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一聽,感激涕零,趕緊把傘遮在了她的頭頂,“好,真的很好,夜小姐,我知道您是最善良的,您一定不會看着蓮兒那樣遭罪的,您上車,上車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相信您看了之後一定會憐惜她的。”
夜雲依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那輛車上,脣角綻放開一抹冷然,“你前面走,我坐車跟在你的後面。”
她不會直接上了對方的車的。
“這……”葉母眼中透出一抹尷尬,趕緊解釋道,“您放心,我是一個人開車來的,車上沒有被人,不信的話您過去看看,我開車你就坐在我旁邊,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您還鬥不過我啊。”
她明白夜雲依防範着她。
“那好,你去開車門,我和你一起去。”
夜雲依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輛車上,吩咐着。
葉母見說動了她,趕緊過去,把所有的車門都拉開了,最後再次關上,把副駕駛的門打開,請她上車。
二人坐在車上,一起向着精神病治療中心疾馳而去。
精神病治療中心,其實就是一處安置那些犯了罪或者是流浪在街道上的一些流浪漢們帶着的地方。
夜雲依跟着葉母走進去,撲鼻而來的臭氣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差點兒沒吐出來。
葉母尷尬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解釋着,“這兒就是這樣,原本是有些人管理着的,可是每次給這些人洗好之後,馬上又髒兮兮的,時間長了,人的惰性就出來了,就沒人來這兒管理了,那麼這些人就自生自滅,門外的名字是治療中心,實際上就是一個瘋癲人羣的收容所。”
收容所?
夜雲依看着兩旁一間間小屋,安裝着鐵柵欄的窗口,趴着一張張髒兮兮的臉,看到她們,不住的嗷嗷叫着,好似想要說什麼,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還有的不斷的嚎哭着,有的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更有甚者,有的人一條腿從柵欄裡伸了出來,掙扎着,卻無人能管。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分辨不出什麼眼色,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早就成了黑色,只能看得出一雙透着亮光的眼睛看着外面。
她心裡浮上來一抹說不出的難受,轉移了視線看向了別處。
葉蓮兒在這樣的地方?怎麼會在這樣的地方?
葉母看出她的不舒服,趕緊過來扶住了她,“夜小姐,您沒事吧,如果您是在不舒服的話,就不要進去了,您能來,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我沒事,走吧,在什麼地方?”夜雲依輕聲問着,眉心凝了凝,跟着她繼續往裡走。
“因爲蓮兒來了沒多久,所以在裡面,這兒平時白天會有個一人在門口看着的,可是今天竟然沒人。”葉母說着,引導着她一起走到了最裡面一排的房子旁。
“就是這兒。”
葉母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小窗口,向着裡面看去。
“蓮兒,蓮兒,媽媽來看你了。”她站在門口,通過窗口輕聲的呼喚着,好似呼喚着迷途不知返的羔羊。
夜雲依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心裡透出一抹說不出的難受。
葉母和之前相比,明顯滄桑了許多。
“嗷嗷。”
叫聲從房間裡透出來,緊接着,她就聽到了鐵柵欄好似被什麼給撞擊到了似的,哐噹一聲,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就出現在了鐵柵欄的後面,繼而是呵呵一陣冷笑,噗的一聲,女人的手就伸了出來,一巴掌打在了葉母的臉上。
“你是誰?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要阿爵來,要阿爵來,你們都不是他,要他來,我要他來。”
她癲狂的聲音叫喊着,響亮的迴盪在院子裡,引起了遠處的回聲。
近處的幾個房間內,一個個腦袋伸了出來,繼而一陣瘋狂的哈哈大笑聲,一起叫了起來,“要他來,要他來……”
夜雲依只覺得整個大腦嗡嗡作響,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葉母的身後。
葉母被打,往後倒退了一小步,握着鐵柵欄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她低着頭,一動不動,好似入定了似的。
夜雲依心裡一顫,她分明看得出,葉母的雙肩不停的顫動着,明顯是哭了。
她心有不忍,擡手握住了葉母的肩,鬆了口氣安慰着,“葉媽媽,您節哀,我想她是不清醒的,如果清醒地話不會這樣對你。”
看到這樣的情景,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
葉母一動不動的站着,許久才緩緩擡起了頭,握住了她的手,半晌說道,“沒事,之前對於孩子沒有教育好,只顧着讓她一味的學習知識,做事業,沒有從心裡上疏導她,沒有關照過她真正喜歡什麼,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在她的思想出現偏差的時候,我沒有及時的制止她,告訴她危害,而是縱容了她,這是個應該承受的,我能夠承受得了。”
“你滾,你們都滾,我要阿爵來,我要阿爵來,哈哈,我漂亮嗎?阿爵,你看着我漂亮嗎?如果你覺得我這樣不夠好的話,我就把頭髮給剪了,行不行?我不要長髮了,不要長髮了,我現在就剪,馬上就剪。”
鐵柵欄內,葉蓮兒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突然抓住了自己的頭髮,狠命的撕扯着,一把頭髮被撕扯了下來,她拿在手中,哈哈大笑,瘋狂的眼睛裡透露着可怕的光芒。
夜雲依看着她,心裡堵得難受。
“葉媽媽,我想她真的不適合在這兒呆着,我回去之後馬上就會撤訴,您還是帶着她離開吧,我想也許有一天她能夠恢復正常的,只要用心,一切都有可能。”
她說完,轉身快步向着外面走去。
她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她非得落淚不可。
一個好端端的花兒一樣的女人,還爲嫁人就變成了這樣。
她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得到林睿爵感情的迴應,她是不是這樣走火入魔,變成這樣?
葉母聽着,趕緊跟了出來,在大門外攔住了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夜小姐,太感謝了,我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對蓮兒做的一切,我就知道,您是最善良的,您一定會有好報的,一定會的。”
“好了,你去辦手續吧,我打車直接回去。”
夜雲依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夜小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離開紐約,從此之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視野裡。”
葉母在後面保證着,忍不住潸然淚下。
太上的烏雲已經散去,天邊透出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來,照射着整個天空,逐漸形成了一道七彩的光環,彩虹掛在了天邊。
夜雲依走出了那條街道,站在了熙來攘往的人行道上,被壓迫着的心這才鬆弛了一些,她小念舒了口氣,握緊了拳頭,叫了一輛車直奔林睿爵的公司。
她剛剛走進公司大廳,前臺小姐就看到了她,趕緊迎了上來,殷勤的說道,“夜小姐,總裁已經打過電話了,說你怎麼還沒來呢?在裡面等着你。”
說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夜雲依勉強扯了扯脣角,“謝謝。”向裡走去。
一路上和不少人寒暄過,終於站在了總裁辦公室外,還未推門,門就被拉開了,林睿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給拉了進去。
門在身後關上,男人胳膊環住了她:“依依,怎麼來的這麼晚?打你的電話竟然無人接聽,我着急的就要離開了,誰想到你過來了,告訴我,是不是走路來的?”
夜雲依靠在門上,擡頭看着他,伸手推開了他,走到了沙發前坐下,疲憊的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想說。
“怎麼了?累了?上午的課程很重嗎?都學了什麼?這些天我不是都把前面落下的課程講給你了嗎?”
林睿爵在她身邊坐下來,關切的擡手撫摸着她的額頭,問道。
“好了,別碰我,我感覺到自己身上……”夜雲依睜開眼睛,推開了他的手,低頭聞着自己身上的氣味。
“我要先回去洗澡,然後再說。”
她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殘留着不少治療中心的氣味,這樣的氣味一直跟着她,揮之不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身上怎麼了?和以前一樣啊,只是情緒有些不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
林睿爵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了腿上,凝眉問道。
“其實沒什麼事情,只是……”夜雲依深吸了口氣,伸手摟住了他,靠在他的胸前,“葉母來找我了,說葉蓮兒真的瘋了,而且在精神病治療中心,我去看她了,她如今真的很慘,所以我決定撤訴,我已經打電話給警察局了,阿爵,這件事情我沒有和你商量,就直接打了電話,你會不會怪我?”
林睿爵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低頭看着懷裡多愁善感的女人,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這丫頭,平時看着行事作風冷厲,可一到事兒上,還是忍不住的會心軟。
“怎麼會呢?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了某些真相,如果不做些什麼你心裡會過意不去的,你會覺得葉蓮兒的瘋是你造成的,你心裡會難受,只要你高興就好,我呢,會永遠支持你。”
他說着,捧住了她的臉。
“傻丫頭,每個人做什麼事,都是要承擔一定的後果的,也許瘋了就是葉蓮兒要承擔的後果,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她這樣的性子,即使沒有遇到你,遇到別人也會這樣,明白了嗎?”
眼前的女人,有一顆用玻璃做的心,需要他用心呵護。
“我明白,可是很多事情要過去了才能夠慢慢放下,好了,我想回家了,好好休息一下。”
夜雲依仰着臉抱住他,眼底是滿滿的信任。
此時此刻,她就好像一個六神無主的小女孩,等待着他來引領。
“好,我們回家。”
林睿爵抱緊了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目光投放在了窗外。他們在一起,她負責多愁善感,他負責掃清一切障礙。葉蓮兒是否發瘋,他需要查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