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然坐在他身邊,忍不住低頭在他無血色的脣上吻了一下——婚禮那天下午出海衝浪,突然一個海浪打過去讓遊艇晃了晃,那時候看他的表情就有些奇怪,其實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堅持不住這種極致運動,只是看她那麼嚮往不想讓她失望。
他總是事事都顧着她。
孟小然窩在他的懷裡睡覺,席辰睿也習慣性抱住她往懷裡帶,兩人都沉沉睡去。
這一覺席辰睿睡得很安穩,而且睡得比平時都要久,等到睜開眼睛時,腦袋少見的犯了迷糊,茫然地看着四周,還不知道身處哪裡。
“午安。”孟小然坐在餐桌前吃午餐,看到他起來笑眯眯地揮揮爪子,並且油然而生一種不賴牀的積極向上好青年的得意感。
席辰睿手肘架在膝蓋上,揉揉自己微疼的額角:“已經到了嗎?”
“船已經靠岸四五個小時了。”孟小然把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難道你沒感覺到溫度低了很多嗎?”
“所以你才應該多穿一點。”席辰睿拉住她的手,去看她穿了幾件衣服,看着還勉強暖和才放心。
這次他們來南極的裝備都是可以媲美國家考察隊的,絕對專業防寒防潮。
“剛纔我跑出去看了一眼,真是冰天雪地,全是白的,而且好美啊!”孟小然表情很興奮,高興得手舞足蹈,“還有企鵝,雪豹!”
“剛纔爲什麼不叫我起牀?”席辰睿起身去洗手間洗漱。
孟小然端着蛋糕站在洗手間門口繼續吃:“很多人現在也還沒下地,他們和你一樣都還暈船着呢。”
席辰睿覺得自己接收到了來自孟小貓無意射來的鄙視。
洗漱完吃了點白粥泡菜,席辰睿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然後就換了衣服靴子,跟着工作人員下船。
這裡的溫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低,本來還以爲是走下船就會被凍成冰棍,結果感覺最多就是比A市冷一點,如果不是入眼都是白雪皚皚,孟小然真不相信自己到了南極,她覺得很奇怪,就跑去問學識淵博的席總裁是怎麼原因。
“人類是適應環境很厲害的生物,這裡的溫度其實到了﹣90度,只是我們這一路走來,身體已經一點點適應了這種溫度,所以等到我們站在這片土地上,就覺得其實和在其他地方感覺差不多。”席辰睿說道。
孟小然似懂非懂地問:“那如果我直接從A市到這裡,會有什麼感覺?”
席辰睿沉默了一下,回答:“大概你會沒感覺。”
“爲什麼?”
“因爲你已經凍死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突然刮來的一陣風還是席總裁講了這個冷笑話,孟小然忽然抖了一下。
許多人說,南極是上帝最先創造的地方,這是地球爲數不多的未經過開鑿的地方,可以說是最初的模樣,沒有親自來過這裡的人,無法體驗到那種從身體到靈魂都震撼的壯觀美。
土地其實就是冰塊,這片冰地在經過幾萬年的霜打雨淋
,此時已經比土地還要堅硬,他們站在上面眺望澄澈的天空,以及遠處一望無際的冰山。
孟小然要跟着導遊跑去前面看,席辰睿卻牽住她的手,強硬把她拉在自己身邊,說道:“不準離開我身邊,這裡並不安全。”
的確,這裡並不只有一望無際的冰塊和雪地,這裡還生存着和各種生物歷經幾萬萬年爭鬥和搏殺最後取勝,成爲這片土地的主人的帝企鵝、海豹、海獅、鯊魚、鯨魚以及許許多多潛伏中的兇獸。
這裡並不是十分安全,席辰睿還不放心她一個人到處跑。
他們乘坐直升飛機去找帝企鵝,駕駛員顯然來過很多次,輕車熟路地帶着他們去了帝企鵝的老巢,飛機在半空停住,孟小然拿着相機趴在窗口狂拍。
看着這羣天然呆,孟小然發自內心地想,如果這種動物可以圈養的話,估計就沒貓阿狗啊什麼事了。
帝企鵝走路搖頭晃腦,身體左搖右擺,走着走着還會突然停下來東張西望,而且他們的腦袋就好像是裝上了陀螺,能在身體不動彈的情況下讓脖子轉圈。
孟小然趴在飛機窗口,看到一隊帝企鵝走出來,一隻走着走着忽然崴到腳似的摔倒,而跟在那企鵝身後的企鵝也跟着摔跤,比專業訓練的還要整齊統一,方向都是一致的。
孟小然:“……”
所以說,物競天擇,這些呆萌的動物還是一直生活在這裡好了,畢竟智商都是平均的,不會出現比較聰明的來給自身造成威脅,能活得比較久……
“這世界上估計就數它們最呆了。”孟小然發自內心地說。
而席辰睿則是默默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飛機飛到了別的地方去,駕駛員忽然很有興致地停下來指着下面一羣企鵝說:“看,又打架了。”
人家打架居然還用上如此興奮的語氣真的好嗎?!
孟小然譴責了一下駕駛員,然後就看下去。
瞬間笑抽胃。
原來企鵝打架是這樣的!
高高揚着小腦袋企圖讓自己的氣勢看起來磅礴一點,然而圓滾滾又笨拙的身體卻出賣了它們的萌點,揮舞着兩扇風扇葉(其實是它們的手)互相扇對方的肚子,這一幕做成視頻放上網,絕對是分分鐘被‘啤酒肚沒有活路’這樣的話刷屏。
這真是一場安靜又喜感的大家。
“這是帽帶企鵝,這個種類的小傢伙脾氣可不好了,動不動就大家,撿個石頭也能打起來。”導航員笑着說,“上次我們還看到它們打羣架呢,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分清敵我的。”
孟小然聞言興奮地回頭:“那它們什麼時候打羣架?”
艾瑪好想看!
駕駛員就帶着他們溜了一圈,只可惜他們今天運氣不好,沒能看到企鵝打羣架,倒是看到了帽帶企鵝用自己白滾滾的肚皮在冰面上滑,兩隻小短腿就像船槳在後面蹬,速度竟然還意外的快。
這一幕也是很喜感,孟小然笑得前俯後仰,嚷嚷着要下去看,席
辰睿說:“算了,等會嚇到它們。”畢竟他們是外來者,還是儘量不要去打擾它們的生活秩序好。
孟小然癟癟嘴眼巴巴地看着他,駕駛員笑着說:“下去看可以的,不要故意去嚇它們抓它們就好。”
孟小然頓時小歡呼。
席辰睿牽着她的手慢慢踩下地面,駕駛員把飛機停在較爲平坦安全的地方,然後興致勃勃跑過來府給他們當導遊,聽他滔滔不絕地講這些企鵝的趣事,好像真的知道很多一樣,就忍不住有些好奇,孟小然問他:“你們駕駛員還兼職導遊的嗎?”
“其實我以前也是來南極旅遊的。”他十分嚴肅地回答她:“不想當導遊的遊客不是好駕駛員!”
孟小然:“……”
完全聽不出來這三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啊喂!
走到一片石灘,他們就看到有很多企鵝蹲在一起,一動不動地看着海面,和黑豆一樣的眼珠子寫滿了渴望,孟小然又去看另一邊,有一隊企鵝排着隊跳到海里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趕腳沒跳下去一隻,這邊蹲着不動的企鵝就抖了一下。
“它們是要自殺?”孟小然抽抽嘴角,“不是吧,我記得企鵝會游泳啊。”
“這些是企鵝爸爸,他們在孵蛋。”席辰睿環着她的身體,指着蹲在石灘上的那些企鵝,又指着去跳海的那羣企鵝,“那些是企鵝媽媽,他們要去覓食了。”
“爲神馬是企鵝爸爸孵蛋?”孟小然受到了驚嚇。
“企鵝是分工合作的,企鵝媽媽把蛋生出來後就交給企鵝爸爸孵化,時間大概是四個月,四個月後企鵝寶寶破殼而出,企鵝媽媽剛好回來交接,將企鵝寶寶保護到換毛。”席辰睿解釋。
孟小然抽抽嘴角:“也就是說,企鵝爸爸們要保持這個姿勢四個月?不能去找吃的?不能運動?”
“對的。”席辰睿點頭,“而且,如果企鵝媽媽在海里覓食時遇到什麼意外,沒辦法回來,而企鵝爸爸在孵蛋的四個月裡已經消耗掉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脂肪,那時候它們就不得不放棄寶寶去覓食。”
“那寶寶呢?”
“那時還很脆弱的寶寶肯定會死。”
也就是說,如果企鵝媽媽沒回來的話,企鵝爸爸就要在餓死自己和凍死孩子之間做出選擇。
孟小然被企鵝爸爸們偉大的父愛給征服了,腦補了一個囧囧有神的畫面:一大羣單親粑粑在一起,每隻企鵝腳都捂着個蛋蛋,如同雕塑一般立在原地,無論風吹雨打,極夜無光都堅定不移地孵寶寶等老婆,而這老婆還不一定能回來,想想都覺得好悲壯,相比之下你是風兒我是沙算得了神馬!
因爲第一次着陸,駕駛員建議他們不要在冰面上呆太長時間,所以看完了企鵝,拍了幾百張照片後他們就回飛機上,溜了一圈後回船上躺着了。
雖然他們穿的是專業的南極探究服,但回到船上換衣服的時候,內層的羽絨服還是溼透了。
在熱水裡泡了一下才把四肢的知覺找回來。
(本章完)