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沒有說話,畢竟這種事情,兩人在沒有互相摸透底之前,誰都不敢太暴露自己。劉媽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摸不透他到底想說什麼。
過了好半晌劉媽纔回道:“我是個保姆,能幫上你這個年輕人什麼忙?”
風楚陽笑道:“劉媽,其實你應該對我要做什麼有點感興趣纔對吧,否則你剛纔早就告訴宋連奇了,對不對?”
劉媽笑着搖搖頭,說道:“年輕人你想多了,我不過就是看你是宋連奇的女婿,做保姆的不好插手別人家的事情罷了。”
風楚陽搖搖頭。雖然他總覺幾句話說下來,其中的謹慎程度,其中的揣測方向,甚至是回答的措辭,他都隱隱的覺得這個劉媽可能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人。但是再如何,他沒那個耐心去細想了,也沒那個耐心去試探揣測了。
他直接說道:“劉媽,既然你不插手別人家的事情,那麼我想請你幫我做件事情,如果您想要報酬,我會把錢打到你的卡上,但是隻想讓你不要插手,不要告訴宋連奇就行。”
劉媽竟然眼中一亮,問道:“什麼事?”
風楚陽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幫我盯着宋連奇,他什麼時候出門,你就給我打電話。如果能知道他去哪裡,也要一併告訴我。”風楚陽說完就問服務生要了一杯礦泉水,手指沾了沾,在咖啡杯旁的餐桌上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劉媽看了一眼,伸手抹去,問道:“就這件事情?”
風楚陽嚥了口口水,點點頭:“就這件事情。”
劉媽突然擡眼問道:“風先生,您究竟想做什麼?”
風楚陽被她這凌厲的眼神又嚇出一身汗,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玩過的最可怕的賭博了,簡直就是在玩命。他失笑道:“劉媽,你不是說不插手別人家家事的麼?”他低頭露出年輕時做小痞子的兇狠狀說道:“劉媽,你要是亂說話,在我被宋連奇弄死之前,也一定拉你做墊背,你想清楚。”
說完,風楚陽知道這時候就應該連看都不再看劉媽一眼,假裝很有底氣的走開。
風楚陽沒想到他
剛站起身來,劉媽就說道:“風先生,如果我幫你做了這件事情,等你一切都弄好了,可不可以也幫我一個忙?”
劉媽會這樣說,風楚陽真是感覺始料未及,他一怔,又重新坐下來,問道:“什麼事情,只要你能幫我保密,你的事情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幫忙。”
劉媽從自己的手提袋中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個封口的透明袋子。裡面放着一張照片和一塊很明顯就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紙。這兩張東西已經開始微微泛黃,卻看得出被人仔細保管着。包裝袋已經有了不少磨損,其中的照片和報紙卻幾乎沒有明顯的褶皺。
劉媽把這個袋子遞給風楚陽,木木地說道:“風先生,我不怕死。”
風楚陽一怔,仔細看着手中的兩張東西。首先看到的是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還是黑白的,是個男人,帶着濃重的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味道。目光炯炯有神,微微笑着還帶着點英武之氣。照片下面,是比照片大出不少的剪報,風楚陽沒有仔細看,只是細微一掃,手就是一抖。
“東海市煤礦事故。”
東海市貧富差距極大,中心城區發展商業,而邊遠地區還是倚靠着最初的煤礦產業。這一起煤礦事故並不算大,也沒有引起除了東海市大人物以外更高層大人物的重視。
因此,那起礦難震驚東海市一段時間後,也就銷聲匿跡,沒有人再提過了。
那是發生在五年之前的事情,除了那些當事人,恐怕再沒有人會去關注那件事情了吧。
劉媽緩緩說道:“這張照片上的,是我家男人。我們到東海市來打拼,我做家政,他就在煤礦工地上上班。五年前礦難,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風楚陽點點頭,他猜得不錯,眼前這個劉媽果然是那次事件的當事人家屬。
劉媽繼續說:“風先生,您看着報紙上輕描淡寫這麼一描寫,這礦難卻遠遠不是描述的這麼小啊!他還有好多工友都在那次事故中沒了,可是宋連奇一壓,說是不能往上面報,會給我們這些額外死傷的人大筆的補助。可是弄到後來,就變成了沒有人知道還
多死了這麼多人,說好要給我們的撫卹金也沒有了下落……”
風楚陽把心放下來,眉頭卻蹙了起來。
劉媽穩了穩情緒,繼續說道:“我後來一心想要爲我家男人討個公道,花了兩年的時間,走各種部門。沒想到都被宋連奇堵死了路子,沒有人再管這件事情。我一狠心,就乾脆做了宋連奇他們家的保姆,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幫我,要是一直沒有人幫我,我就準備在宋連奇的飯裡面下毒,我跟他同歸於盡。”
風楚陽心中一震,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情。就好像在忙着做主線任務的時候,突然刷出個副本一樣的感覺。他把這兩份資料還給劉媽,揉了揉額頭,理了理思緒。——看來現在是多了個盟友了。
自己這位岳父大人宋連奇不做死就不會死,已經積累了一定的民怨,如此想來,自己真有可能做成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風楚陽連忙喝了口咖啡壓壓驚,對上劉媽滿懷期望的眸子。同爲靠近宋連奇比較近的人,卻都懷着一顆要顛覆宋連奇的心。風楚陽突然有些小激動,這種激動來源於他那不靠譜的成就感。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劉媽,既然您都已經跟我推心置腹了,我也不瞞你。我雖然是他們家的女婿,可是我討厭宋萍萍,也討厭他們宋家。我知道宋連奇他不少惡劣的行徑,我就是想絆倒他。資料和證據需要慢慢收集。這樣,你就幫我做我剛纔跟你說的這件事情,不要敗露,千萬不要。否則,我們兩個可能死得連骨頭都看不見!”
劉媽握緊了拳頭,點點頭說道:“好,我聽你的!”
風楚陽頓時覺得肩上沉甸甸得恍如多了一份責任,他點點頭:“好,你回去吧。”劉媽把東西歸置好,點頭示意後,轉身走了。
風楚陽一個人頹然窩在原地,喝着杯子裡剩下的咖啡,覺得還不夠穩定心神,就又叫了一杯。從當年混馬路的痞子,到今天竟然在籌劃着要扳倒宋連奇的強悍人士,人生還真是豐富多彩。
喝進嘴裡的是咖啡,可不知不覺間,風楚陽似乎醉了,他的思緒,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