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爺爺向來都是給她一種老頑童的感覺，慈眉善目的，和她的爺爺很像，就算偶爾動怒，也只是會嚴厲地批評幾句。
從未見過
唐爺爺這麼生氣的樣子。
景如歌的步伐頓時就停在了原地，整個人彷彿跌進了冰窖一般，從身體涼到心臟，一步不敢再往前，身子好像僵硬住了。
看着大廳裡唐爺爺用手中的柺杖敲得咚咚咚作響，就知道他到底有多生氣了。
不管是誰，滾出唐家
景如歌用力地抿了抿脣，眸底泄露出自己內心裡的驚慌和無措，有一種手腳都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緊張感。
“一個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老頭子，你還想黏回去”
唐靳言一貫清冷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是唐爺爺更加震怒的低吼聲。
花姨已經走遠了一段路了，沒有看見景如歌跟上來，皺眉轉身，看見景如歌站在不遠處一副愧疚難安的樣子，露出一絲冷笑，“少夫人，您這是想拖延時間”
她還尊稱她是少夫人不過是出於唐老爺子的原因，可是恐怕過了今晚，景如歌就沒有那個資格了。
“沒有。”景如歌輕輕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進大廳裡去。
大廳裡果然聚集齊了唐家的人，除了唐爸爸每天都會在醫院守着唐媽媽不在之外，幾乎都來了。
唐爺爺就坐在那張真皮沙發上，兩手扶住柺杖，面色沉怒，看着面前桌上的一堆碎片，眼底隱隱閃爍着一抹心痛和難過，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個花瓶的重要性不在於它高達幾億元的天價，而是在於它是誰送的，又因爲是唐奶奶離世前撐着病痛的身體親自去買回來的，她知道唐爺爺平身最愛收集古董和字畫，所以就挑了這個。
花瓶碎了，念想碎了，最後剩下的，也只有回憶了。
“爺爺”景如歌低低地喊了一聲，看見唐爺爺的面色很不好，愧疚地咬着脣瓣，不敢去看唐爺爺那雙失望的眼睛。
好大一會兒，唐爺爺纔回過神來，卻沒有去看景如歌，“小歌兒來了，坐下吧。”
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可越是這樣，越讓景如歌感到心慌。
她擡起頭，正要找個位置坐下，就看到坐在一側沙發上的唐靳言衝她微微點頭，神色極淡，那雙眼眸好似蘊含魔力，讓她慌亂的心一下就安定了。
走到唐靳言身邊坐下，因爲害怕，景如歌不自覺朝着唐靳言的方向靠攏了一些，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自己卻沒有發覺。
唐靳言眸色漸深，感覺到貼着自己而坐的景如歌身上散發出的緊張，脣角掀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既然都來齊了，那我就直說了。”唐爺爺深深地看了在座人一眼，和這件事情有關的李婉唐琳坐的比較靠前，後面一旁坐着的唐家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這個花瓶，究竟是誰打碎的”
景如歌心底一顫，剛想開口，手腕就被按住了，側頭，便看到唐靳言那示意她不要動的目光。
潛意識裡相信他，所以景如歌便沒有動。
唐琳看景如歌遲遲沒有出來認錯，沉不住氣了，“爺爺，那花瓶就是景如歌打碎地，我和媽媽親眼看到她抱着花瓶，然後失足從樓上滾下來，把花瓶打碎。”
話一出，大廳唏噓不已。
動老爺子的花瓶，這個女人的唐家少夫人位置是坐到頭了。
唐爺爺看向景如歌，這才發現景如歌身上包紮得厚厚的繃帶，露出一抹訝異，“小歌兒，你這是怎麼回事”
“爺爺，當然是她把花瓶偷走的後果啦，她想偷走花瓶，誰知道摔下來之後，還摔在了花瓶的碎片上面。”唐琳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補充，看見景如歌靠的唐靳言那麼近，手都攥緊了。
“真的是這樣”唐爺爺面無表情地看着景如歌，出聲詢問。
“對不起，爺爺。”景如歌不敢看唐爺爺充滿了心痛的目光，低下頭去。
李婉和唐琳對視一眼，得意地笑了。
這下要被趕出唐家的人，一定是景如歌了。
“這麼說，花瓶也是你偷走的”唐爺爺繼續問。
景如歌立即搖了搖頭，“不是我，爺爺，當時有個小女傭麻煩我幫她抱一下花瓶，她說是花姨讓她把花瓶送到儲存室去，我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可是很久之後小女傭沒有回來，我才發現不對勁。”
“下樓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纔會摔下樓梯，把花瓶給打破了。”
那個小女傭很可能就是李婉她們的計謀，認定她不會拒絕一個弱小女孩的請求，加上林管家和花姨的同時針對，她反而會覺得小女傭可憐，才中了她們的計。
真是算計得好一手陰謀詭計啊。
耳畔是景如歌夾雜着些許無助的聲音，唐靳言本就握着她小手的掌心，微微收緊了些，薄脣抿成一線，墨眸深如寒潭。
“這都是狡辯”李婉衝着景如歌冷哼了一聲，然後才轉頭對唐爺爺道：“爸，你可不能相信她，我有證據證明她是在撒謊。”
“哦你還有證據”唐爺爺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看了眼李婉。
“是的，我這就讓人把她叫上來。”李婉神秘兮兮地露出一抹詭譎的笑，然後讓人去下面叫人過來。
看見李婉的舉動，景如歌柳眉深深地蹙起，有種不好的預感往內擴散。
以至於她沒有發覺，她和唐靳言的手一直緊握着。
大廳裡很靜，都在等着那個人的到來，還有看景如歌的好戲。
很快，那個人被叫上來了，景如歌擡頭一看，雙眸睜得大大的，居然是那個麻煩她的小女傭
“老，老爺。”小女傭站在唐爺爺面前，面上怯弱，連身體都在顫抖。
“你是”
“爸，就是她親眼看見景如歌從儲藏室裡把花瓶帶出來，因爲跑的太急把花瓶摔碎的，不信您問。”李婉連忙說道，伸手推了小女傭一下。
她的舉動很隱秘，唐爺爺那個位置看不到，可是景如歌卻看到了。
“是麼你來說。”唐爺爺扶住柺杖的手緊緊握着，沉着臉色看着她。
“老，老爺，的確，的確是我親眼看到少夫人偷走了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