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卻好似是鐵了心一般了,便是身上吃痛,也是固執的跪在皇上面前,阻住去路,並未離開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的叩首道:“皇上,皇上切勿衝動,請聽奴才一言。”
“好,你說。”皇上見他今日執意如此,便是深吸口氣,勉強忍住胸口的一團惡氣,點了點頭,道。
王公公見狀鄭重叩首:“回皇上,眼下太后娘娘之所以會責罰皇后娘娘,顯然還是是因爲那封密函而起的,雖然當時皇上爲皇后娘娘求情,太后表面上是放過皇后娘娘,可是心裡卻依舊記掛,這次抓到機會,便是仍舊藉機發作了皇后娘娘。今日的這一切,說到底,還是因爲皇上對皇后娘娘求情,然後還不捨的去探望皇后娘娘,雖然未曾進屋,但到底皇上還是太過沖動了,才累計了皇后娘娘啊。”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指責朕的不是。”皇上伸手指着他的臉,難以置信。
王公公卻是並無懼怕,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從容叩首道:“皇上細細想想,今日皇后娘娘被罰,究其緣由,還是皇上立在鸞鳳殿外半宿,傷了身子,太后動怒,禍及皇后娘娘,若是皇上可以冷靜些,太后娘娘心中縱是憋悶,卻也終是尋不到處罰娘娘的由頭。”
皇上聞言緊了緊手中的拳頭,他的話倒是不無道理,只是,眼下自己累計倚嵐受苦,自己卻又不能前往,真是情何以堪。
“皇上大可放心,皇上只需忍耐幾日,太后見皇上並無忤逆她的意思,娘娘也受到了懲罰,太后娘娘消了心中這口氣,自然會相安無事了,皇后娘娘也會安然無恙的。”王公公見他面色變緩,方纔繼續大着膽子游說道。
“如此說來,還真的是朕連累了她,可是眼下,皇后被太后責罰。”皇上聞言沉默良久,方纔嘆息着,“難道朕就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卻是毫無法子嗎。”
王公公聞言卻是搖頭道:“皇上,小不忍則亂大謀,退一步海闊天空,太后眼下心結未解,這個時候,皇上以退爲進,纔是保全皇后娘娘最好的法子啊。”
皇上閉目深嘆口氣,頓了頓,方纔略略擡了擡手,對地上的王公公道:“厚愛了,你起來吧。”
王公公這才鬆了口氣,忙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老實的立在一旁,皇上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眼下既然朕什麼都做不了,皇后那裡,你要着人多照看顧着些,萬不能讓人有機可乘,若是朕知道她再無辜受了什麼委屈的話,朕可是饒不了你。”
“是,是,皇上放心,這個奴才心裡有數。”王公公見皇上終於打消前去鸞鳳殿的念頭,心中鬆了口氣,忙是殷勤的應承道。
二人略略頓了頓,皇上便是神情有些疲憊的進了正殿裡面,以手撫額,沉思良久,方纔道:“那日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王公公忙是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回皇上的話,這件事情,奴才從太后那裡倒是沒瞧出什麼端倪,但是最近在杜妃娘娘那裡,卻是發現有行蹤鬼祟之人,似與此事有關。”
皇上聞言眉心微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杜妃,又是她,是什麼人,都能混進宮裡來了。”
王公公點了點頭,道:“那日,奴才奉命前去查探此事,有內侍來報,說是瞧見杜妃娘娘宮中的德公公,親自送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從側門出宮,摸樣很是鬼祟,最要緊的是,那個人的裝束,似乎不似我們北宇的人。”
皇上也是心裡一驚:“後來怎麼樣了。”
王公公看了皇上一眼,接着道:“內侍覺得奇怪,便是湊近了些,大着膽子偷聽了幾句,那幾人似乎提到南興清遠公主,木將軍之類的話,德公公還提醒這人,以後對太后那邊,要機靈些云云,奴才猜想,此事與此人定然脫不了干係,便是派人一路跟蹤之下,找到了那日的落腳地點。”
皇上冷哼一聲,一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道:“她還真是好能耐,竟然能找來這麼個人,你沒有驚動這個人吧。”
“那倒沒有。”王公公聞言忙是搖頭,“奴才只是奉命查探此事,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便是急着向皇上稟報了,是否需要驚動這個人,還要回稟了皇上,定奪纔是。”
皇上對他讚許的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道:“這件事情辦的不錯,這個人,你們且好好給朕看牢了,順便叫人去調查一下,這個人是什麼來頭,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
王公公聞言忙點了點頭。
鸞鳳殿裡,天氣寒涼,雖然屋子裡面早早便已然上了火盆,但是抄寫經書時間久了,難免手腳有些僵硬,董倚嵐用心的寫完一章,便是禁不住擡起頭來,微微扭了扭有些泛酸的脖子。
一旁磨墨的紅綢看了她一眼,皺皺眉頭,道:“小姐,今日已經抄了不少了,要不歇息,早些休息,明日再抄寫也不遲,反正太后又不曾規定什麼日子必須要交給她。”
董倚嵐聞言卻是搖搖頭,一邊輕輕捻起剛剛抄好的一頁經文,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我這次本是受罰之中,若是不早早完工,只怕哪日太后冷不丁兒的查問起來,若是沒有完成,只怕又是一宗罪。”
“可是依照奴婢看,這件事情,太后娘娘根本就是藉機發作,上回和杜妃的事情,她還是介懷的很。”紅綢嘟囔着嘴,不滿的道。
董倚嵐擡眸看了她一眼,道:“有些事情,心裡知道便可,何須要日日掛在嘴邊兒呢,杜妃的事情,太后未必就不知道,只不過和我相比,二者相較,取其重者罰之而已。”
紅綢聞言眸色頓時便是亮了亮,忙是湊了過來,瞪大眼睛問道:“小姐的啥意思是,上回杜妃落水的事情,其實太后也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