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壞心情都在靳瑤瑤這一聲期待的話語下化作泡影。
陳子墨站在牀邊,看着臉色仍舊是不怎麼好看的女人,脣瓣掠過溫軟的弧度,眸色暗沉卻帶着罕見的暖。
“嗯。”極爲冷酷的一聲迴應,似乎並未打擊靳瑤瑤見到他的高興。
她記得,這個男人突然闖進來,她記得他抱住自己後溫柔的話語。
“別怕,我在”
“沒事了,我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
那是除媽媽外,她聽到過的最溫柔的聲音。
病房外,慕槿歌看不清靳瑤瑤此刻的神情,卻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出那一絲絲壓抑的雀躍。
心情有些複雜。
暫時先這樣吧。瑤瑤如今連記憶都沒有,有關陳子墨,就算她們感情再好她也無權過多的干涉。
更何況,目前需要她做的事情太多。
收回目光,她看着已經走出來的女人。
“霍先生、慕小姐聽瑤瑤說是你們救了她,真的很謝謝你們。”說着水心對着兩人深深的彎下了腰。
頓了頓,水心不待兩人開口,又道:“瑤瑤說她沒什麼事情,這裡應該很貴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瑤瑤轉院。”
靳瑤瑤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傷害,目前只要定期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做作輔導,確實沒太大的問題。
但三人心裡都清楚,眼前的中年女人並非只是單純的想要帶靳瑤瑤出院,而是……想要將她帶走。
最好是帶離他們的身邊。
水心不知道心底的那點緊張與忐忑都被眼前的男女給窺探的一乾二淨。
她緊捏着手,再次道謝,“真的非常感謝你們救了瑤瑤。”
說着越過他們,就要離開。
“伯母,都不追問那些綁架瑤瑤的罪犯在哪裡?有沒有被抓到?”慕槿歌看得出來,水心是真的關心愛護瑤瑤的,但她的關心愛護不能作爲她欺騙隱瞞的理由。
知道有些話問出來太殘忍,但她也別無選擇。
“伯母也不好奇爲什麼那些人要綁架瑤瑤?”
一連幾個問題,讓心底防線本就脆弱的水心更是咬緊了脣瓣。
任何人在得知女兒被綁架都不會不問一下綁匪的情況或後果的。
水心一心想要避開這羣人,以至於忽略了這一點。
她嚥了咽口水,努力壓住心底的慌亂,不去看兩人,像是完成任務一般的開口,“綁匪被抓了嗎?他們,他們爲什麼要綁……”
“伯母,瑤瑤真的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水心身體驟然一顫,驀然瞪大着雙眼看着慕槿歌,眼底透着無措與慌亂。
“是,當然是!”突然,水心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尖聲回答,看向慕槿歌的眼神也不再溫和,而是尖銳的像是小刀一般。
排斥,抗拒。
“伯母,你這樣會被瑤瑤聽到的。”慕槿歌適時的提醒,讓水心壓住心底的害怕。
她看了看緊閉的門板,只覺眼前的男女是洪水猛獸。
他們都是來跟她搶女兒的。
瑤瑤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女兒,誰也不能搶走。
看着水心逐漸變得瘋狂的眼神,心底的那點揣測被一點點驗證,慕槿歌倒沒有先前那般擔心。
不需要使用什麼手段心思,眼前的女人只是普通的中年女人,雖然不清楚她爲什麼要欺騙瑤瑤欺騙他們,但可以確定裡面的人就是她的摯友——靳瑤瑤!
許是因爲眼前的女人曾救過瑤瑤,又看得出來她對瑤瑤也是出於真心,慕槿歌不願將她逼的太狠。
有些話本該要說的,但臨到這個點卻怎麼都無法再說出口。
尤其是目睹水心那彷彿下一秒就會奔潰的神情。慕槿歌於心不忍。
“您知不知道海城霍家?”突然,一直沉默的霍慬琛淡然開口。
眼前的女人只是普通的婦女,開着一家花店,但近幾年她的花店規模越做越大,再加上花許多都是自己培育,鮮豔耐久,逐漸打出知名度,許多大企業也來她那裡訂花。
其中,就有海城霍家的帝皇集團。
“我是霍家現任家主,也是帝皇董事長。”霍慬琛並不願對外提及自己這樣一層身份,但如果這層身份可以爲自己解決一些問題的時候,他倒也不會避忌提及。
水心知道他姓霍,但怎麼都沒將他與海城豪門貴胄霍家聯繫在一起。
現在聽他這樣一說,身體突然一軟,瞬間就朝地上栽去。
慕槿歌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攙扶着到一旁坐下。
不滿的看了霍慬琛一眼,後者卻是頗爲無奈的笑了笑。
她不忍心,這事總要有人做吧。
他做了惡人,倒是被埋怨上了。
水心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因爲霍慬琛自報身份而變得慘白,不見一絲血色。
她目光呆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他是海城那個豪門霍家的人,如果他要娶查的話,她知道自己什麼都隱瞞不了。
多年來,她一直在做着一個夢,一個有女兒陪伴的美夢。
“伯母,我們不是要搶走瑤瑤,只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當初我以爲她死了,現在她好好的活着,我很開心,我只是想要確認。”慕槿歌脣邊溢出些許笑意,她握住水心的手,目光誠摯,“瑤瑤現在是您的女兒,以後也繼續會是您的女兒,誰也搶不走。”
“搶不走嗎?”水心有些恍惚的呢喃,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兒,又想到病房內的女兒……
她突然閉上了雙眼。
有什麼從眼角滑落。
從救起那個孩子,從看到那麼漂亮的孩子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夢,總會有醒的一天。
那樣漂亮的孩子又怎麼會是她這樣一個人的女兒了!
看着眼前害怕委屈哭泣的女人,慕槿歌爲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不再逼迫。
能夠讓這個女人做出這樣自欺欺人的事情,大多都是因爲有一個更悲傷的故事。
眼角溫柔的觸摸讓水心微微睜開了眸,她看着眼前溫柔淡雅的女孩兒,心底的那些排斥與抗拒也在慢慢消失。
“伯母,你只要告訴我當初您是怎麼救的瑤瑤還有之後的事情,在得到您的允許之前,我不會將這些告訴瑤瑤的。”慕槿歌對上水心無助的眸,她再一次給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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