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城或許有人不識慕槿歌,但幾乎無人不識霍太太。
但也是幾乎,不是全部。
也有人不識,那些成天爲一日三餐煩憂,那些一日時間填得滿滿,那些需要擔心操心的事情太多到根本無法抽出時間再去八卦的人。
老院長就是一個。
她不識慕槿歌,聽到後也只是禮貌的頷首微笑。
招呼着幾人進屋。
屋內沒有暖氣,不過開着幾個爐子,孩子們圍坐在一起,一旁老舊的木製桌子上擺放着一些餅乾,還放在有些陳舊的托盤裡。
應該是剛做出來的。
想到之前讓廚房準備的糕點,慕槿歌留靳瑤瑤同院長談話,自己則來到那名年輕女孩身邊,“請問……”
開了口,但不知名諱,話語一頓,有所猶豫。
女孩聰慧,立刻明瞭。
“我叫李菲,你可以同院長一樣叫我菲菲。”
慕槿歌點頭,“菲菲,我這裡帶來一些糕點,有些可以存放時間長一些,有些不宜存放,我告訴你,你分給孩子們吧。”
李菲點頭,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碩大”的肚子上。
真的是碩大,她雖高但太瘦,從而顯得肚子大得嚇人,尤其是這肚子本就比尋常孕婦的要大。
李菲幫着慕槿歌將帶來的東西整理好,而那邊靳瑤瑤也在短暫寒暄後問起了此次前來的目的。
問及親人,老院長先是神色茫然,未曾立刻回答,而是擰眉沉思,似在回憶。
靳瑤瑤不便出聲打擾,靜靜等候。
“我記得……”畢竟過了二十多年,記憶有些模糊,孤兒院規模不大,但進出的孩子卻也不少。
院長並不十分確定,所以說的有些遲疑,“你被送來的時候正好是春天,當時院子裡的杜鵑花開得正豔,你好像是一個人坐在孤兒院門口的。”
那個時候她外出買菜回來,就一衣着還算精緻的小女孩靠着門坐在角落裡,身子瑟瑟發抖。
那個時候,她的身上好像還帶着傷。
當時不知道孩子是走失還是離家出走,但見可憐她暫時給領了進去,隨後去打聽,但都一無所獲。
本想聯繫警方看能否找一找,但當天晚上孩子就發高燒,這一病就是幾天。
期間昏昏沉沉,什麼也問不出。
那幾天,她也上警局問了,並未有孩子失蹤的報警,再後來她醒來對五歲以前的記憶不甚清楚,每每問及,她十分懼怕。
無奈之下她只好將她留下。
當時她身上什麼也沒帶,就揹着個小書包。
“那我那個書包還在嗎?”
院長再度沉思,“書包大約是不在了,畢竟過去了二十多年了。”
“那裡面有放什麼東西嗎?”靳瑤瑤又問。
後來爲找尋孩子信息,她也曾打開過書包,但裡面只有一張照片和一把鑰匙。
“那照片和鑰匙還在嗎?”
老院長這一次是真的擰緊了眉頭。
其實屬於孩子們的東西她都會在孩子們離開的時候交給他們的。
“當初你被人領養後,東西我應該是交給了領養你的人。”院長也不甚確定。
實在是既然是孤兒,手裡大約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很多收養人希望孩子與過去徹底劃清界限,所以很多都是不會要的。
她也記不清當時對方到底有沒有拿?
實在是年代太過久遠。
靳瑤瑤有些失望,本以爲會有點線索。
不過——
如果是交給領養她的人,那應該是交給了爺爺。
當時被領養後,她就被甄嫂給直接領到車上,後來爺爺或者爺爺帶過去的人有沒有拿她東西她不知道。
如果想要知道,就只能去問爺爺了。
那就是說她需要回陳家一趟。
可想到要回陳家……
靳瑤瑤又有些猶豫。
……
這天下午,兩人在孤兒院呆了個把小時就走了。
念及慕槿歌大着個肚子不宜太過勞累。
只是靳瑤瑤卻未曾跟着一起回半山別墅。
從給孤兒院的孩子買禮物開始,她就不斷受到陳子墨發來的微信。
後來見她不回,索性直接打電話過來。
好在今天出門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這纔沒被槿歌發現。
只是回程途中,一條微信讓靳瑤瑤不得不開口,“槿歌……”
慕槿歌剛結束與霍慬琛的電話,那人就算在外面也能第一時間掌握她的動向。
之前在孤兒院就打來電話過,她接通道了聲忙便掛斷了。
剛纔上車這纔給他回過去。
收好手機,慕槿歌循聲看向欲言又止的靳瑤瑤,像是明瞭什麼,眼底蘊藏笑意的同時帶着關心,“不跟我回去?”
靳瑤瑤點頭。
想了想打算坦白,“他其實在帝都有了安排,是不放心我才陪着一起回來的。”
“你也知道,在這邊,家不是他的家,親人不是親人,他現在一個人,我……”
從三年後陳子墨從那莫念慈僱傭的綁匪手裡將她救出來後,慕槿歌就感覺到她看他的目光變得不一樣。
有時候喜歡就是那麼一眼,其實很簡單。
也從不由人。
“他在什麼地方,我送你過去。”
靳瑤瑤本想阻止語言,想着還爲他說些好話,卻不想慕槿歌先道出這樣一句,愣了下,隨即眼底瀰漫笑意。
“城中路第二個紅綠燈五百米。”
司機聽到地址,無需慕槿歌發話已經朝那個方向駛去。
慕槿歌也省去吩咐,倒是側身一臉嚴肅的看向她。
“你確定了嗎?”
這話有些突兀,但靳瑤瑤懂。
她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見她眉頭緊皺,自己卻是淡然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我前夫是他弟弟,按理說我該遠離,這樣的關係就註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說到這,想到那個男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封閉的車內,慕槿歌竟看到她眼底似有光芒進駐,五彩斑斕。
“但他本就不是一個尋常人,不能用尋常細微,尋常眼光去看待。我是否跟陳子昂結過婚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日後如若被外界知道我們的牽扯他怕也是不在意。他做事目的明確,他想要的,從來都會不折手段的得到。”
慕槿歌有些意外。
瑤瑤幾乎不在她面前提及陳子墨,卻不想原來她遠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徹。
“但就是這樣的她,讓一直堅定與陳子昂離婚後要與陳家自此斷絕任何聯繫的我有了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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