯人,太不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