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汐聞言不由一愣,原來孃親不是叫自已來侍疾的,卻也不信她能在這偏僻的地方遇到什麼好人家,不由奇怪地問道:“孃親,你在這西山別院養病,能遇些啥好事?”
“欣兒,你有所不知,這西山另一頭有一個庵堂,京城裡有貴婦夭亡都喜歡將靈位貢奉在這裡。那日裡,我聽丫頭婆子在私下議論,說是安家二公子的娘子新亡,將靈位貢奉在此,二公子在庵堂外結廬而居,說是陪他娘子百日。”、說到這裡,小沈氏看了蘇雨欣一眼,只見她低着頭,皓齒輕咬着櫻脣,有些心動了。
蘇雨欣如何不能心動?
安家,在南齊國,就算鄉野村婦都知道那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顯赫勳貴之家,當今的皇太后與皇后都出自安家,而這些都不是安家名聲最響之處。
安家的所出的子女是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只要是正宗安家出品,個個都是男比潘安,女賽西施啊,絕無平庸之輩,這纔是安家在南齊名聲大震之處。
安家的二公子,乃安家嫡出之子,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弟弟,是京城中誰人不知何人不曉的文采出衆的翩翩佳公子啊!
如今,這佳公子的正室新亡,便結廬爲她守孝,這等有情有義之人何處去尋?俗話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
蘇雨欣內心十分高興,既然有緣能與安二公子遇上,就絕不會辜負大好良機。想着一路之上心中不停地埋怨着孃親,怪孃親不爲自己着想,不由得十分心虛,繼而又有些擔心地說道:“孃親,安二公子在這裡守孝呢,怎說有大好親事!”
小沈氏說道:“欣兒,你還小,不明白男人!是,安二公子對他的妻室有情,放棄京都的繁華來些荒涼之地爲妻守孝,可這也正是他最爲孤寂、無助、和空虛的時候,這時,偶遇一容貌美麗,性情溫良,又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他又如何不會傾心相付,地底的白骨又如何及得上眼前的紅顏!”
蘇雨欣一聽紅了臉,低聲說道:“孃親,你是讓我……”
小沈氏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是,機會就在你的眼前,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己了,雖說嫁給他只是個繼室,卻也是正室的身份,生下的孩子都是嫡出,不用再受我倆所受過的苦!”
小沈氏看着眼前的嬌美如花的女兒,她就不相信,那安二公子能逃過這用美色的編織的情網,只要女兒嫁給他做了繼室,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一旦自己能回到蘇府,一定叫那陷害自己的人多於自己百倍地品嚐一下這種苦楚!
蘇雨欣的雙手縮在袖內,緊緊地握成拳,自己一定,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正想得出神,耳邊傳來一陣尖刻地聲音,“喲,沈孺人哪,你都成這樣了,還有人來探你哪!我這莊中可沒有多餘的米糧給您待客啊,不如,今兒中午您
就別吃了?”蘇雨欣轉頭一看,只見一中等身量的婆子,陰着一張馬臉,穿着上好青綢衣裳,那衣裳的式樣雖說是管事們常穿的款式,做工卻十分地精良。
說完那婆子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冷冷哼了一聲,婆子身跟着的一大羣僕傭也都指手劃腳地指着小沈氏說着極爲難聽的話!
小沈氏半躺在牀,垂着頭,一聲也不發,任這些人作賤。
蘇雨欣驚呆了,她沒想到孃親在莊子上竟過着這樣的日子,想當初在蘇府,哪個管事媽媽敢在沈孺人面前大呼小叫,就是沈氏身邊的林媽媽見了孃親也要恭敬地行禮,如今卻被這些不入流的賤僕羞辱!看孃親忍氣吞聲的樣子,怕這還是輕的!
在自己跟前羞辱自己的親孃,這是拿着鞋子打自己的臉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蘇雨欣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轉過身去,面對着那婆子,微笑着說道:“是您的莊子?據我所知,這可是蘇府的別院!請恕小女眼拙,不知您是蘇府哪位夫人,可有誥命在身啊?說清楚了,小女也好大禮參拜長輩啊!小女先自我介紹一番,小女乃是吏部尚書的三女!”
那婆子一聽,不由一愣,頓時滿臉堆笑:“原來是三姑娘來了,怎麼不支會老奴一聲啊,老奴也好出門相迎啊!”
蘇雨欣仍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這哪敢啊,夫人,您這訓沈孺人都跟訓下人似的,我的母親,蘇府的主母也沒您有氣勢啊,您到底是哪位夫人啊!不如跟我回蘇府見見母親,可不能待慢了您!”
那婆子這纔想起這三姑娘可是沈孺人的親生女兒,一聽蘇雨欣要拉她去見沈氏,嚇得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說道:“三姑娘,老奴是別院的管事媽媽,您就喚老奴作陳柱家的,您大人大量饒了老奴吧,都是老奴的嘴賤!這該死的嘴!”說完便左右開弓給自己掌嘴。
“行了,你也別在這兒做戲,你這做下人的比主子穿得還體面,這知道的是你奴大欺主,這不知道的,還當我蘇家這銀錢來的容易,這奴才都穿着綾羅綢緞地到處顯擺,你是怕我蘇家沒禍事上門麼?”蘇雨汐厲聲說道。
陳柱家的嚇得連連叩道,祈求饒命。
想着自己與小沈氏還要在西山別院住上一陣子,事也不好做過,蘇雨欣便收了厲色,道:“去將那衣給換了,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
待陳柱家的換了衣裳過來,蘇雨欣才說道:“母親聽聞沈孺人病了,特令我前來探望,我會在這裡留上一段日子,也許,中秋節母親派人來接我之時,會將沈孺人一同接回去了,這些日子,你們可要好生侍候着!”
衆人僕傭都低首道是,陳柱家的卻覺得十分奇怪。
當初將沈孺人送來之時,那人可說了,沈孺人犯了大事,老爺再也不會將她接回去了,看着一窮二白的沈孺人被送了進來,卻沒有一丁點油水可撈,自己本來在這裡
過着勝似主子的日子,現在平白無故地送來一個主子,說不定,這狐狸精似女人就是主母送來給自己折磨的!
可現在爲何又派個姑娘來,莫非,老爺的心思起了變化?這沈孺人又要回蘇府了,那自己這些日子怕是與她結下了冤仇了,這如何是好?
蘇雨欣看着陳柱家的臉白又紅,紅了又白,冷笑一聲,這勢力的賤奴,先嚇嚇你再說!
蘇雨欣又爲小沈氏請來了郎中,郎中爲小沈氏診斷之後告訴蘇雨欣道:“孺人有傷在身,腰骨受了傷,沒有及時醫治,已落下病根,怕是難以治癒,近一段時日以來營養不良,加上心情鬱結,已傷了身,須慢慢調養!這身子骨破敗若此,如沒有三年兩載怕是難以養好!”
蘇雨欣冷冷地看了陳柱家的一眼,嚇得她往後縮了又縮,這沈孺人的身子敗了,不正是她的傑作麼?
揮退了所有的人,蘇雨欣服侍小沈氏用了藥,便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小沈氏見狀,說道:“你也不必難過,孃親自從到了這裡什麼樣的罪沒有受過,什麼的侮辱沒有受過,今兒這樣還真不是什麼大事,也好你來,孃親也可安生一段時日了。只有你將安二公子牢牢地抓住,讓他娶你做繼室,你父親爲了你的體面,母親才能徹底地離開這個鬼地方!女兒啊,孃親沒有行巫蠱,孃親是被人陷害的!”
蘇雨欣說道:“女兒知道,女兒會的,您放心吧!”
蘇雨欣將近些日子以來蘇府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說給了小沈氏聽,小沈氏一言不發,仔仔細細地聽了,兩人又說了會話,便各自安歇了。
次日清晨,蘇雨欣選了一件素色衣裙,頭上簡簡單單插了一根珍珠髮簪,頭上別了朵珠花,整個人顯得清爽乾淨,又透着幾分妖媚,便朝西山另一頭的庵堂去了!
接近庵堂之時,蘇雨欣挽起了半截袖子,露出一點白藕般的小手臂,開始採着路邊的野菊花,放入她另一支胳膊挽着的竹籃內。雖然還是盛夏,可西山的野菊花歷來開得比其它的地方要早上許多。
採了一會兒,額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蘇雨欣一路漸漸地向庵堂大門邊靠近,果然,庵堂大門旁有一個草廬,只是不見一個人影。
唉,難道,今兒來得不巧,那安二公子不在?那自豈不白累了一場?可是,他不是在守孝嗎,能上哪裡去?蘇雨欣想了一會兒,決定還在這兒呆一會兒,於是,又開始慢慢地採着菊花。
慢慢地,菊花已經快裝滿一籃子了,日頭變更十分毒辣起來,蘇雨欣有些堅持不住了,正準備回去,忽然瞥見一位素衣公子,從林間小路走來,手中拿着一本書冊,口中唸唸有詞。
啊,來了,蘇雨欣心內暗喜,故作什麼也不知,依舊在那裡採摘着野菊花,等那公子走近之時,她忽然腳一偏,一個踉蹌,撲倒在地,竹籃裡的野菊花撒了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